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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怨王孙 ...

  •   刘琼和皇上商议完正事,两人一起来到了未央宫。膳毕,刘瑛和刘琼一起出了宫,回到了太子府。刚到书房,刘琼便让下人们退下,但并没有关门窗,这些年盯着太子府的人并不少,若是紧闭门窗反而会引人注意,而且刘瑛是武将,虽是亲兄弟但有心之人却并不这样想。
      “瑛儿,红校尉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她家里还有一位姨娘和一位兄长。”刘瑛心中的怀疑更加的深了,所有人都这么关注红袖,周淑妃这样的是想看笑话,军营里那些军官是因为红袖是女子,可是大皇兄这么关心,连家里人都问了,这并不像平时的大皇兄。
      “兄长?为何她兄长不入军营,反而让一个小姑娘来呢?”
      “听说是他家当年大火,兄长在火中烧上了脸,不怎么愿意上沙场,而且偌大的乐坊也需男人照看。皇兄怎么对红袖这么感兴趣?”
      “哦,只是好奇罢了。你这次巡境有什么收获啊?”刘琼看似不经意的岔开话题。
      “北境驻军多是归我凤尉军,算是知根知底但是我发现西境陇西一役颇有蹊跷。陇西为边塞,向来布防很严,且每隔几个月都要换防,所以敌军很难攻破陇西,不过这次敌军却朝着布防弱的地方进攻,仿佛预先知晓一般。若不是红袖的出现,等到我们赶到,陇西怕是早已失守。”
      “陇西营归刘璇的龙武卫,刘璇与我早已不睦,而且加封淄川王,你虽有军功,但仍不能与之抗衡,你要让将士们做好准备,不管真假,要先防备。若是还有这样的事出现,便可以请旨了。”
      二人正在交谈,突然一个小厮跑进来通报,还未出声,一个身着华服,头戴金冠的妇人进来了,原来是太子妃周氏,是周淑妃的侄女。八年前,殷梓辞相,皇帝封了他正文侯,便由周举接任丞相,太子正妃之位空悬,他的嫡女因守孝三年,耽误了婚期,便将她指给太子做正妃,宫里那位周淑妃也由昭仪升为淑妃。刘瑛不怎么愿意见这位皇嫂,她总是仗着太子妃的身份欺压侧妃侍妾,尤其是张氏。光是侍妾就逼死了两个个,若不是太子插手怕是仅剩的一个侍妾也逼死了,侧妃们出身较高,她不敢明目张胆,只能在饮食起居上克扣。张氏无人依仗,太子每次去她都闭门不见,竟被传出了失常,是日子最难过的。太子温文尔雅,文武双全,可是就因为这位太子妃,落下了一个内院不宁的名声。
      看见她来,刘琼皱了皱眉;“本宫的书房,你怎敢擅入?”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门口的小厮侍从怎敢拦我。”若是太子不见她,她肯定又要回去找其他人撒气,太子平时待人宽厚,侍从们也不愿太子爷的名声有损。皇后娘娘多番斥责,她却不当回事。
      刘瑛见状立即起身:“皇兄,军务繁多我先行一步,皇嫂,告辞。”刘琼也起身相送,周氏反而坐下,她来就是来恶心刘瑛的,让刘瑛少来太子府,刘瑛都走了,她还送什么送,反正名声已经不好了。看见刘琼走出房门,便想在书房里翻找些什么,看见门口的侍从,她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刘瑛上马刚要离开,刘琼忽然叫住了他“瑛儿,你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皇兄,这种夫人不要也罢。我还是再当几年潇洒将军吧。”
      刘琼回到书房,看见周氏还坐在那里,便不耐烦:“你怎么还不走?”
      “妻子来看丈夫,理所应当。”
      “前院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刘琼冷漠的背对着周氏。
      “我不能来,张氏就能来,张氏独宠,那叫太子情深,我想独宠,就成了专横。”
      “那些都过去了,多少年前的事了,不必再提。”
      “多少年前的事了,张家覆灭后,张氏不愿意见你,你还往上凑,你看看那几个侍妾,不是张氏的侍女,就是和张氏肖像。”
      “你不是当年心心念念的想成为太子妃么,你不是有手段能让我娶你么,你有了太子妃的荣华富贵,有了那么多人追捧你,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你好自为之。”刘琼拂袖而去。
      太子府好像一个牢笼将他禁锢,他是太子,是嫡长子,将来还会有更大的担子需要扛。那么多人企踵权势,可是他一人之下,却并不觉得高兴,他身为皇子,必须要承担与生俱来的责任。可是他也是人,他也累啊。不知不觉他又走到了锦忆堂,八年来,他不知道多少次来到这里,可是却见不到他心中的锦绣。他当年的锦绣,那么明媚,可是如今……,若是可以,他宁愿从未遇见过她,可是他却又不舍得。他转身欲走,可是却又回头走回了门前,问门前的侍女:“你家侧妃呢?”侍女欲言又止;“娘娘在佛堂。奴婢这就去通报。”
      “不了。好好侍候你家娘娘。”刘琼叹了口气,默默离开。
      张锦绣跪在佛前,双手合十,她的贴身侍女看见一个小侍女过来,悄悄地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侧妃娘娘,殿下来了又离开了。”张锦绣仍念佛经,没有说话。
      翌日,刘瑛让萧毅叫来红袖,说带她看看京城风物。红袖也没推脱,刘瑛也不带亲兵,三人换了便服,也不骑马,进了城。
      红袖看见京中人接袂成帷,不禁轻笑。刘瑛好奇:“你笑什么?”
      “边塞征战,可这建康城中还是百姓和乐,不闻战鼓。达官显贵们还是一掷千金,可是边塞将士所受的苦,谁又知晓呢?”
      “将士们浴血不就是为了自己的亲人们过上好日子么?若是京中也民不聊生,受战火之殃。那可就是我们的失职了。”
      红袖没有接话,刘瑛看她一眼,有意逗她:“你为什么总是身着男袍呢,是不是着红妆太难看啊”
      “六殿下倒是好看,为什么不试试红妆呢?”刘瑛听到这句,脸都绿了,不敢出一言以复,反倒是萧毅笑出了声,他家殿下哪里碰过这么大的钉子,刘瑛瞪了萧毅一眼,他也不敢说话了。
      刘瑛不经意的走向张家旧府,红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萧毅看见他们渐渐的走离了闹市,很是疑惑,可是还没开口,便又感觉到了刘瑛的眼神,便缄口不言。
      张府的府额早已不见。大门上也贴上了封条,屋顶杂草丛生,甚是荒凉。刘瑛意味深长的对红袖说;“这是曾经的张铸将军府邸。”
      “古今将相在何方,不管是不是有功绩都是化作一捧黄土罢了。”
      “你可知这张铸干了什么?”
      “皇家凉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说完,红袖先行离开,刘瑛也明白了大概。二人一路无言,天色突然阴沉,风起了,要变天了。萧毅一头雾水,这两个人怎么忽然就成这样了,他着实搞不懂。
      红袖自打那次回来之后,一日练剑,一日练枪,一日练弓,整个军营没有一个比她还勤奋的,这倒是让很多军官自愧不如。刘瑛却把自己关在大营里,萧毅每次来找他汇报军务他都闭门不见,只是每天写好公文,放在营帐外,让萧毅送去兵部,当他不确定红袖是不是青玉时,他希望她是,当他确定她是青玉时,他又希望她不是。
      萧毅看着这两个人莫名就成了这样,着实没有办法,只好去了太子府。
      太子侍从进来通报:“殿下,凤尉军四品宁朔将军萧毅求见。”刘琼从公文中诧异的抬起了头,他知道萧毅是刘瑛的副将,不过一般刘瑛在京城时,不会只让副将来找他的。思虑片刻,他还是让侍从带了萧毅进来。
      “萧将军怎么来了?你们大帅最近忙的大哥都不愿意亲自来看了?”
      “殿下,您去看看我们大帅吧,他已经把自己关在营帐里好几天了。”萧毅焦急道。
      “什么?你们大帅怎么了?”刘琼吃惊。
      “那天将军带着红袖校尉进城,不知怎的就到了张家旧府,二人几句话说下来,就成了这样,红校尉天天舞刀弄枪,大帅天天闭门不出。”
      “他们说了什么?”
      “好像说了什么,张家旧府,薄凉什么的。”
      刘琼心中大惊,他还是知道了。他叹了口气:“你要是为你家大帅好,那天他们去了哪儿,说了什么,你今天来干什么都忘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回去让你家大帅今晚亥时带着红袖去张家旧府后门。就他们两个人,若是今晚有人找你家大帅,你就说他这几天偶染风寒,早早就休息了。”
      “是,殿下。卑职先行告辞。”
      “去吧。”刘琼目送着他离开。
      萧毅并没有很吃惊,他也并不是不好奇红袖的身份,可是,他是刘瑛的副将,若是这件事关乎刘瑛性命,他宁可不知道。他出身安敬子萧氏,只因父母早逝,他被叔伯欺负,夺了袭封,连饭都不给他吃,他被赶了出来,遇到了要去军营历练的刘瑛,刘瑛带上了他,和他在沙场上死生同袍,若不是刘瑛,他早就流落街头了。他锦衣而归,刘瑛为他上书皇帝,可是他知道他堂兄嗜赌成癖,堂叔养娈童,堂弟常年留连烟花巷,安敬子府连新年的鞭炮都买不起时,他就把刘瑛的上书撕了,刘瑛也不多问。从那以后,有刘瑛一口吃的,便有他萧毅一口吃的。
      刘琼回到书房,找出了一个雕着了木兰花的匣子让侍从送去了锦忆堂。
      萧毅回来硬是闯进了大营,把话复述给刘瑛,刘瑛听完后说出了这几天第一句话:“兄弟,你费心了。”说完,自己去找红袖。
      红袖看见刘瑛,见四下无人轻轻道了一声:“多谢殿下当年救命之恩。”
      “为何回来?”
      “张家有冤。小人窃国。”
      是夜,二人易服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亥时到了张家后门。后门的封条不见了,不知是风吹走了,还是有人把它揭了。后门虚掩,二人走了进去,只有一间厢房亮着微弱的光。太子一袭黑衣,旁边还有一个带着斗篷的人,听到声响,二人回过头去,红袖看了一眼,经不住热泪盈眶:“姐姐,玉儿想你。”
      “玉儿,当年不是走了,为何还要回来,这建康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锦绣悲戚。
      “姐姐,我回来自是有原因的。先是张家有冤,其次,朝中有内鬼。陇西之役开始前三月,陇西营的粮草便开始异动,不是入而是出。枫大哥去陇西营旁敲侧击,只说是上面要转运粮草。而且有人开始购买三七,白及等药。我原本以为来的是龙武卫,结果先到的居然是凤尉军,陇西营开战三日后,便觉形式不对,已向临近的汉阳营求援,而先到的反而是在平秦的凤尉军。”
      “当时并没有人来报,只是平秦有一些人说是陇西形势不对,早有人出来避祸,我放心不下,带了人前去,两天到了秦州才觉不对,快马加鞭才赶到陇西,我派人去汉阳营,龙武卫的人只是说没有见过前来报信的人。”刘瑛回想。
      “那红枫是报之么?”
      “不是,他是哥哥的副将冯堂。”
      “当年在北关到底发生了什么?”
      红袖将冯堂所讲的告诉他们,说完,沉寂。将八年前的事逐一串联,他们明白这是给张家织下的网。
      “张家覆灭,首先对谁有害?”刘琼率先打破沉默。
      “当然是殿下。爹爹手握军权,爹爹与外祖政见不和,而姐姐又是太子侧妃,自然是对太子有利。”
      “太子受挫,对谁有利”
      “刘璇。”刘瑛吐出二字。
      “这刘璇究竟想干什么?”
      “对了,大皇兄,你和大嫂嫂不是?”刘瑛疑惑。
      “当年我和锦绣为了不让人起疑,故意演了一出戏。谁想到那周淑妃竟然趁机给我塞进来了一个周氏,这周氏进府后处处窥探,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这样。本以为周淑妃为了母后或是周家的荣华富贵才塞了周氏进来,后来才想到刘璇。”刘琼无奈。
      “看来这朝堂要动荡了。”刘瑛忧虑。
      “这朝堂从来就没有安稳过。”张锦绣冷笑。
      刘琼轻叹:“唉,兄弟阋墙,不该啊。”
      “大皇兄难道想看着刘璇兴风作浪,忠臣亡,奸臣道,那刘璇坐了太子之位,这天下还能有好日子么,昨日是张家,明日还不知是谁家,凡是与他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你、我、皇嫂、红袖甚至连宫里的母后会有什么下场?扶苏公子倒是谦让,可是下场呢?您倒是恪守孝悌,他呢?”刘瑛听到刘琼还犹豫不决,十分焦虑。
      “我是该与那刘璇斗一斗了。天快亮了,你们先走吧。”刘琼看了看天色,鱼肚白已经露出。
      “玉儿,照顾好自己。既然入了军营,便不能给我们张家丢脸。”
      “玉儿,若有什么事找我或你姐姐便告诉瑛儿,让他代为传话。”
      “知道了,我们先走了。”红袖和刘瑛起身,先行离开。
      张锦绣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开口问刘琼:“敖错为什么会在龙武卫?”
      “当年之事何须再提。你我也该走了。”
      张锦绣见刘琼避而不答,也知道了怎么回事,不再追问。
      当年刘琼偷偷地留下了一把张家后门的钥匙,在今天反而排上了用场,府里有周氏的眼线,而官肆不免会遇上有些熟人,这里倒是一个好地方。
      二人回到府中,锦绣脱下斗篷,露出里面丫鬟的装扮走回锦忆堂,而太子也翻墙回到了自己的疏兰馆,他刚更衣,便听到外边的吵闹声,打开屋门,原来又是周氏:“殿下怎么不让人侍候,屋子里连个侍奉小厮都不留,怎么睡得好?”说完,她便带着人进了屋子巡视了一圈。
      “这么晚了,太子妃怎么还不歇息。”刘琼淡然。
      “思虑殿下,怕下人伺候不周,特来亲侍夫君。若夫君不弃,今日我便歇在这里了。”周氏扬了扬眉。
      刘琼皱了皱眉,并不言语转身进屋,而周氏紧随其后,关上了门。刘琼穿上了外衣,躺了下去。
      “殿下就那么讨厌我么,从我嫁入太子府以来,除了第一夜,殿下就没有碰过我。”
      “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刘琼淡淡道。
      “殿下,你是我的结发夫君啊,你也为我烧过彻夜的龙凤烛啊。殿下,殿下。”回答她的只有静寂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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