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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帝台春 ...

  •   两顶轿子从侧门进入了太子府,到了锦忆堂外停了下来,太子侧妃已等了好久,看到轿子到来,起身走出了院门。一个女孩从前面的轿子里下来,扑到了侧妃的怀里。一位妇人从后面的轿子里下来,笑盈盈的看着二人。侧妃一手拉着小女孩,一手挽着妇人,进到屋里。

      片刻,一位男子器宇轩昂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嘟着嘴的小男孩。侧妃等人见他们进来,纷纷请安,原来二人是太子殿下—刘琼和六皇子—刘瑛,太子看到妇人便躬身道:“娘来了。”妇人俯身惶恐道:“我怎担得起殿下的一声娘。”太子扶起妇人:“您是锦绣的娘当然也是本宫的娘。”说完含笑看了一眼侧妃。侧妃莞尔:“殿下言重了。”她走到小男孩跟前;“六弟怎么也来了?”小男孩拉住她的衣角:“大嫂嫂,宫里太闷了,没有人陪我玩。”他看了看小女孩:“嫂嫂那是谁啊?”“这不就有人陪你了么,这是我妹妹。”小男孩好奇的看着小女孩,小女孩对小男孩笑了笑。太子也对小女孩很好奇:“锦绣的妹妹粉雕玉琢的,跟锦绣就是不一样。”侧妃嗔怒,太子哈哈大笑。小男孩和小女孩开始还不熟悉,不一会儿便一起在院子里玩耍。

      太子政务繁忙,不一会儿便离开了。妇人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不禁叹了一口气:“你若是和你妹妹一样是嫡出,恐怕也不会是侧妃了。”侧妃走上前:“娘说的是哪里话,侧妃也很好的。母亲最近还好么?为什么今天没有来?”“家中今日有贵客,所以她来不了了。”侧妃好奇:“是哪位大人?”“夫人的父亲殷梓殷大人。”“哦?,爹爹和外祖的政见颇为不和,怎么今日反而前去? “到底还是有些夫人的缘故的。”

      傍晚,太子前来同用晚膳。膳罢,妇人和小女孩将要登轿离开,太子也要将六皇子送回皇宫。突然,小厮来报:“殿下,不好了,张府走水啦!”几人面色突变,妇人急忙上轿:“快走!”太子吩咐下人:“备马!”又拦下了轿子;“娘,你们坐轿子太慢,回去也没有用,不如我去,你们先在府内等着。”又转头对侧妃说:“锦绣,派人送六弟回去。”还没等其他人反应,太子已经上马离开。

      侧妃和妇人神色未定,妇人忧心忡忡:“老爷和夫人千万不能有事啊。”侧妃安慰道:“家里那么多下人,而且爹爹还武艺高强,肯定不会有事的。”“六弟,你大哥不能送你回宫了,你先回去好么?”六皇子并不说话,侧妃招手让马车过来。登上马车前,他突然说:“大嫂嫂,会出事么?”侧妃扯了扯他的脸“不会的,六弟放心。”

      太子直到三更才回来,侧妃急忙迎了出来。太子脸色惨白,她从未见过太子这样,就算当初面对十万敌军也未曾这样。太子张了张嘴,但未说出一个字,他反复几次,终于说出了几个字:“张家……没了……”侧妃跌坐:“什么?辛矧你再说一遍……”“爹爹,母亲还有弟妹都……,听下人说,爹和母亲在书房里,而弟妹身子不舒服在房内休息

      ……”

      侧妃掩面而泣,太子慢慢地扶起她,二人久久不语。太子打破沉默:“娘和妹妹呢?”“在屋里。”

      “送我回去吧,后事总要有人料理。”

      “娘……”

      “殿下,下人可否有伤亡?”

      “爹和母亲弟妹身边的下人死了几个,其他下人……除了救火时所伤,其他并无大碍。”

      “这火起的蹊跷!为何易起火的佛堂,祠堂还有膳房都没有多大损失,反而主人蒙难?”

      此时众人方觉不对。

      突然太子侍从来报:“殿下,在张家,发现发现了通敌的书信!”众人色变,太子怒目:“详说!”侍从下跪:“在清理书房时,发现张将军手上攥着给魏国的书信,而火盆里也有还未被烧尽的信笺……”太子未听完已快步走出,飞身上马,侧妃紧随其后,夺过侍卫的缰绳。侍卫正欲阻拦,侧妃怒叱:“谁敢拦我?”周围无人敢动,太子吐出一句:“无妨。”妇人也从旁边牵过一匹马,跨上马鞍,交代侍女:“照顾好小姐。”说完,三人疾驰离开了太子府。

      张府门口,太子跳下马,急匆匆的进入府中。侧妃和妇人紧随其后。先前就在的金吾将军和后来的兵部尚书刑部尚书见到太子,纷纷行礼。

      太子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殿下,清扫现场时发现,张将军手中攥着几页纸,结果却发现是通敌之信。”

      “大火是怎么起的?”

      “回殿下,正在查明当中。”

      侧妃和妇人径直走向后院,金吾卫却拦下了二人,侧妃和妇人远远地看见中庭地上躺着三个人,不禁掩面而泣。

      太子问侍从:“现在是几时?”

      “寅时。”

      太子皱了皱眉头,走向侧妃:“锦绣,马上就要上朝了,我先进宫见过父皇,看看父皇什么反应。”侧妃只是掩面,并不答话。太子转身,疾步离去。

      皇上寝殿内,皇上正在更衣,内监趋步而入:“皇上,太子求见。”

      “哦,这么早。让他进来。”

      內监引太子而入。

      太子行礼:“给父皇请安。”

      “这么早来,不会只是给朕请安吧,看你像是一夜未眠啊,出什么事了?”

      “父皇,张府夜里失火了。”

      “哦?可有伤亡?”

      “其他下人除了在救火时所伤,并无大碍,可是主人的贴身下人却多有伤亡。”

      “只是几个下人而已。”

      “张将军及夫人,还有少夫人均无一幸免。”

      “什么!为何主人与贴身下人身亡而其他人却并无大碍?”

      “这也正是疑点所在。”太子稍顿“父皇,还有一事。”

      “说!”

      “刑部清理书房时发现……”太子又顿,不敢继续。

      “发现什么?”

      太子不言。

      “到底发现了什么?”

      “回,回父皇,发现了张将军手上攥着给魏国的书信,而火盆里也有还未被烧尽的信笺!”

      皇上愣住了,俄而,将手中的茶杯摔出。

      “父皇(皇上)息怒。”众人受惊。纷纷下跪

      “张铸,北关主将,三个月前,回京述职!其子张报之,现在还在北关镇守。这么多年来,和魏国打了大大小小的战役,张家父子冲锋陷阵。他人叛变,朕还可信。可是张铸,朕万万不信!”皇上踱步。“琼儿,你的侧妃张锦绣当年也为朝廷立下过功劳,你可相信张家叛变”

      “父皇,儿臣当年初入军营便是在张将军麾下,张将军治军有方,以身作则,儿臣相信张将军不会的。”

      皇上停下脚步“都起来吧,该上朝了,太子,先听听有司怎么说吧。”

      皇上步出,太子旋即跟上。

      朝堂之上,今天的气氛异常冷清,臣子们低头诚惶诚恐,皇上也是沉默良久。终于,皇上那威严的声音开始在大殿上回荡:“刑部尚书,昨晚什么情况?”

      尚书上前一步:“回皇上,昨夜张家突发大火,张铸将军及夫人,少夫人蒙难。”

      “那为何下人们却大多无碍?”

      “大火似是人为。”

      “什么”太子听到后激动起来。“尚书大人,你说清楚!”

      皇上一个眼神扫来,太子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收了收自己神态。

      “刑部在勘验现场是发现,张府书房是火势最大之地,还有少夫人的房外有人为纵火之迹。”

      “还有其他发现?”

      刑部尚书看了一眼圣上,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尚书又看了一眼太子,才道:“在书房里的火盆里和张将军的手里都发现通魏的书信。”

      “呈上来。”

      殿外的侍从进来递上证物,皇上还未看完已将书信扔出。殿上所有人惊恐:“陛下息怒。”

      突然,一內监趋入,到大监身旁耳语什么,大监快步走上皇帝身边:“皇上,金吾卫在张家不远的一处院落里发现了疑犯。”

      皇上清吐一字:“召。”

      三个身着黑衣之人被带上了朝堂。带路的侍从禀告:“禀圣上,疑犯已带到。”众人大惊。

      “为何要到张家纵火杀人?”

      三人跪下并不言语。

      “说!”

      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嘴角动了动,金吾将军眼疾手快,拦下了三人。

      “禀圣上,这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一旦被抓,就自尽。”

      皇上凌厉的扫了一眼:“拉下去审!”

      几个侍卫将三人拖走。

      皇上端起侍女刚换上的茶轻抿了一口,之后并不言语。

      过了许久,侍卫禀报:“禀圣上,招了。”

      然后呈上了供词。皇上看了一眼,递给了大监:“念!”

      大监看后,冷汗直冒,但颤颤巍巍的开始念:“张铸勾连魏国,长山一战使三万军士葬身沙场,军士家眷伸冤不得,募金雇氐兹堡杀手前来复仇。”

      “查!这事必须查彻底,清白的还一个清白,有罪的一个都不放过!还有八百里加急召张报之回朝。太子!”

      “儿臣在。”

      “此事你不得插手!”

      太子迟疑:“遵旨。”

      “退朝!”

      散朝后,诸位大人议论纷纷,而刑部兵部的大人都行色匆匆。太子先去了张府,太子侧妃和张家姨娘已不在,他回了府。轿子刚刚落定,小厮就上来通传,他扬了扬手,朝着锦忆堂走去。到了门口,他看到婢女们都在外面候着,于是回头对自己的随从道:“你们都在外面候着。”他走入锦忆堂,步入屋内。听到有脚步声,侧妃怒叱:“不是让你们在外面候着么。”他停了停,侧妃看到是他急忙走上前来:“如何?”“父皇让先行调查,还有召报之回朝。”他看到侧妃的眼红了一圈,他将侧妃拥入怀中:“没事,会没事的。”安慰侧妃,也像在安慰自己。“娘呢?”“和妹妹在厢房歇息。”他松开侧妃,步出院门,告诉手下有什么新的进展随时向他汇报,然后又进入院中。

      正午时分,侍卫匆忙进来:“禀殿下,在张府发现密室,密室里有一箱子皆是黄金,箱子夹层里还有通魏书信。”

      侧妃跌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太子闻言奔出院门,飞身上到了小厮早已牵来的马上,疾驰到了张府。刑部早已将箱子连同书信作为证物送入宫中。太子进入张府书房,看到密室入口,许多大户人家都有密室暗格之类的,太子府也有。这密室里放着许多兵器,这也不奇怪,毕竟张家满门武将,他原来就听侧妃说过他这岳父收集了许多兵器,还送过他一杆长枪。这个密室里门口都是脚印,看来刚刚刑部兵部来人不少,但除了脚印其他地方都是灰尘,他看也看不出什么,转身出去。

      他想问问刑部官员其他有什么发现,可是官员们都欲言又止,多半是父皇那句话的作用。他叹了口气回了府。

      回到侧妃那里,姨娘也在。他问;“张府的密室你们知道么?”姨娘点了点头:“那是老爷存放兵器的。”“经常有人进去么?”“只有老爷夫人进去,还有管家,平时并不会进去,只有老爷新得了什么兵器进去存放,或是需要送礼时才会进去挑选。”

      “禀殿下,皇上传召。”侍卫进来禀报。

      “我进宫去,有什么事切勿惊慌。”他叮嘱侧妃,之后离去。

      殿上,摆着那口箱子,底部沾满了灰尘,太子步入,行礼,起身。

      “你看看这箱子。”

      这箱子与一般的箱子无二,只是里面装的黄金样式并不是宋国常用,反而像是魏国所用。可是刘琼却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你再看看这书信。”

      他拿过书信,字迹皆是张将军的,还有几张像是张少将军的。他不信,张家满门忠烈,张老将军也是战死在北关的,谁都能通敌,这张家万万不能。

      “父皇,这书信可以伪造。”

      “那这黄金可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张家密室。”

      “父皇,张老将军战死北关,北关大大小小的战役都是张家打下的,张龄将军,张瞻将军,张甫将军,张丙辰将军这些北关英烈皆是张家人,而且张铸将军兄弟三人只剩张铸将军一人,这张家最不会通敌啊。”

      “怕就怕功高震主啊!虽说这些年张家人丁没落,北关也只有张铸带着儿子张报之镇守,但是张家毕竟武将世家,手握兵权,张铸乃抚军大将军,张报之乃广武将军,张夫人出自殷家,张老夫人、张少夫人出自郭家,而庶女张锦绣也征战有功还是太子侧妃……”

      “张铸将军既然有了这般权势为何还要叛国,这对张家有何好处?”

      皇帝拿过书信,拿开前几张:“你看看这张。”

      太子接过,阅毕,额头已有一层细汗,信上居然写着张铸与魏国里应外合,事成之后,扶持张铸登上这宋国皇位。

      “如何。这人的贪心是永远填不满的。”

      “父皇,此事还应细查。”

      “来人,传令下去,让刑部加快进程,兵部吏部彻查文武官员是否还有通敌叛国的。”

      “父皇,此事还未查明就彻查朝野上下通敌叛国的岂不是坐实了张家的罪名。”

      皇上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若罪名成立,你认为这张家如何定罪?”

      “当按宋律株连九族。但若是按宋律定罪,这殷家,郭家都得牵连,还有咱们皇族。”太子苦笑。

      “退下吧。”

      太子茫然,但仍退下。

      刑部调查了两天,却再无所获。第三天,当皇帝正批阅公文时,北关八百里加急的消息到了京城,张报之听到皇上要召他回朝的消息后,趁夜放火烧营,杀了监军,引来魏军潜逃到了魏国,北关布防图也不翼而飞,副将冯堂也失踪了。

      朝臣们以最快的速度进宫,但他们看到面色铁青的皇帝还是受了惊吓。大殿之上一片寂静,直到皇帝摔了面前的金杯。

      “朕怎么都不信朕亲之信之的张家居然做出这种事,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诸位爱卿还是否有话可说。”

      皇上扶额:“传旨,张铸,张报之通敌叛国,念及张家世代尽忠,故张家父族之内男丁流放,女眷没入奴籍,悬赏张报之、冯堂。”他瞟了太子一眼:“太子侧妃张氏,念其深沐皇恩特赦免。”

      太子面露记急色:“父皇……”

      “若有为张家进言者,张家父族之内皆株灭,进言者同罪!”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三皇子刘璇上前一步,同时看了几眼太子。

      “说!”

      “禀父皇,那张铸的侧室还有他的嫡出女儿在暂时住在皇兄府上,这侧室正是皇兄侧妃生母,这二人应当如何?”

      “那侧室充为官奴即可,把那嫡出的女儿带上殿来。”

      “父皇,这怕不妥,女子不宜上朝堂。”太子躬身。

      “哦?太子,你的侧妃也曾上过这朝堂吧?”皇上颇有玩味的看了看太子。

      “那……那儿臣回去亲自带来。”

      许久。

      “禀父皇,人已带到。”

      “参见皇上。”小女孩不慌不忙的行礼。

      皇上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踱步走到小女孩面前:“你父亲是张铸?”

      “正是。”

      “母亲是?”

      “殷氏。”

      皇上瞥了一眼平时殷梓之位。突然想起殷梓一月前因用兵之事与张铸起了争执于是称病。殷家子弟告假侍疾。

      “父皇,六弟前几日去过太子府,似乎见过这位张小姐。”三皇子全然不顾太子的眼神。

      “宣六皇子上殿。”

      “参见父皇。不知父皇宣儿臣所为何事?”

      “瑛儿,前几日是不是去过你大皇兄府上?”

      “是。”刘瑛迟疑。

      “那可否见过这张小姐?”

      刘瑛看着小女孩,又看了看太子有些慌乱的神情:“禀父皇,见过。”

      “确定这是张小姐么?”

      “禀父皇,正是张小姐。”

      “好。”

      皇上转身走到一名禁军身旁,拔出他的佩剑。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把剑已刺入小女孩身体。

      “刘瑛还未醒过神来,太子挡在他面前,用手护住了他的眼:“六弟,不要看。”

      太子的脸色也已惨白。殿上陷入死寂。

      “这就是叛国的下场,今日的张家便是教训!张家世代尽忠,故朕不愿要了张姓全族的性命。但这张铸一家必须死。太子,回去看好你的侧妃,不要再生事端。若是有比张家功绩还大的,不怕死的,倒是可以再试试这通敌叛国之罪。”说完,皇上扔了剑,离开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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