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帝国-凤临神座》水果冰粉

8、天命

　　宁瑄点点头，早上为了强行冲破封闭的经脉硬挨了一掌，这半天又是狂奔又是受伤，的的确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当下不再说话，默默闭上眼睛。
　　墨羽见他已经闭目调息，轻轻给元奕使了个眼色，带他出来。旁边小屋看来是间小小厨房，墨羽带他入内，让他跟着一起烧水做饭。元奕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做过这些，笨手笨脚，半天才让灶里柴火稍微像样些。心里想跟墨羽说说话，也不知从何说起，默默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一个人住在山里面？是不是还在想面前的是山精还是人？”半饷，墨羽忙完了手中活计，坐在旁边问他。
　　元奕低声嗫嚅：“我方才问过了，你说家里人都不在这里。…..我也没有想你是不是山精。何况哪里有你这么….的山精……”声音愈来愈小，渐至微不可闻。
　　他们并没有安全的休息很久，用过饭食不过小半个时辰，结界就被找到了。找到结界的是两拨人，是以结界被强行破开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瓮中捉鳖的绝望景象。随着刺耳的嘶嘶声响，结界边界被大力撕开，整个结界内部的院子茅屋一点点在面前淡去，不过一弹指间，站立之处已恢复成此前三人狂奔的云杉林中。那只小猫咪乖乖窝在墨羽肩头，白鸟已经展翅飞在他们头顶，身后地上哐啷啷落下一堆茅屋里面的木榻桌子箱柜，元奕方才吃饭的竹碗骨碌碌滚到他脚边。此时打斗声，厮杀声，刀剑入肉声真是声声入耳，震动山林，元奕无比怀念方才结界小屋里的平安喜乐。墨羽早已弯弓搭箭，宁瑄手中拿着墨羽给他的一把尖刀，这二人已然做好了加入厮杀的准备。
　　“殿下，瑄公子。”
　　“殿下，可找到你了！”
　　“殿下，牧救驾来迟，让殿下履危了。”
　　当先冲上来的是淳于牧，绿怡，羽衣，两位东宫的侍从统领。墨羽瞪大双眼，怔怔看着这些人。厮杀声未减，只是离得他们愈来愈远。逃命了两日，终于安全了，元奕这下一点点都不慌乱了，态度自然从容，立刻变回了那个尊贵大气的帝国储君。对已经团团围住他的属下们微微点点头，从容肃然道：“本君有武阳卫一路护卫，尚安好。”转身对墨羽笑笑，拉起她没拿弓的那只手，接着道：“这位墨羽姑娘，方才救了本君和武阳卫，本君决定带她一起回去。”
　　淳于牧，绿怡等向墨羽行礼，齐道：“是。”
　　墨羽这下不光眼睛瞪大了，连嘴巴也张大了，突然明白他是要把自己带走，一下子甩开他手，跳开两步，立刻说：“不用客气，我在这里习惯了，不想离开。”旁边本来正跟羽衣低声说话的宁瑄立刻踏步过来，扶住墨羽道：“姑娘，你先跟我们回去，如果不喜欢，到时候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墨羽看看他，少顷，再点点头，一副好了我就先相信你按你的意思办的样子。
　　谈话间，早有侍从安排软轿过来，扶了元奕上去，一行人护着往林子外面行去。
　　厮杀声渐渐低了下来，慢慢停下去。待一行人走出林子，官道上早有车马候着，元奕一直拉着墨羽上了马车，绿怡随同上去。宁瑄上了羽衣牵过来的马匹，与淳于牧并排而行，一路上自淳于牧那里慢慢听清事情前后经过。
　　那日到了酉时三刻，储君车驾还没有消息，也没有收到驿站过来的任何报讯，淳于牧立即确定路上出了事，即刻安排，兵分两路，一路让东宫卫队随同绿怡从官道前往帝王谷，一路由羽衣带领，抄小路从洗玉山侧脉前来，自己则骑乘狮鹫迅速前往，又记起牧帅府在帝王谷近旁易阳镇有驻所，也马上联系了驻所统领要求支援，待到淳于牧赶到帝王谷前，差不多已是入暮时分，只看见卫所垮塌得一塌糊涂，再绕谷飞翔一圈，半个活人死人死马都没有见到，只见谷内更是一片狼藉，四处塌方的塌方，垮塌的垮塌，犹如刚刚经历一场巨大的地震。
　　“那夜的确发生了地震，掌祭大人。”宁瑄缓缓道，然而心里却也并没有把握了。毕竟，自那夜后，被关的院子，山坡，云杉林，以及这一路官道，的的确确半点地震的痕迹也无。
　　太奇怪了。
　　淳于牧接着道：“谷中看起来跟地震无异，但在禁制以外，一切如常，从那夜到我离开，神都亦没有接到任何关于地震发生的报告。”
　　两队人马汇合，连夜将周围十里挨着搜了一遍，亦无着落。
　　幸甚，牧帅府有一位术师擅长一种自东方大陆传来的追踪秘术，利用绿怡和羽衣带来的兄弟俩的贴身之物寻到了二人被囚的山坡，此地已离开帝王谷往北去了三十里远。尚未上坡，却在坡下找到一片新翻的泥地，略一翻开，即看见层层叠叠的尸体。
　　“是我的卫队。”
　　淳于牧点点头，术师当下知道找到了，料事态紧急，即刻一边给他们传讯，一边自己几人上坡前往那院落搜寻，一接近院子便引发埋伏，打了起来。那便是宁瑄醒来听见的嘈杂，后来宁瑄二人能够轻易逃脱，自是术师他们后面拼命拦截维护之故了。
　　说道这里，神策卫一位统领与羽衣上来汇报已把泥地里全部尸身清理干净，那院落也细细搜查干净了，请二位大人前往查看。
　　路上羽衣道接着汇报情况，刺客逃脱了一人，且没法继续缉捕。“一路追杀，刺客们逃回了院子，待完全没有人反抗了，我们开始清理尸身和伤者，发现刺客中一个领头的不在其中，却在院落后面一处隐蔽处找到了这些东西。”宁瑄默默看了侍从拿上来的银灰色窄袖骑装，上面沾满已然发黑的血，那件红里的黑色披肩上毛领几乎落光，布面撕开口子，几道披肩下摆也沾满血迹泥土，羽衣接着将手上一只精致的人皮面具撑开放在面前，蓦地那张眉眼漂亮，笑容阴郁的脸又出现在宁瑄面前，只是多了几处干涸的血痕。羽衣笑笑，接着道：“还有一套银冠假发，也很精致。……他现在把全部行头抛下逃去，山下二十里便是远近有名的通商大扈易阳镇，落日高原来的牧民，西边过来的流民，南来北往的商户熙熙攘攘，更何况我们现在连他是男是女也无从得知，根本没法。”她眨眨眼，再摇摇头。宁瑄将那人皮面具接过来，细细看了看，脑海中浮现出那人几乎不变的阴郁笑容来，也摇摇头。然后低下头去查看那些部属尸身。
　　“全部尸身上没有血迹，死状皆是安宁得彷如入睡一般，偏又带着一丝惊诧，关键是，我已对着服饰仔细查看了，除了我们的人和帝王谷的神使下人们，还多了三十六具男尸，皆是二十岁左右青壮男子，着血红色麻衣，麻衣的染料中混合有人血和几种怪异香料，双手有牵拉过的痕迹，就好像是所有人在死前皆是手拉着手。”这些尸身膝盖弯曲，头部低垂，安详中带着丝丝诡异。
　　羽衣顿一下，皱皱眉，接着道：“更怪异的是所有人都好像在死前已失去知觉，仿似，仿似……”淳于牧接过来道：“献祭。”
　　宁瑄抬头看看天，略略沉思，羽衣道：“我已让人将麻衣取了样品送去给甘南检查，她应该可以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甘南是羽衣的双生妹妹，宁策的贴身侍女，师从府中那位北地来的巫使学习巫神医术，又自小修习各种奇奇怪怪的异术，对草药香料、蛮夷人的各样巫术以及史上流传下来的各样禁术了解颇多。
　　宁瑄沉声吩咐下去：“将所有牺牲的卫队兄弟遗体送回帝都好好安葬，抚恤加倍，照顾好他们的家人。”羽衣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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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宁瑄将那人皮面具接过来，细细看了看，脑海中浮现出那人几乎不变的阴郁笑容来，也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