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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思忆 ...

  •   “既然堡主已经答应了。那就请认真回答萧某的问题。”萧岚抹去嘴角的酒渍,原本闲散的目光突然变得精锐无比。
      “你可清楚,尊夫人是被你逼走的?”
      轻淡的语气却如一支利箭,狠狠射进范伟竣苦涩不堪的心。
      室内立刻一阵冷凝的沉默。
      晗雪咋舌。
      这萧岚说话还真是毫不留情呀,这分明是直刺别人的死穴啊。就连平常自认说话直来直往的她都甘拜下风。希望范伟竣别再捏碎那些可怜的玉杯了,就算他不心疼那些价值不菲的玉杯和他的手掌,也要可怜一下她可怜的耳朵,这个晚上她光是听到那清脆的碎裂声就觉得寒毛直竖了。
      “嘶咧!”
      晗雪猜错了,这一次碎的不是玉杯,是他们所坐的大理石桌。只见一条清晰看见的裂痕横跨整座石桌,由范伟竣那头一直延伸到萧岚所坐的那端。
      没人看见范伟竣是怎样弄碎石桌,也没有人看清楚萧岚是什么时候从原来的位置上连人带凳子移到靠近晗雪的一旁。众人只知道这时候乖乖闭嘴才是最应该做的事。
      “怎么?有胆子做出来,没胆子承认?”萧岚挑眉,依旧不惊不慌地喝着他的酒。
      老虎口中捻虎须。
      听完萧岚雪上加霜的风凉话,众人一致有种感受,纷纷吞了口唾液,为萧岚感到汗颜。
      “够了!”范伟竣忍无可忍地大喝,捏紧拳头克制着揍人的欲望,“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心知肚明。尊夫人之所以会落得灵魂出走的地步,最大的原因就在堡主你的身上。你自己很清楚,是你的伤害把梁清儿逼走了。”萧岚眸光锐利地刺向范伟竣,话里的狠劲直接不减反增。
      仿佛被萧岚的话狠狠击中般,范伟竣高大的身躯一震,刚才惊人的怒焰一下子熄灭,整个人的气焰委靡了不少。
      怔怔的目光望向另一端如陌生人般的“梁清儿”,他刚毅的俊脸上流露出一种难得的苦涩,思绪飘向了美好如梦的从前,那时他们之间没有身份和欺瞒的考验,只有对彼此的单纯和深切的爱,还有……信任。那,早已被他遗忘在心底角落的信任。
      “竣,如果有一天我离你而去,你会怎样?”她柔软的身子窝在他的怀里,和他站在“一线牵”上俯望山下的美景,柔美的嗓音开玩笑地说。
      他埋首在她柔软馨香的发间,双手更加箍紧她的细腰。
      “我会把你紧紧锁在我的怀中,不让你飞离我的身边。可以的话,我会命人打造一条金锁链,锁住你的颈项,让你哪里都去不了,只能留在我的身边。”
      她清脆的笑声伴随着身体的震动传到他的心底:“我才不要呢。我又不是小狗,才不要在颈项上套上链子。”
      “哦?”他的脸转移阵地,开始在她馨香光滑的颈窝里流连,“那,不套脖子,套脚上好吗?”
      她吃吃发笑,温软的小手从前方伸过来,撑起他作乱的脸庞,笑嚷:“都不要。说了很多遍,不要弄我的脖子,我怕痒。还有,你的须根该剃一剃了。”
      他顺势太头,却抓住她的小手放在下巴上磨挲着,惹得她一阵痒笑。
      直到他的目光触及她线条优美的颈项上浮现的粉红痕迹,他才得意地在上面轻咬一口:“这样,别人才会知道你是属于我范伟竣的。”这样才能杜绝其他男人对她的觊觎。
      恋恋不舍地从她香软的颈项中抬首,却迎上了她佯怒的娇嗔目光,带着似怒似嗔的流水般眸光令他着迷,自甘沉醉。
      “讨厌!这样子让我怎么见人哪!我可不要再穿高领的衣服了!”她气嘟嘟地噘起嘴。
      “那让你在痕迹消散之前一直待在我的房间,怎样?”他故意不怀好意地睨着她。
      嫣红的晕光袭上她白皙无暇的脸颊,秀色可餐得让他忍不住想咬一口。
      “讨厌!竣你最讨厌了!”
      “哈哈……”
      ……
      “哐呛叭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他满目悲愤,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盛装打扮的人儿。
      那天,她告诉他,她要回娘家一趟。
      那天,他从下属的调查中得知她的真实身份。
      不敢相信事实的他,循着属下呈上的地址赶来,却是看见打扮得如天仙下凡的她坐在楼阁中,坐在一群对她垂涎万分的男人前卖艺献笑!
      在他的面前,她向来是不加修饰,以一张丽质天生的素颜示人。他曾问过她原因,她当时颦起黛眉说:“我讨厌妆扮。”
      讨厌?
      不,恐怕是讨厌在他面前妆扮吧。
      看着她盛装打扮,打扮得如花似玉,在一群男人面前巧笑倩兮,像一朵绽放的牡丹花般吸引着别人的目光。这真的是他认识的清雅如空谷幽兰般的清儿吗?
      还是,这个才是真的她?一个以青楼为“娘家”的她?
      受骗的感受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他什么都想不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凭本能行事。
      那一晚,他大闹天香楼,把阻碍在他面前的一切都毁之殆尽。
      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只是赤红着眼对她嘶声呐喊。
      她震惊地望着他,闪烁着泪光的眸子中有着伤痛、愧疚,还有很多很多他看不懂的思绪……
      他不想懂,他只知道他被最爱的女人欺骗了……
      那一夜,他在几乎把天香楼拆毁之前,怒极而去,连多看她一眼也嫌弄脏了自己的眼睛。
      ……
      无论他有多恨她,他还是不择手段地娶了她为妻。因为,他要向欺骗他的她进行报复。
      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洞房花烛之夜,他揭开了她的头巾,头巾下那恍如仙子般的丽颜,还有她那喜中带羞的眸子。
      有一刻美好到让他差点忘记他和她之间的欺瞒和间隙,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和眼前美如天仙的她结成眷侣,牵手到老。
      可惜,只是差点。
      那张盛装妆点下的丽颜让他想起天香楼的那晚的她,想到这,他就觉得胭脂水粉妆扮下的她显得无端刺眼。
      然后,当着喜婆和一干前来凑热闹的嘉宾面前,他绝然地转身而去,一夜不归。
      他永远忘不了,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在她星眸中熄灭的光芒……
      那一刻,他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深刻感觉,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似的。。
      “为什么?既然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她破碎的嗓音低低地喃道。
      为什么?
      他也想知道。
      他的“为什么”,她没有给他答案;那她的“为什么”,他也没有必要回答。
      “范伟竣,我恨你!”
      恨?
      也罢,既然他们不能相爱,那就让他们彼此相恨吧,如果这是他们的宿命的话……
      那时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恨会逼走了她。她会像新婚之夜的他般,毫不留恋地掉头而去……
      她走的那天,也是他们吵得最为激烈的一次。他愤恨地摔破了那块不知是由哪个男人送给她的紫玉,也同时摔破了她的心……
      然后,他看见了令他胆魂俱裂的一幕。她雪白透明的身子诡异地自躯体中脱离出来,轻若柳絮般往门外飘去。
      他能够看见她那透明的泪珠掉在空中消失无踪,他能听见她的心碎的哭喊:“我不要再待在这座囚笼了!”
      想也没想,他追了出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蓝色的天空中,伸出的双手徒然地高举,抓到的却只有两手清风。
      她走了,从此走出他的生命。
      那一刻,从未感受过的巨大恐惧感紧紧揪住了他的心。
      不信邪的他飞赶回厢房,却发现“她”已经不是她了。
      失去她的他,发疯了似的寻找她的身影,而且不惜一切积极寻找能够帮她恢复原状的法师术士。他再也不要看见她的水眸里映出的是对他的陌生,再也不要与她形如陌路人,再也不要她眸子里对他的感情荡然无存……
      哪怕是恨也罢,他不要看见她的星眸里什么都没有。
      失去她后,他就像一下子失去活下去的动力般,什么也做不了,只想着如何把她找回来。只要她能回来,那些欺骗憎恨也变得不再重要了。他知道他把她伤得很深,因为他所做的一切,她恨他。
      可是,只要她能待在他的身边,哪怕要她一辈子恨他,一辈子也不原谅他也无妨,他只要她待在他的身边,这就够了。
      毕竟,他……爱她啊……
      再多的仇恨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即使他怎样抗拒,怎样否认也无济于事。他对她的爱早已植根心底,怎样也拔除不了,也不想拔除……
      “你说得对。是我逼走了清儿。”范伟竣望着晗雪,失神喃道。
      萧岚点头:“既然你明白,那你很清楚,你和她的心结一天不解开,问题就永远没有解决的一天。就算我把清儿的灵魂找回来了,她也会再次逃离。我能做到的,就只有帮你找会清儿的灵魂而已,至于她愿不愿意回归躯体,我无能为力。”
      范伟竣身形颓然垮下,要是清儿不肯原谅他,那他不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室内再次陷入了僵凝的沉默。
      “爱恨情愁吗?”萧岚持杯几不可闻地轻喃,幽然的黑眸中闪烁着难辨的思绪,“也罢,这种事情交给‘她’解决再适合不过了。”
      说罢,他站直身子,悠悠然地离开厢房。
      “萧岚,你要去哪儿?”
      萧岚头也不回,只扔下淡淡的一句:“我累了,要休息。如果真的想彻底解决这件事,就找另一个我吧……”这种事情她最擅长不过了。
      另一个我?
      扔下一干一头雾水的众人,萧岚清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谁也没有发觉众人中,那双若有所思的黑眸牢牢锁住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
      **************************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莫采撷,此物最相思。
      世界上,没有比情爱更令人伤神的事物。
      像作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似的,我睁开眼睛,坐起身子伸了伸懒腰,视线触及窗外,外头早已红霞满布,一片迷人的傍晚景色。
      我走到窗前,想起刚才脑海浮现的那个梦,不禁一声长叹。
      我知道,那个不是梦,而是另一个我在我沉睡的时候所经历的一切。包括晗雪,还有范伟竣与梁清儿之间的事情,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就好像我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样。
      这一次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清晰地记起昏迷期间另一个我所经历的一切,这恐怕是另一个我的意思吧。
      想起另一个我最后说的话,我不禁苦笑。
      什么叫我最擅长解决这种事情呀?我最讨厌的就是解决别人的感情纠纷,因为这是最麻烦而且棘手的事情。
      说真的,我真的很想就这样挥挥衣袖溜之大吉算了。
      可是,另一个我说得很对,我放不下晗雪,也放不下梁清儿,还有那个被占据身体的无辜者。
      我也是女人,就像晗雪一样,也会为清儿的遭遇而感到不平。
      身为一个女人,被自己所爱的男人恨着,这恐怕是对女人最为残酷的一件事了。难怪梁清儿会逃走。
      清官难审家务事。
      我苦恼地抓抓头,眉头开始打结。
      无论如何,先找出梁清儿的灵魂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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