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死对头恋爱了》春泛

28、第 28 章

　　陆老板远在香港出差，林主任那天值晚班。手机被抢了连求救机会都没有，没人发现陆彻一夜未归，他是在第二天早上被清洁阿姨打扫卫生时发现的。

　　这件事郑然不知道，陆老板和林主任也不知道。陆彻没有揭发李辉，最开始是因为害怕被报复，后来是觉得没必要。

　　陆彻恨那时候胆小懦弱的自己，恨李辉直到现在还在他心里留下根深蒂固不可磨灭的阴霾，这是他最不愿提及也最不愿回忆的事。

　　陆彻原本以为这事从此就跟十三岁的他掩埋在心底发臭发烂，他没想过会对任何人说，更没想过这个人是程泽。

　　很难说出口，但还是说了。

　　陆彻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巴，看着程泽：“记得职高你带我逃跑那次吗？记得眉眼有道疤那人吗？”

　　程泽一直很安静地听，这会轻轻嗯一声。

　　陆彻接着说：“我觉得要不是你拦我，我会把他打死。”

　　听到这里就什么都清晰了，怕黑，电梯里的失控和阳台的噩梦就都有了解释。程泽不知道经历这一切的陆彻是怎么成长为现在这个时而嚣张总是洒脱的陆彻。

　　“你不会。”程泽倒了杯水，递到陆彻面前。

　　陆彻笑一声，问：“这么笃定？为什么？”

　　“直觉。”

　　陆彻又笑了下，握着杯子仰头将整杯水尽数喝光，末了，用力抹下嘴角。

　　“我要是现在安慰你别难过有用么？”程泽将他刚才那句话原封不动丢过来。

　　陆彻也学他：“这个可能要试过才知道。”

　　程泽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面飞快滑动，陆彻抱着手臂很有耐心地等。

　　捣鼓半天，程泽才抬头将手机屏幕正对着他举到他面前，陆彻看着屏幕上的大饼脸和两行字哭笑不得。

　　将手机抢过来又仔细琢磨几眼，非常不给面子地开始吐槽：“我脸有这么大么？一根头发都没有诅咒我秃顶呢？你这八颗牙齿也太大了吧，字......字倒是写得挺好。”

　　备忘录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眼睛弯成一条线，整整齐齐露八颗牙齿，看上去憨傻憨傻的。下面两行红字写着——彻哥不哭，彻哥笑笑。

　　程泽唇角微漾：“画工有限，将就着看吧。”

　　“彻哥什么时候哭了？”陆彻把页面截了屏用程泽的微信发给自己才将手机还给他。

　　“这安慰有用么？”

　　陆彻口齿含糊嗯嗯啊啊两声。

　　从火锅店出来已经八点过半，这里离医院不远，两人沿街散步回去。

　　老北风呼呼直往脸上拍，陆彻缩了缩脖子仰头看天空，星星稀稀疏疏有几颗。陆彻呼一口气，侧头看身边的人：“欸，你说，咱两算不算互交心事了？”

　　程泽也偏过头：“是。”

　　陆彻又问：“我们这样算朋友吗？”

　　“是。”程泽的声音夹杂着风从耳边传来。

　　陆彻笑了：“行，虽然你脾气臭了点但以后彻哥罩你。”

　　“你是不是说反了？”

　　“有意见？”

　　“有。”

　　“有也给我憋回去。”

　　程泽凑过去撞一下陆彻肩膀：“彻哥，咱能不这么幼稚么？”

　　陆彻也撞回去：“不能。”

　　一路推推搡搡过来，很快就到医院门口。

　　程泽站在台阶上，看着一下比他矮半个头的陆彻：“这么晚了就别上去了，回去吧，今天......”

　　陆彻赶紧抬手打断他：“打住，您可千万别说那两字，耳朵起茧了都。”

　　程泽笑了：“好，不说。”

　　“那我明天早上过来？”陆彻跳上台阶和他并肩。

　　程泽原本是要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弯开口就变成：“好。”

　　医院门口出租车排着队揽客，陆彻跳下台阶，跑出去两三米，回头冲程泽挥手：“泽哥，晚安。”

　　“晚安。”程泽眉眼轻轻往上扬，挥手回道。

　　病房静悄悄，程果睡得安稳，程泽给她掖好被子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巡房护士走过来提醒他走廊不能住人，程泽说自己不在这住就坐一会，护士犹豫一下走远了。

　　他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就跳出他给陆彻画的那幅画。

　　陆彻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嘴角往上扬，右脸有个浅浅的酒窝，特阳光特......帅气。

　　程泽觉得自己画工虽然不太行，但神态至少能有八分像。

　　点开微信才看到陆彻把这张图片截屏发给他自己了，程泽随手点开朋友圈，他微信上就两位数好友，刷几下就看到头，手指动了动正要退出，头顶小红点亮了，提示有人发了新动态。

　　程泽往下滑，刷新一看，跳出来的是陆彻的消息。

　　陆彻将那幅笑脸发了朋友圈，配文是一个呲牙笑表情。

　　程泽指尖停在眼睛处来回摩挲半秒，给陆彻这条动态点了个爱心。

　　那边，陆彻捧着着手机缩在被窝里，他这条动态一发，手机瞬间跟炸了似的，各路好友齐齐出动。

　　一刷新，很快就有新的评论，

　　——郑然：卧槽！彻哥春心荡漾了？哪个妹子给画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周旭：彻哥有情况？

　　——初中男同学1号：（一个色眯眯流口水的表情）

　　——初中女同学2号：啊啊啊啊啊！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我心碎了！

　　陆彻笑骂着逐条回复评论，再刷新发现程泽给他点了赞，他手指停在程泽头像上。

　　程泽头像是一张日落的照片，黄昏的傍晚，云朵被彩霞染红，远处的山上斜阳半落。

　　倒是跟他本人挺符合，陆彻笑着想。

　　*

　　惦记着今天要去医院，陆彻起了个大早，厨房里张姨正在做早餐，看见陆彻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哟！真是难得，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起这么早？”

　　早晨六点，天还灰蒙蒙没完全亮，是够早的，陆彻站在张姨身后嘴贫：“感受一下清晨六点的空气是个什么味道，今天早餐吃什么？”

　　“三明治热牛奶行么？”

　　“行！”陆彻转身回客厅，前脚刚踏出厨房门后脚就把着门框转回来，：“张姨，能多做两份么？”

　　“能，怎么不能，客厅坐一会，马上就好。”

　　陆彻三两分钟麻利解决完早餐，张姨将另外两份打包好的用纸袋装好递给他，嘱咐道：“昨晚下了一晚上雪，冻得很，多穿两件别冻着了。”

　　“穿够多了，我出去了，谢谢张姨的早餐。”陆彻晃着手里的纸袋冲张姨咧嘴笑笑，拉开门往外走。

　　门一开，迎面刮来一阵冷风，陆彻颤着唇哆嗦着抬手将脖子上的围巾拢紧。

　　果然下雪了，路两边的银杏树上压着积雪，地上也堆了厚厚一层。陆彻将羽绒服帽子拉上将脑袋盖严实，蹦两步跳下台阶走到左边的银杏树下，长腿一抬用力一撞然后飞快跑开。

　　到医院六点半过将近七点，陆彻跟着大部队匆匆挤进电梯。

　　从电梯出来，远远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程泽，他坐的还是昨天那个位置，帽子盖过眼睛，围巾遮住下巴，双手交叉抱臂，长腿微微侧曲着。

　　脸从旁边看是遮住的，陆彻走近了看才发现这人闭着眼，呼吸平稳。陆彻蹲下来看半天才敢确认他是真睡着了。

　　不能够吧？

　　这人不会在医院走廊椅子上坐着睡了一晚吧？

　　陆彻一边惊叹一边忍不住打量起程泽睡相，他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微微皱着，睫毛时不时扑簌两下，呼吸略微粗重。

　　咦？睫毛还挺长。

　　陆彻这么想着往前靠近两步，想要看清楚些，谁知道程泽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

　　陆彻让他吓得差点背过气去，腿一软撑着地板才勉强蹲稳。

　　“陆彻？”程泽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黑色瞳孔稍显迷茫。

　　“嗯，是我本人，差点没没被你吓死。”陆彻捂着心口心有余悸道。

　　程泽抬手将帽子摘掉，右手虚搭在腹部，清了清嗓子，问：“来多久了？”

　　“刚到没一会，我说你不是吧？你在这坐着睡了一晚？”

　　陆彻起身在他旁边坐下，侧头一看，发现程泽脸色很白，鼻尖上还冒着层细汗，陆彻皱眉问：“你脸色很差，不舒服？”

　　程泽声音很哑地嗯一声：“嗯，胃有点痛。”

　　陆彻顿时有点紧张：“我看你痛得挺厉害的，都在医院了，去看看？”

　　“没事，一会就能好，”程泽摇头，目光落在陆彻手上：“带早餐了？”

　　陆彻晃了晃纸袋递给他：“嗯，想着这么早你应该没起就给你们带了份。”

　　程泽笑一下，接过：“嗯，进去吧。”

　　程果醒来吃完早餐就开始闹着要出院，不管程泽怎么好声好气讲道理她都充耳不闻，最后干脆一扯被子蒙过头谁也不理了。

　　程泽看着她的背影抬手捏了捏眉心，眼里露出一点不耐，再加上他带着倦容的面色让他此刻看起来略带烦躁。

　　眼看他手一抬马上落到程果被子上，陆彻赶紧上前把人拉一边去，笑着劝：“你坐着，我来说。”

　　程泽看他一眼，脸色缓和许多，没坐下但也没拦着他。

　　陆彻在床前蹲下，抬手轻轻拍程果的肩，柔声劝道：“程果，生病了就要听医生的话对不对？这样病才能赶紧好起来，病要是不好你哥会担心你妈也会担心，还有彻哥，彻哥也会担心，我们程果这么懂事，舍得让我们担心么？”

　　程果缩在被子里的身子动了动还是不说话。

　　陆彻刚想再说点什么，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巡房医生带着两个实习生走进来。

　　医生看这情况，笑着问：“怎么了？”

　　程泽问：“医生，麻烦你看一下她的情况现在能出院么？”

　　“闹出院啊？先检查吧，没什么不良反应现在出院也是可以的，”医生一听就明白了，走到程果床头弯腰哄道：“程果小朋友，起来做检查咯，检查没问题就能出院了。”

　　医生这最后一句顶陆彻蹲那说半天的口舌，程果刷一下掀开被子。

　　观察结果良好，没任何不良反应，可以办理出院。

　　半个小时后，三人站在医院门口。程果背着小背包，垂着脑袋站在程泽身后两步远，陆彻将帽子一把掀起盖过脑袋。

　　“那我回去了？”陆彻吸了吸鼻子，看着程泽。

　　程泽抬手将脖子上的围巾摘下，转身给程果戴上，侧头看陆彻一眼，问：“今天有别的事吗？”

　　“没有。”陆彻盯着程泽有些干燥的两片唇如实回道。

　　“柿子已经晒干做成柿子饼了，想尝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