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小姐》cat0290

56、暴力逼供

　　来的是追踪熊猫五妖队。
　　五妖只比邵元节晚到了京城那么一小会儿，其时城门已闭。凭他们的本事，自然轻轻松松就潜了进来。
　　但等他们入了城，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直在城里瞎晃了好几天，最后才想起江彬。于是就找来啦。
　　两方相见，爱说话的狐狸义不容辞地先开尊口，他嘻嘻笑道：“江兄你好啊。多日不见十分想念，我和大伙儿一起来看你了。”
　　江彬笑道：“狐兄客气了。”又对狼和青龙抱拳拱手，“狼兄，青龙姑娘。”
　　狼冷冷颌首。青龙淡漠毫无表示。
　　江彬知道他俩本来性情如此，也不介意。又看向那二妖道：“这二位是……”
　　狐狸道：“这是玉兔，这是空空儿。”
　　江彬又拱手：“玉兔姑娘，空空儿小友。”
　　空空儿有模有样地拱手回礼。玉兔却一脸娇羞地躲到狼身后。
　　自打狼独身从邵元节手里救回空空儿之后，空空儿及玉兔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空空儿由原来的惧怕厌恶变成了感激敬佩，玉兔却惊异狼的英勇，七千岁的少女情怀情不自禁地向他敞开，一路过来是嘘寒问暖加娇情缠绵。
　　然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狼对玉兔的另眼相待只感到不胜其烦。这会儿见她又娇情地躲到自己身后更是不爽，狠狠瞪她一眼避到一边去。
　　玉兔又无限娇羞地跟过去。
　　江彬好奇，却也不好深问，只吩咐底下人大排宴席款待众妖。
　　席间玉兔又要坐在狼身边，狼直接把旁边的椅子统统踹翻。
　　玉兔也不恼他，就红着眼睛站在他身后，一面做着委屈的表情，一面温柔地给他添酒布菜。
　　然她布的酒菜，狼却一口不吃，宁可自己去和狐狸、青龙抢鸡腿。
　　狐狸见江彬对他们的相处模式十分好奇，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便好心解释道：“咱们妖怪多是动物变的，虽成了人形，可还保留着动物的习性。异性之间赠送食物是表示求爱，而对方接受了就表示同意成立配偶关系。”
　　江彬笑道：“果然有趣。古书上云人类祖上也是如此，不过传延到今日，将吃食变成了聘礼而已。”
　　狐狸道：“还是有差别的。人类是只由男方给女方下聘，而咱们是雌雄平等的，谁追谁都成。”
　　玉兔不乐道：“哪里成了？他就独不接受我！说起来他干嘛这么倔？咱们哪个在发情期时还没几个相好的！”
　　狐狸坏笑道：“我猜……大概是蠢狼不行吧。四川那边的狼崽子几乎个个身上都有他的味儿，他那点雄性荷尔蒙早就被母狼榨干净了。”
　　狼抄起离自己最近的一盘菜，两口把佳肴吞干净，然后抄起空盘子往狐狸脑袋上招呼。
　　狐狸举起烧鸡还击。
　　然后宴席就成了胡闹专场，江彬心疼地瞅着砸坏的东西，无奈地安慰自己全当花钱看戏了。
　　吃饱喝足，也折腾够了，狐狸道出来意。要找赵阿吉。
　　江彬早在他们来时便已猜到一二，一直在肚子里寻思对策。从私人关系上讲，他欠着这些妖怪一个人情，该把赵阿吉交给他们。可从君臣的角度讲，他又怎么能把皇上的妃子私自放走呢？就算他胆子再大，再如何权势滔天，犯了欺君之罪也是要祸灭九族的！
　　狐狸见江彬犹豫，便道：“江兄在想什么呢？是帮忙找人困难呢？还是她的处境让江兄为难呀？”
　　江彬一怔，心里好生佩服这妖怪的洞察力，面上却笑道：“都不是。江某只是在想该如何分派人手尽快找到赵姑娘。”
　　狐狸道：“那好办。阿吉定是来京城找她妈妈了。江兄只要告诉我们蜀中进贡的白熊在哪就行了。”
　　江彬道：“那么江某明日便进宫访察，得着消息立即告知诸位。”

　　五妖晚上夜宿提督府。狐狸半夜里叫起狼，道：“姓江的白天说话时眼珠子乱转，一定心里有鬼。我猜他准知道阿吉在哪里！”
　　狼咕哝了几声，意思是：那我去揍他一顿，叫他交待清楚。
　　狐狸道：“这主意太蠢了。江彬可不是空空儿，人类的心眼多着呢。就算他架不住你揍，随便说出哪个地方，咱还不是瞎找一气？”
　　狼说：那就继续揍，揍到他说实话为止。
　　狐狸说：“丫个暴力狂！等你哪天遇到个比你能打的，揍你一顿你就老实了。”
　　狼说：我先拿你试试拳头。
　　于是狼揍完了狐狸又去揍江彬。
　　江彬也没睡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今天把事给压下来了，但明天呢？以后呢？难道要告诉妖怪们蜀中进贡的白熊没来京城？
　　他正在想的当儿，狼踹门进来了。
　　江彬还当是来了刺客，一骨碌爬进来就去抽枕下匕首。他位置爬得越高，嫉恨的人就越多，长久以来就养成了在枕下藏刀的习惯。
　　不料刀还没出鞘就被摁住了！一股大力扯着他的后衣领直把他提起来摁在墙上！
　　“阿吉，在哪？”冰冷又低沉的声音不耐地问。
　　江彬瞧清来人是狼，稍稍松了口气，道：“江某不知。明日江某就进宫打探白熊的下落。”
　　狼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出莹莹绿光。江彬只觉得脊梁骨一阵发寒。
　　“唔！”小腹饨痛。
　　“阿吉，在哪？”
　　江彬捂住小腹，勉强笑道：“狼兄别激动，江某真的不知……呃！”
　　这回打在胃上，江彬痛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在哪？”
　　江彬咬住后槽牙，“狼兄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啊！”
　　狼一连打了七、八拳，江彬浑身痛得如散架一般。
　　狼还要打，江彬道：“住手！”
　　狼停下手，等江彬的回答。
　　江彬道：“我好心款待你们，你却这样对我，难道做妖怪的都是这样恩将仇报吗？”
　　狼说：“找到阿吉，让你打。”
　　江彬一怔，随即不屑道：“话说得当真漂亮。”
　　狼懒得废话，又要打他。
　　江彬忙道：“慢着！你既然说话漂亮，那么敢不敢现在就让我打还？打还之后我就告诉你赵姑娘在哪。”
　　狼痛快撒手。
　　江彬辛苦地揉着自己的脖子。身上挨拳倒还罢了，可一直被揪着衣领他都快窒息了！
　　他好容易缓过气来，见狼已立直了身子在等着自己。虽已说明让他打还，但那冷酷狂傲的气势却慑得人手脚发软！
　　“你……不会还手吧？”
　　“哼。”
　　“那么，得罪了。”话落手起，寒光匕首蓦地刺出！
　　狼眸中厉芒一闪，却动也未动。
　　刀尖在狼的哽嗓处停住。正抵着表皮，未深，未浅。
　　江彬哈哈大笑，“果是山间妖怪，脑筋转不过人类。我若是再往前递一寸，你便死了。”
　　狼说：“哼。”
　　江彬扔下匕首，“罢了。你即肯为她死，我就告诉你吧。可你能否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当日在蜀中你我拼斗，你为何不杀我？”
　　狼盯他许久，眸光稍软，“……你，像，狼。”
　　——江彬反应的第一个念头是：狐狸说狼有一大堆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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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彬叫狼先不要轻举妄动，等到他把朱厚照带离京城再动手。虽然妖怪力量强大，但若惊动了皇上，调来了军队，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更何况，要想赵阿吉的离开不和他牵扯上关系，他就必不能在京里！
　　他还告诉狼，京里面来了个道士专门要对付赵阿吉，叫妖怪们做好思想准备。
　　次日。江彬拿着几份折子专门找到朱厚照，跟他说鞑靼小王子实在蛮横，边关将领都是草包不能敌。不如依朝中大臣们所谏议和。割地赔款，送公主联姻，怎么懦弱就怎么来。
　　朱厚照大骂混帐，当即颁下圣旨要御驾亲征。
　　然朝臣生怕土木堡之变重演，坚决不允。
　　江彬献计，叫朱厚照暂时不做皇帝，以将帅身份出战。
　　朱厚照大喜，封自己的别名“朱寿”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由江彬掩护着连夜溜出城去了。
　　朱厚照和江彬一走，妖怪们就找去了西苑豹房。这回他们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胆小的玉兔和半妖空空儿都没带，只龙、狐、狼，三个老搭档出马。狐狸出的主意，先由他自己和狼进去找阿吉，青龙隐在外面看情况。如果有道士来袭，就由狐狸和狼吸引道士的注意力，然后青龙从背后偷袭，一举宰了他！
　　负责把守的锦衣卫早得着江彬放风，面对妖怪来袭，只假意抵抗几下便都倒地装死。
　　豹房里的美眷们更吓得花容失色不敢出来，如此一来，倒不方便妖怪们找赵阿吉了。
　　有个装死装得不太敬业的锦衣卫听见二妖抱怨，偷偷眯开眼，伸出一根手指头往阿吉住处的方向指了指。
　　狐狸和狼十分感激，连忙过去补踹了好几脚，狐狸边踹边道：“这些锦衣卫都不扛揍，就这个还有点样子。有机会见着他们老大，一定得讨教讨教是怎么教出来的。”
　　那个锦衣卫闻言只美得冒泡，在挨踹中幸福地晕死过去。
　　赵阿吉大白天躺在床上发懒。倒不是她贪睡不起来，只因节食过了头，脚底虚软没有力气下不了地了。
　　狐狸和狼闯进来的时候，吓坏了许多伺侯婢女，尖叫哭声吵成一片，吵得赵阿吉不得不挣扎着起来。
　　她只好扶着桌椅板凳，娇软无力地移出了里间，半死不活道：“出什么事了？”
　　……
　　“蠢狼，咱找错了吧？”
　　“……”
　　“走，咱再往前找找。我猜是隔壁那间。”
　　“……”
　　“啧！你倒是走啊！难道你看上这个女人了？漂亮倒是漂亮，可惜是个病殃子。哎，你不是不喜欢没毛的吗？”
　　“……”
　　“那你慢慢看吧，我走了啊。”
　　“……”
　　“狐狸！狼大哥！”
　　好像被揪住了尾巴一样，迈出去的脚生生僵在了半空！狐狸慢慢回转头来，看见病美人儿扶着所有能扶到的东西，软绵绵地挨过来。
　　“……我似乎听到阿吉在叫我！”狐狸摸着脑袋自我检讨。又用胳膊肘捅捅狼，“别发呆了，你刚才有没有听到阿吉的声音？”
　　“……”
　　“狐狸！”病美人儿好不容易扑过来，把狐狸的胸膛当做扶持的倚靠。
　　狐狸连尾巴毛都竖了起来！“阿，阿吉？！”
　　赵阿吉扬起脸，眸中泪光闪闪，尽是重逢的喜悦！
　　“是我啊！狐狸！太好了！你们来找我！我还以为你们生我的气，再也不会理我了呢！”泪水飞流直下，习惯性地往狐狸衣服上蹭。
　　狐狸哇哇大叫：“真是阿吉！再没哪个女人比你更邋遢的啦！快放开我！我今天早上才洗的澡！”
　　“嘻嘻，不放不放。狐狸还是这么小气，连帮我擦擦眼泪都不肯！”
　　“你更小气！你都不用自己的衣服擦！”
　　“擦在自己衣服上多脏呀！况且狐狸毛擦在脸上更舒服！”
　　“你这个无耻的女人！”
　　狼在嬉笑声中默默退出。他看看天，又看看身周这些漂亮的房子和花木景致，目光茫然。一个侍女偷偷从赵阿吉的屋子里跑出，他快手抓住，狠狠地问：“她，为什么，瘦了？”
　　侍女翻个白眼，吓晕了。

　　杨府里，杨廷和正与邵元节探讨道学，忽然家丁来报：“钱大人派锦衣卫给大人捎句话。说：‘主子出宫了’！”
　　杨廷和手中一抖，茶盅落地，“啪”得一声，摔得粉碎。
　　邵元节却抚掌大笑，“妙哉！妙哉！皇上一走，除妖便可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