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一叶障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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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脚步一顿，头也未回道：“三哥无需问我，答案早已在你心里。”话毕，牵着光哥的手离开。
君哥呆坐在凉亭中，脑中回想着三妹的话，儿时，祖父总带着大哥出门应约，每每见此他心中总是说不出的羡慕，失落之下跑回院子，扯着他娘的袖子问：“为何祖父从不带他出去？”
他娘脸色一僵，摸着他的头，安抚说：“有祖母疼爱你还不够吗？”
他嘴上虽未说甚，可心里却在大声喊着不够！
为何搬到祖父的院子，其缘由他娘并未瞒他，遂搬到祖父的院子后，他心中虽战战兢兢，心里却是喜大于畏，虽他从不曾说出口，可心里却十分仰慕祖父，能得他老人家亲自教诲，已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也许他骗过了自己，却未骗过旁人的眼睛！
那么祖父呢？他是否也看出来？
或许真如三妹所说，即便他嘴里怨恨祖父的严厉，心里却是极其欢喜，祖父待他越严厉，便是说祖父在乎他。
路上，光哥牵着姐姐的手，忧心忡忡道：“姐姐，你那么说三哥，他会不会生气？”
娇娘轻声道：“三哥是聪明人，不会同姐姐置气。”
光哥点了点头，又道：“姐姐也莫要生三哥的气，适才我虽与三哥斗嘴，但我们的感情可好了，今早三哥还偷偷告诉我，祖父会考我哪些功课。”
“三哥待你这么好，日后你也要真心待他。”
长辈的事无关小辈，遂无论四叔在爹爹的事中充当什么角色，她都不会让光哥沉浸在复仇中。
光哥想了想，脆声道：“不过姐姐，祖父待三哥真的很严厉。”
“你还小，有些事不能用眼睛看，要用心看，祖父待三哥越严厉，只能说他老人家在乎三哥。”
“姐姐为何这么说？”
“三哥少年得志却少了进取之心，祖父焉能乐见，那句话怎么说来的，玉不琢不成器人，人不学不知义，祖父待他严厉，是期望借他的手督促三哥上进，”娇娘见他一知半解，又道：“比如科举一事，若你日日鸡鸣而起，废寝忘食的读书，最终还是未能中举，那这便是你的命，你既可无愧于众人也可无愧于自己，可若你本有中举的希望，却因你玩心甚重而与之失之交臂，那只能说你不思进取，玩物丧志。”
光哥身子一震，紧紧握住她的手，掷地有声道：“姐姐，日后我定用功读书，似大表哥一样金榜题名。”
娇娘摸摸他的头，含笑道：“光哥这般有志气，姐姐相信你终有一日能蟾宫折桂。”
“姐姐且等着！”光哥随着姐姐走了一段路，皱眉问：“咱们这是去哪？”
“姐姐的院子！”
光哥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点头：“昨晚听王妈妈说，姐姐的院子风雅又别致，恨不得立时过去瞧瞧，奈何天色已晚，只能作罢！”
“日后想姐姐便来枫林苑。”
光哥咧着嘴笑，拉着她的手飞快道：“那我们快点走吧！”
见此，娇娘无奈的被他牵着小跑离开。
老太太蹭的从矮榻上坐起来，厉声道：“你说什么？”
沈嬷嬷垂着头，小声道：“三姑娘搬到枫林苑了！”
老太太气急之下，手边的茶杯摔碎在地，脸色狰狞道：“岂有此理！”
“老夫人息怒，老太爷这么做说不得有其他用意。”
老太太铁青着脸：“他就是要跟我打擂台！”早些年因她偏疼老四而冷落老二，老爷好似故意与她作对，不仅把老二叫到身边还亲自教导他，如今老二没了，连带他的子嗣都得老爷另眼相待，可恨至极！
“老夫人，眼下咱们禁足在此，还是莫惹老太爷发怒的好。”若真把老太爷惹火，真把她们送到家庙，到时后悔便是晚矣！
家庙是什么地方！
说的好听是为刘家祖先诵经祈福的地方！
可里面关着的都是刘家犯了错的女眷，一旦进去，想要出来比登天还难！
老太太冷哼：“禁老身的足又如何？”
沈嬷嬷咽了咽口水，瑟瑟道：“老夫人……”
“老身执掌内宅多年，除了明面上的人，暗中不知插了多少眼线在各房，只要老身一声命令，他们哪个敢不听不从。”
沈嬷嬷脸色一白，瑟瑟道：“老夫人，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吧！上次老太爷那一记心窝子，想想都疼的慌。
老太太眸光幽暗，阴冷道：“怎么？你怕了？”
沈嬷嬷身子颤了颤，低声道：“老奴这辈子只忠于您，您便是让老奴赴汤蹈火，老奴也绝不敢有二话。”
闻言，老太太脸色微缓，低叹道：“可恨老四不争气！竟受了唐氏那个贱人的蛊惑，把老身多年来威逼利用唐氏的事捅到老太爷的面前。”
自打闹出那件事以后，沈嬷嬷不敢提及四老爷一句，就怕老太太因此而迁怒，遂小心翼翼的开口：“四老爷耳根子软，您又不是不知道？”
“老四什么性子老身还能不知，说好听点是优柔寡断，说难听点便是毫无主见，”话音一落，老太太狠狠拍打矮榻的扶手，怒声道：“往日老四只会听从老身的吩咐，如今老身被禁足，就他那点心计肯定被唐氏玩弄于股掌之中。”
“老太太……”
老太太想到老爷阴沉的脸，咬牙道：“唐氏好狠的心！”
沈嬷嬷劝慰道：“四太太也是为了七少爷打算！”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咱们落到眼下这般光景，你还有心思替她说话？”
“老奴不敢！”沈嬷嬷伺候老夫人多载，焉能不知老夫人嘴硬心软的脾性，嘴里口口声声怪罪四太太，可若四老爷一出面，定会将老太太哄的喜上眉梢。
自打她们主仆禁足后，府中发生的事都是她从院门外看守的人嘴中打探出来的。
“此处没有外人，不必束手束脚！”老太太低叹一声，又道：“你心中所想，老身焉能不知，老四不争气，唐氏定指望不上他，自是将全部心血寄托在君哥身上，一心盼着他的出人头地，好在其他妯娌面前耀武扬威。”
“您……您真打算铤而走险吗？”
老太太盯着满地的碎片，冷冷道：“难道你想老死在这院子里？”
沈嬷嬷脸色一白，讷讷道：“老夫人……”
她如何不想出去，可出去与保命之间，她自然选择保命，活着还能欣赏这四方天地的景色，可若一旦身死，似她这般卑贱的奴才给副棺材亦是主家的恩德，犯了大错直接乱棍打死，一席铺盖的扔到乱葬岗。
老太太阴翳着脸，玩味道：“只是老身不曾料到，老二媳妇宁愿与老身同归于尽也要把老身拽下来，好胆量！”最后三字说的咬牙切齿。
沈嬷嬷沉思片刻，低喃道：“据传二太太回娘家安胎了！”
“好！好个声东击西，里应外合！”
沈嬷嬷猛地抬头，畏惧之下，瑟瑟道：“老夫人……”
只见老太太飞快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念念有词道：“王氏与唐氏合谋逼迫老爷将我软禁在此，事发后，王家怕老爷迁怒王氏，立马派人将其接回，美其名回娘家安胎，实则躲避老爷的怒火。”
沈嬷嬷听的心脏扑通直跳，张了张嘴：“可二太太迟早都会回来……”
“待她回府时定是瓜熟蒂落之日，老爷见到老二的遗腹子，便是有天大的怒火也会随之消散。”
沈嬷嬷久久不语，半响后，缓缓道：“想不到二太太心机如此深。”
老太太眯了眯眼，冷笑：“王氏那个榆木脑袋可想不出如此精妙绝伦的妙计，定是有人在背后为其出谋划策。”
“除了二房，满府上下谁敢针对您。”
老太太冷笑：“人老了就不中用了，有些人自是巴不得老身早点死。”
沈嬷嬷惨白着脸，膝盖一软噗通跪下，瑟瑟道：“老夫人，您万不可这么说。”
“老身活到如今这把年岁，福也享过，罪也遭过，便是立即身死也是死而无憾，只可恨没能帮老四夺到管家权，”话音一落，老太太莞尔一笑：“不过花落老大家也是一样，呵呵……”说到最后竟大笑出声。
“老夫人，您怎么了？”
老太太眉眼微垂，轻声道：“记住那件事做的隐秘些，莫要害了他的命。”最好让他动弹不得，一辈子躺在床上由着她作践。
沈嬷嬷脸色惨白，颤巍巍点头。
老太太灵光一闪，若有所思道：“三丫头倒是继承了老二的世故圆滑！”
“老夫人，好端端的怎突然提起三姑娘？”
“老二过世后，她所言所行可圈可点，让人不得不注意。”
沈嬷嬷皱眉：“平日三姑娘给您请安，总是不声不响的坐在一旁，旁的小主子互相打趣，唯有她垂着头，不言不语。”
“会咬人的狗不叫！”
沈嚒嚒嘴唇一抖，讷讷道：“不应该啊……”
“咱们看走了眼！”老太太随即冷哼一声：“老身执掌后宅多年，没想到也有一叶障目的时候，不过此事倒也说的过去，老二打小就聪慧，他的闺女又能愚笨到哪儿去。”
沈嬷嬷想到最后一次见到三姑娘，她的那双眼睛幽暗深沉，好似眸光一瞥便能看透你所思所想，想及此，只觉头皮发麻，后怕道：“听您这么说，老奴也觉得三姑娘不简单……”
作者有话说第69章 一叶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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