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不弱》君沧海

54、徒增烦恼

　　王妈妈脸色惨白，眸光看向竹青竹叶，厉声道：“你们去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枫林苑除了看守院门口的二人，院中再无其他人，待娇娘搬进来，便由她安排和打理下人们，遂老太爷在发话让娇娘搬进来后，便把院中的下人们遣散，就是为了让她搬来后方便行事。

　　王妈妈身子不住的哆嗦，颤声问：“姑娘，您已让王家舅老爷在京城买房置地，又何必……”

　　“不这样说舅舅怎会帮我。”

　　“可以您……”

　　“我手中握着的东西太少，遂一旦与祖父心生嫌隙，总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姑娘，您既已明白这个道理，又何必铤而走险。”

　　“知其不可而为之，遂行事前定要做好万全之策，以不变应万变。”

　　“姑娘，无论老奴如何劝您，您都不会改变心意。”

　　“若妈妈懂我便莫要在劝。”有些错可以犯，有些错不能犯，攸关人命的错，只能杀人者偿命。

　　王妈妈低叹：“老奴只是担忧，老太爷什么风浪没经历过，时日一长，以他老人家的火眼金睛，定能猜出您心中所想。”

　　娇娘眸光扫过屋内的摆设，指着它们，自嘲道：“时至今日，这枫林苑于我而言并非祖父给与我的荣耀，而是一个圈住我的金丝笼罢了。”

　　此话一出，王妈妈脸色瞬间惨白，身子一软，跌倒在地，瑟瑟道：“姑娘……”

　　“妈妈，莫要担心，既来之则安之，想再多也不过是徒增烦扰，”娇娘摸着茶杯的纹路，淡笑道：“祖父既给了我这金丝笼，我自是要好好利用它。”成则谓之勇，败之则愚至极，不过如此！

　　王妈妈讷讷道：“姑娘您打算……”

　　“眼下我们有祖父做靠山，自是谁都不敢欺负我，便是大姐，想要动我还思量一番，更何况旁人！”

　　“姑娘，刘管事让您莫要锋芒毕露，你这样背道而驰，总是不好。”

　　娇娘眸光阴冷：“越怕他们越会欺负你，欺负你没爹，欺负娘亲懦弱，欺负你幼弟年小，总之不想被人欺负只能变强，如今咱们不是很好？”

　　眼下娘带着光哥回了外祖家，二房被她整顿的有如铁桶，再过两日她便要搬到枫林苑，届时想动她的人都要思量再三。

　　“姑娘，老太爷的脾性咱们尚未摸透，万一哪日惹得他老人家震怒，到时那些看我们笑话的人趁机落井下石怎么办？”

　　“便是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知道为什么吗？”娇娘指了指腰间的荷包，冷笑道：“银子！再没有得到二房的私库，他们绝不会罢手。”

　　“姑娘，这日子怎就过的这么难……”以前二老爷在时，姑娘只需每日给老太太请安，闲暇时陪夫人说话，动动针黹女红，哪像现在每走一步都要殚精竭虑，谋而后动。

　　娇娘拉着她的手坐下，笑道：“妈妈，这算什么难？那些官宦人家的内宅比咱们府中更腥风血雨，可她们拼了命的想要活下来……”

　　“姑娘……”

　　“只要能活着，让他们干什么都行！”

　　王妈妈身子忍不住的发抖：“姑娘，您与老奴说这些话，可是又有何打算？”

　　“知我者妈妈也！”

　　王妈妈摸摸她的头，苦笑道：“您可是老奴亲手带大的孩子。”

　　“我打算把卖身契还给你。”

　　此话一出，王妈妈脑中如炸开一个口子，脸色白的几近透明，颤声道：“姑娘，您可是觉得老奴不中用了？”

　　“妈妈莫要瞎想，”娇娘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继续道：“你是我身边最信得过的人，遂打算改了你的奴籍变作良民，方便我借你的名头行事。”

　　王妈妈又是哭又是笑：“只要姑娘别赶老奴走，就是要了老奴这条命都行。”

　　娇娘正色道：“妈妈，无论日后我身在何处都会带着你，给你养老送终。”

　　“姑娘，有您这句话，老奴这辈子值了。”

　　王妈妈并非娇娘的奶娘，奶娘在娇娘三岁时被他爹遣走了，随后又从府中的仆奴中寻到王妈妈，那时她处境堪危，丧夫又丧子，一般的主子都嫌她晦气，唯有王氏怜惜她的遭遇，派她伺候娇娘，自此以后安分守己的待在二房，一心一意的伺候娇娘。

　　“今日我与妈妈说了掏心窝子的话，只盼你从今以后莫要再胡思乱想。”

　　王妈妈不住点头，喜得泣不成声。

　　娇娘拿起丝帕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痕，打趣道：“若让竹青竹叶看到还不得笑话你。”

　　“她们敢！”

　　娇娘忍笑道：“看样子妈妈是想通了……”

　　王妈妈紧紧握住姑娘的手，轻声问：“您到底要做什么？”

　　“自是做让旁人忌惮的事。”祖父尚在，他们不敢拿她怎样，可祖父总有老的一日，那时靠山倒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遂有些事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王妈妈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道：“姑娘，无论您做什么老奴都陪着您，你要杀人，老奴递刀，你要放火，老奴递火折子，你要老奴的命，老奴也会给您。”

　　闻言，娇娘心中酸涩不已，低声道：“别说了……”

　　书房，老太爷板着脸：“三丫头可有说甚？”

　　刘安皱着眉，小心翼翼开口：“三姑娘说枫林苑远不如二房，遂不想搬过来了。”说完缩着脖子，闭上眼。

　　果然不出他所料，耳边响起‘砰’的一声，只听老太爷怒吼一声：“她到底会不会欣赏？”气的在屋中来回踱步，铁青着脸，咬牙问：“她人呢？”

　　刘安身子一颤，抖声道：“回老太爷的话，三姑娘还在枫林苑。”

　　“随老夫过去，”说着大步离开，可行至几丈远，突然转身：“刘安，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欺骗老夫！”

　　她既不喜枫林苑，为何还呆在那！

　　这不是互相矛盾吗？

　　刘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道：“老太爷，老奴知错。”

　　老太爷行至他面前，皱眉问：“说！到底怎么回事？”

　　刘安垂着头，低声道：“回老太爷的话，三姑娘十分喜欢枫林苑，如今还在那流连忘返。”

　　“那你为何欺骗老夫？”老太爷眸光一闪，恨声道：“这丫头是报复我，不许她去王家小住一事。”

　　刘安丧着脸，苦笑道：“老太爷英明！”

　　“少给老夫拍马屁！”老太爷气的踹了他一脚，恨声说：“说！她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竟值得你背叛老夫？”

　　三丫头竟有法子撺掇刘安，可见好处不一般？

　　刘安忙磕头告罪：“老太爷，便是要了老奴的命，老奴也绝不会背叛您。”

　　“那你说到底为何？”

　　“三姑娘许诺老奴，半月内不惹您生气。”

　　老太爷眉眼微舒，却仍是冷哼一声：“起来吧！”

　　刘安磕了磕头，讨好道：“多谢老太爷开恩。”

　　老太爷到底没忍住，咳了咳：“她既如此喜欢枫林苑，可有说哪日搬来？”

　　刘安摇了摇头：“老奴回来时，三姑娘只说想多欣赏一会儿院中景色。”

　　“算她有眼光！”

　　刘安觑了觑老太爷的脸色，小声问：“您可要过去？”

　　老太爷没好气道：“去了岂不是被她笑话，小丫头人不大报复心倒是极重，”经过刘安身边，冷哼道：“再有下次，板子伺候！”

　　刘安讪讪点头，躬身走上前为其斟茶，轻声道：“二老爷在世时，三姑娘事事不出头，如今二老爷不在了，又有您偏爱她，难免一时兴起耍起了小孩把戏。”

　　老太爷端起茶杯，目光如剑般盯着他：“你为何一再为三丫头说话？”

　　刘安心中一颤，面色却十分镇定，将在二房所见所闻一字不差的说与老太爷听，许久后方老太爷低叹：“元娘身为长姐，容人之心却是差了些。”

　　“往日府中谁不称赞大姑娘，如今却被三姑娘抢了风头，难免意难平。”刘安知晓老太爷最不喜府中子嗣内斗，遂此话一说定会引得老太爷的震怒。

　　“自家姐妹挣得头破血流有何用，有能耐他日嫁到婆家一声呼百声应。”

　　“大姑娘还小，心气难免高些，过段时日兴许就好了。”

　　“妒人之能，幸人之失！”

　　未料此话正好被禀事小厮听个正着，他站在门外，颤声道：“奴才刘勇，有事禀告。”

　　屋中寂静片刻，方老太爷沉声道：“何事？”

　　“回老太爷的话，秦家派人送了帖子到门房。”

　　老太爷皱了皱眉，秦家？难道是秦阁老家？

　　“进来。”

　　刘勇低声应道，垂头推门而进，行至书房中间揖礼问安，随后将帖子递给刘总管。

　　刘安接过帖子，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记住！为人奴的本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刘勇脸色惨白，身子一颤，不住点头。

　　“退下吧！”

　　刘勇脚步蹒跚的退了出去。

　　李氏得知秦家派人送来请帖，嘴角便笑的合不拢，跟周妈妈念叨：“你说这是不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周妈妈笑着点头：“太太说的是，只是不知秦家所为何事？”

　　李氏眉眼一挑，轻轻晃动手中的茶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