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不弱》君沧海

50、不及她矣

　　王妈妈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训斥道：“你个死丫头，这时候敢有争风吃醋的心，老奴就扒了你的皮。”

　　“妈妈……”竹叶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奴婢是真的心疼姑娘，见不得她凡事这么操心，自打太太离开二房，姑娘的身子日渐消瘦。”

　　闻言，王妈妈心中不住低叹，劝又不是没劝过，可有什么办法啊……太太带着少爷回王家养胎，二房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姑娘身上，她怎能不操心？眼下二房众人皆需靠姑娘庇护，只是姑娘这般为他们着想，偏他们中一些人竟吃里扒外起了背主之心，哼！背信弃义之人谁肯重用，背叛一回就会背叛十回，她等着他们从天上摔下来，疼的撕心裂肺。

　　娇娘行至门口，却未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诧异的转过头：“有事？”

　　王妈妈与竹叶对视一眼，讪笑道：“哪有什么事，姑娘！”

　　“那你们还不速速跟上来？”

　　“这就来……这就来……”

　　一行人回到院子，王妈妈便心急火燎的去厨房，竹叶打了水伺候姑娘洗漱，见姑娘不时揉着肩膀，便说：“姑娘，您别看奴婢人小，力气却很大，不如让奴婢给您揉揉肩？”

　　娇娘对她笑笑：“你有这份心，我很是欣慰，可是你眼下还小，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待你长大再说吧！”

　　竹叶眼眶微红的垂着头，心中酸涩不已：“姑娘，您心疼奴婢，难道奴婢就不知道心疼您吗？自打太太离开，这几日夜里您何曾睡过安稳觉，白日里又要给老太爷请安，回院子后又操心二房的事，似您这般不停歇，便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你……”

　　竹叶抬头，脸上布满泪水，哽咽道：“姑娘，若您心疼奴婢就别在糟践自己的身子，奴婢每每见您食不知味、夜不能寝，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奴婢却只能看着，帮不上任何忙。”

　　此时从厨房回来的王妈妈站在门口，心酸的拿起袖子拭泪，适才竹叶有句话说的极对，姑娘不心疼自己，还不容许她们心疼姑娘吗？

　　大房，李氏看着手中的一沓纸，皱眉问：“这是何物？”

　　竹青福了福身，恭敬道：“回大太太的话，我家姑娘派奴婢过来，是想让您帮忙安置这些下人，如今二房不需要这么多下人伺候，不如将他们用在有用的地方，既让他们保住差事又能各司其职。”

　　李氏挑了挑眉，手指轻轻挑了几张，这一瞥顿时惊的她心中不住翻滚，半响后缓缓道：“我知道了，此事我会看着办，要是没有其他事，你退下吧！”

　　“是。”竹青福了福身，躬身退下。

　　行了几步远，突听大太太喝道：“站住！”

　　竹青忙回身：“大太太……”

　　“你家姑娘可有说，哪日搬去枫林苑？”

　　竹青摇了摇头，躬身道：“回答大太太的话，奴婢不知。”

　　大太太本就没打算从她口中听到回答，不过心中仍有些不虞，冷冷道：“待你家姑娘搬家时，记得过来通传一声。”

　　“是，奴婢记下了。”

　　“退下吧！”

　　竹青垂着头，趁人不注意，轻轻吐口气飞快的退了下去。

　　待人离开，李氏一把将手中的宣纸扔在地上，冷笑道：“不愧是老二手把手教养出来的闺女，如此有胆有谋，往日竟是小瞧她了。”

　　周妈妈低呼道：“太太这是……”

　　“三丫头年纪不大，所行之事竟如此缜密，让人抓不到一丝把柄。”

　　周妈妈弯腰将地上的宣纸一一捡起来，待看清上面的内容脸色骤变，这……这……三姑娘行事竟如此雷厉风行，此举不仅除去那些背主之人，还借机颂扬二房主子的人品，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半响后，周妈妈感慨道：“三姑娘行事越发让人摸不到头绪。”

　　李氏铁青着脸，咬牙道：“她这是不给旁人下手的机会！”怪不得让王氏母子回娘家，这是要趁他们不在重新整顿二房，重拾仆人们的忠心，依着她今日的举动，留下来的仆人定对二房，对她忠心耿耿。

　　不得不说，便是她在三丫头这个年纪都不一定有如此谋略及手段，再想想自家的闺女，李氏低声道：“元娘不如她矣……”

　　此时，元娘正好过来请安，未料听到她娘脱口而出的话，恼怒之色顿时浮现脸颊，袖子一甩，冷冷道：“咱们走！”

　　抚柳扶霜对视一眼，垂着头跟在姑娘身后。

　　元娘越想越生气，两侧双手紧握成拳，咬牙道：“去二房！”

　　此话一出，抚柳忙上前劝慰：“姑娘，您何必跟三姑娘置气，满府上下谁不以咱们大房马首是瞻，谁不看大房脸色行事，你又何必逞一时之气。”

　　元娘沉着脸，盯着她阴翳道：“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贱婢教训我？”

　　抚柳噗通一声跪下，瑟瑟道：“姑娘，奴婢知错，只是奴婢担忧您，万一太太知晓……”

　　元娘猛地打断她：“我娘知道了又能怎样？我是她的亲闺女，便是犯了错，她还能杀了我不成。”

　　“姑娘……”

　　元娘抬脚前往走，冰冷道：“我房中不养吃里扒外的人，遂你想好了再跟过来……”

　　见此，扶霜忙对她使个眼神，呵斥道：“傻愣着作甚，还不快跟来！”

　　抚柳爬起来，苦笑着跟上去，是啊！太太不会拿姑娘如何？却会拿她们这些贴身丫鬟出气，为奴为婢，每日看着光鲜亮丽，其中酸楚谁又能知？

　　“姑娘，您慢点走，小心脚底的石子。”

　　元娘置若罔闻，一心只想寻娇娘出气，这个死丫头凭什么越过她得到祖父的关爱？凭什么住进枫林苑？又凭什么让她娘贬低她而夸奖她？

　　今日要是不出了这口恶气，日后她作为长姐有何脸面御下及教训弟妹。

　　抚柳心想，依姑娘的性子，今儿怕是不能善了。

　　姑娘若是被训，身为贴身婢女的她们怕是难逃罪责。

　　“就这些？”

　　刘奇躬着身，低声道：“老奴绝不敢有所欺瞒，适才所说皆是老奴在二房所见所闻。”

　　“经此一事，你觉得三丫头如何？”

　　“三姑娘是主子，老奴不敢妄言！”

　　“此处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刘奇垂着头，遮住眉眼的深思，低声道：“三姑娘比老奴想的还要冰雪聪明。”

　　“没了？”

　　“老太爷，您又不是不知老奴的出身，熬了这么些年才熬成当铺的掌柜。”

　　老太爷脸色一变，厉声道：“休要跟老夫玩心计，你还不够格！”

　　“老奴不敢！”

　　“老夫让你去二房，所为何事，你难道不知吗？”

　　“您想让老奴试探三姑娘。”

　　老太爷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桌面：“可你是怎么做的？”

　　刘奇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太爷……”

　　“刘奇，莫不是以为老夫将卖身契发还给你，就拿你毫无办法。”

　　“……”

　　“你虽是二房的人，更是刘家的奴才，老奴一向不喜不听话的人，至于他们最后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老奴……”

　　老太爷开口打断他，阴霾道：“如今你已不是刘家的奴才，遂这‘奴才’二字从你嘴中说出来，怕是有些不妥吧。”

　　刘奇双手扶地，额头碰地，掷地有声道：“老太爷，老奴敢对天发誓，适才所说若有欺瞒，愿受天打雷劈。”

　　“你说的确是真话，可你对我还是有所隐瞒，是与不是？”

　　“老太爷……”

　　“记住！老夫既能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同样还能让你一无所有，所以该怎么做，不用老夫教你吧！”

　　刘奇身子发抖，咬牙道：“老奴谢老太爷这些年待老奴的恩典。”

　　见状，老太爷狠狠拍着桌子，怒不可遏道：“你……”

　　刘奇垂着头，不在言语。

　　这人的性子十年如一日的犟！

　　刘安端着茶杯轻轻放在老太爷手边，瞥了刘奇一眼，劝慰道：“老太爷，您喝点茶消消气，一个奴才哪值得您如此动怒。”

　　老太爷冷哼一声：“滚下去！”

　　刘奇磕了磕头，蹒跚的退下。

　　一旁的刘安不住摇头，缓缓道：“老太爷，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一条道走到黑的性子，若他不想说，您便是逼他也没用啊……”

　　“愚不可及！”

　　刘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了眼老太爷。

　　“有话想问？”

　　刘安躬了躬身，瑟瑟道：“老奴心中确实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便是……”

　　“老奴伺候您这么多年，您老是否动真气，老奴还是能一眼瞧出来。”

　　老太爷瞪了他一眼，抬腿踹过去：“怪不得府中人人说你是狗腿子！”

　　刘安摸了摸鼻子，自得道：“那也是因为老奴打小伺候您……”

　　“依你所见，老夫到底生气否？”

　　刘安恭声道：“您并未真的动气，反而眉眼间总会露出些许得意之色。”

　　老太爷来了兴致：“怎么说？”

　　“老奴猜此因便是三姑娘！”

　　老太爷指着他不住大笑：“你这狗腿子的名号没白叫。”

　　刘安憨笑的摸了摸头，附和道：“着实是三姑娘每每行事太让人出乎意料。”

　　既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