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公子》詩梵

20、柔软的酒瓶

　　文夫子一干人搜查到王子服房中时，一屋子的酒气冲鼻也就罢了，待撩开帏帐，只瞧见帐中被子里裹着两个人，鸳鸯交颈，抱在一团睡得甚是香艳。

　　阳生一个咧跄差点摔倒地，万不曾料到自家公子啥时候起与隔壁东院的夏公子竟有了那等风流之事。

　　后头跟的几位侍卫探头一瞧，各自对望挤眉弄眼地使眼色，书院里男风之盛谁人不知，一堆风流俊俏的小公子闷在书院里打情骂俏，动手动脚，更有那眉目传情言语挑逗的多了去，平日都说王公子是油盐不吃的狠角色，没想到，也是爱慕夏公子那般的美貌，啧啧，瞧这满屋的酒气，两个倒是懂得那等助兴之事。

　　文夫子和秦夫子的脸瞬间黑下来，虽然早知道本院书生间有些桃色绯闻，但如今亲眼瞧见，还是两个自己颇为得意的门生，心头上的滋味好似在火架上被烟火熏烤的鱼，但顾及身旁的监察史和丞相家公子，强忍住脸上分毫不动。陈孝明冷眼旁观，一声不言。监察史却是满脸鄙夷之色。

　　王子服本来朦胧假寐，只是为了伪装酒醉，但方才饮酒时灌得太猛，躺倒后酒力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睡着了，被阳生一叫醒过来，头还有些昏沉起身无力，朦胧睁眼，也是满身的酒气，文夫子早气得发抖，沉着脸问道：“子服，夏采宁为何在你这里？！“

　　侍卫们的脸终于绷不住，咳嗽起来，如今夏公子与王公子被捉奸在床，还有何好问，莫非要王公子亲口说是与夏公子欢好不成？

　　王子服揉着额角，装作不胜酒力，昏沉沉按着床道：“回禀夫子，昨夜我与夏公子饮酒醉了，夏公子就在我这里歇下了。”

　　众人打眼瞧，苏少卿果然还在呼呼大睡，王公子又是这般疲倦之色，莫不是……各人不免心猿意马地猜测两个人是否已经成就了好事。秦夫子皱着眉头道：“夏公子是何时到你这里饮酒的？”

　　王子服疲惫地道：“大约是亥时三刻。”

　　监察史抚了抚胡子，自语道：“亥时……”秦夫子回头问侍卫道：“陈公子是何时不见的？”

　　一名侍卫应道：“回夫子，是子时。”

　　文夫子喝道：“快把夏采宁叫起来！”

　　王子服应了一声就去推苏少卿，心里却怕苏少卿果然此时酒醒，若是和他说辞不同，该如何是好。
　　苏少卿睡梦里被人又推又呼喝，很是不耐烦，半梦半醒间闻见浓郁的酒香，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正在喝酒，努力嗅了嗅，酒香近在咫尺，立时嘿嘿一笑，一面摸自己的酒瓶一面嚷嚷道：“果然好酒……”

　　苏少卿凑到酒香浓郁的源头处，一口啃下去，那酒瓶口柔软芳香，苏少卿努力地吸了几口，却一口酒没喝到嘴里，心有不甘，抱紧了更努力地吸。

　　一屋子的夫子和侍卫眼瞧着那夏公子醉醺醺地翻身压住王子服，嘴对嘴抱住就啃，还啃得吱吱有声，一时间石化在当地，大眼瞪小眼，下巴掉到了地上，谁也没想到可以亲眼目睹这等香艳的风流事。

　　阳生嘴角抽搐了半日，眼前一黑，心中哭天跄地道：“原来我家公子竟是被欺压的那一个。”众侍卫心有同感地互望一眼，满是诧异之色，不想强势高大的王公子，竟是被夏公子那个的角色……

　　王子服突然被苏少卿按住乱亲，嗡地一下灵台一片空白，待回过神一把推开苏少卿跳下塌，站立不稳，阳生连忙扶住，王子服低着头不做声，手在衣袖底下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握了一握，死胖子，在苏少卿爬上他的床的时候就应该宰了他！

　　苏少卿撞在床柱上撞疼了脑袋，醉醺醺睁眼，朦胧看见屋里站了一地的人，苏少卿笑嘻嘻斜了眉眼，竟是风情得紧，几个侍卫齐刷刷看看王子服，怪道他两个好上，这夏公子果然好颜色，妖媚得很。大家的眼光热烈地望过来，噼里啪啦，夹杂着对王子服是被那个的一方的惊奇。

　　王子服面无表情，低着眉眼，长长的眼睫下一片阴影，盖住了眼底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好似根本没瞧见一屋子望过来的眼睛。

　　苏少卿挑着眉毛，笑嘻嘻道：“莫非你们也来饮酒？好说，10两银子一瓶扎啤…….”

　　苏少卿一张嘴，酒气冲得满屋子的人立刻后退两步掩上鼻子，岂料苏少卿扑通倒在被子上，又睡了。

　　文夫子气得怒喝一声：“来呀，提水来把这厮泼醒！”

　　侍卫应声出去，陈孝明忽然插言问道：“王公子，我且问你，你据实相告，夏公子中间可有出去过？你们是何时入睡的？”

　　王子服依旧垂着眼：“回大人和夫子，夏公子一直和我在房中饮酒，我们不曾出去，一更的时候才入睡。”

　　王子服满嘴喷着酒气，显然酒劲还未过，监察史点点头：“如此说来，事发之时，夏采宁不在自己房中了。那么，你可知道夏公子的小厮去了何处？”

　　王子服道：“学生不知，当时只夏公子一人来，不曾见夏公子的小厮。”
　　监察史回望陈孝明：“陈翰林以为如何…….”
　　陈孝明沉默片刻，道：“仵作已经查看过，夏公子的房中并不是杀人现场，凶犯不过是将尸首移到夏公子房中，混淆我们的视线罢了。只是奇怪的是，为何夏公子房里小厮无影无踪。”

　　监察史点头道：“正是，他们或许是帮凶，或许是被凶犯挟制，能轻易杀死守卫，又能无声无息劫走陈公子的人，恐怕和前次何小姐的案子难脱干系……”

　　王子服听他们一言一语分析来去，渐渐松懈，只寻思怎么收拾苏少卿。末了听到秦夫子道：“你看住夏公子，明日酒醒之后，叫他立刻来见我！”

　　王子服恭敬地应道：“是。”

　　待所有人都走了干净，把阳生也轰了出去，王子服怒火冲天扑上塌，死命抓住苏少卿的衣襟把她从塌上拖起来咬牙切齿骂道：“苏胖子，你找死！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谁叫你跑到我房里的，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