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碎记》大魔王的爪爪

9、唐纳德

　　奥斯卡撒了谎。他只是一个流窜银河系的雇佣兵，一个赏金猎手，一个爱金钱爱美人贪婪虚荣的普通人，身体里淌着的是妓女和嫖客的血，而不是什么高贵神秘的屠龙者家族最后的血脉。

　　斯考特才是。

　　但是斯考特并不愿意屠龙，他的屠龙刀被他用来当了晾衣杆。他也不说为什么，反而说凭什么。

　　奥斯卡之所以不带走木法沙并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纯粹是因为嫌他耽误时间、吃得又多而已。

　　——而且还是害死斯考特的凶手。奥斯卡越来越不想看见他那张总是挂着茫然无辜表情的脸，这会让他想起同样无辜惨死的斯考特。把这崽子扔给一个看上去对他有意的人，对方还是个军官，也不枉师徒一场。

　　至于那军官是要把他训练成杀人机器，还是关在家里当个床上的乐趣，这些他都管不着。

　　但是其实奥斯卡想错了。唐纳德的确喜欢木法沙，但不是那种喜欢，只是木法沙的长相奇妙地戳到了唐纳德的点而已，所谓的“能吃人”的目光不过是奥斯卡自己夸大罢了。再怎么说他唐纳德·沙耶华也是国旗下熏染着家国大义长大的，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至于对一个心智明显不成熟更别说生理发育不完全的小鬼动春心。

　　这心智不健全的小鬼自从师傅莫名其妙消失之后，整个人就处于“一级战备”状态，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紧张半天。他片刻不离地黏着唐纳德，但是也不靠近，就隔一段距离跟着他。唐纳德为此出了几天洋相，成了同僚脑补出来背信弃义的“渣A”。他也没法冲木法沙发火，不仅因为他根本逮不到人——那崽子一见他回头就躲，他一转头又跟——还因为木法沙确实…长得太特么好看了！

　　Alpha都是视觉动物，唐纳德也不例外。遇上木法沙这么个稀奇又入眼的长相，他多年铁一样硬邦邦的心肺竟然头一遭软了边角。

　　这几天木法沙住在他家。主卧他的Alpha信息素味道太重，于是唐纳德是想让他睡客房的。结果这破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一到睡觉的时候格外焦躁不安,好像他一睡着唐纳德就会把他扔出去似的。某一天夜里唐纳德有些失眠，因为他总觉得这几天睡得不踏实，卧室里像有什么东西。于是他就躺在床上冥想，结果冥想完他还是不困，就睁开眼翻了个身，瞬间对上角落里木法沙那双白涔涔的眼睛，吓得他一个一米九二的Alpha差点没学小娘炮尖叫出来。

　　那小omega也被他吓一跳。他本来缩在桌子下面的，被唐纳德这么一吓直接蹦起来把脑袋撞了个大包。

　　这尼玛都是什么事儿啊。唐纳德万分无奈地在厨房做着甜点，想着该怎么处理这跟智障似的娃。

　　奥斯卡说过木法沙是教会出来的，唐纳德不太清楚与龙血融合的人和常人是否有什么特殊的不同，比如喷个火吐个水啥的，但是看木法沙一个Omega能以一敌十的恐怖战斗力，唐纳德想也许让他跟着军队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烤好小饼干端出去，期间是木法沙慌张的逃窜声。唐纳德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打游击似的动静，他端着小饼干去了主卧，果然木法沙正蹲在床角盯着他。

　　“来吃饼干。”他端盘子跨上床，把木法沙堵在角落，“刚做好的，趁热吃。”

　　小饼干奇形怪状，每一个都看不出来是个什么鬼形状，但是闻起来一股浓浓的奶香。木法沙看了看唐纳德，后者把盘子放在床上举起双手微微后退，示意没有恶意。

　　于是木法沙紧紧盯着唐纳德的眼睛缓慢地伸出手，捞起一块后飞速地塞进嘴里。

　　唐纳德眼睁睁看着木法沙的眼神明显变了——显然他很喜欢小饼干——然后他满意地勾起嘴角，心情极好地把盘子撤了回去，速度之快木法沙都没反应过来，他伸出去想再拿的手都僵在半空中。

　　“...”木法沙抬眼看他，挑起唇角龇牙咧嘴发出猛兽的警告声，“给我！”

　　...这他妈是哪里学的声音？他是怎么做到发出这种声音的？唐纳德嘴角抽搐，一边说：“终于肯说话了？”

　　木法沙没回答，只是冷冷盯着他。

　　唐纳德不为所动，平静道：“你师傅把你交给我，虽然我不太清楚为什么他会这么信任我，但是既然你在我这儿我就有义务把你照顾好。想吃小饼干吗？”他拿过一块在木法沙面前晃。

　　跟驯兽似的。他想。

　　木法沙盯着他，逐渐绷紧了肌肉。

　　唐纳德把小饼干放在手心摊在他面前：“吃吗？”

　　“不用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这儿也不是教会，没有人体实验。你只要每天吃好睡好，乖乖的不找麻烦就行了，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唐纳德说，“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可以送你去念书，或者去军队，甚至你什么都不想做也行。”

　　“你知道古地球么？我可以带你去古地球遗址玩儿，看看千万年前我们的祖先是如何生活的。”他又循循善诱，“吃过红心皇后吗？那是我们天鹰星最出名的甜点，只有皇宫里的御厨才有最好的手艺——但是我觉得还没有我烤的小饼干好吃，你说呢？”说着他就一口吃掉了手里的饼干。

　　木法沙望着他，一时半会竟不知道说什么。

　　“你吃了我的饼干，就能信任我，对吗？”唐纳德又摊了一块饼干在他面前，“我们甚至可以交换秘密——不再来一块吗？”

　　木法沙迟疑地伸出手，慢吞吞地拿走了饼干。

　　真好哄。唐纳德想。

　　“看，你喜欢它。”唐纳德把整盘饼干放在他面前，“都是为你做的，小王子，吃吧。”

　　木法沙打量他半晌，确认没有危害之后才开始吃。

　　我耐心真好。唐纳德心里为自己鼓掌，换平时带兵，早一腿鞭甩过去了，哪那么多废话。

　　“...奥斯卡呢？”木法沙小声问。

　　“他有事，要很长时间才回来。”唐纳德回答。

　　木法沙不说话了，嘎嘣嘎嘣嚼着小饼干。听那清脆的声音唐纳德觉得他的牙一定特别好。

　　“...你晚上...睡不着吗？”唐纳德问，“为什么跑来我房间？”

　　木法沙顿了顿，“一个人睡着会梦见眼睛。”他说，“龙的眼睛，金色的，像两个太阳。”

　　“你见过龙？”

　　“它杀死了我的船长。”木法沙小声说。

　　“那你之前都是怎么睡觉的呢？”

　　“睡在师傅脚边。”他说着又想了想，“有时睡在他门外。”

　　唐纳德扶额，心说这可怎么办，我难道要抱着他睡吗？！

　　“这样吧，木法沙。”唐纳德想了个主意，“你可以进我的房间睡，但是你不能上床。以及，白天乖一点，好吗？”

　　木法沙皱眉想了想，点点头。

　　唐纳德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把麻烦的小孩给应付过去了，下一秒就听见木法沙说了句：“你不是要说一个秘密吗？”

　　唐纳德震惊的地抬头，木法沙望着他，嘴角边还沾着饼干屑。他透白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剔透，看自己的眼神丢掉了戒心，像漂亮的玻璃。

　　...我日好几把漂亮...唐纳德下意识地想，于是果断被美色迷眼，连带着更加温柔耐心了一点：

　　“让我想想…你知道吸血鬼和狼人吗？”

　　“？”木法沙疑惑问，“什么？”

　　“那是古地球就有的生物。”唐纳德说，“他们是两个不同的种族，外表都和普通人类相似。但是吸血鬼的食物是血，并且他们不老不死，移动速度快且攻击性强；狼人能变身成半狼半人，力量极大，破坏力极高。”

　　“然后呢？”木法沙被吸引了注意力。

　　“然后...”唐纳德伸出手，“来握个手再告诉你。”

　　木法沙懵了一下，看看他又看看手，自己的手指倒是先扭成一团。

　　唐纳德笑道，“嗯？不想握手言和吗？那就没有小饼干吃了哦。”

　　于是木法沙非常小心地伸出一只爪子，浅浅地跟他握了握。

　　好小。唐纳德又想，他的手完全把对方包裹地严严实实。

　　木法沙缩回去:“然后呢？”

　　“然后...我是吸血鬼和狼人生下的混血种。”唐纳德说，“两个家族都不认我，于是我只能一个人生活。”

　　木法沙呆了呆：”这是一个秘密吗？“

　　“是的。”唐纳德点头，“这里没有人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所以你一定不能说出去，不然我就死定了！”

　　说出去也没人会信，毕竟这些都是不存在常识里的东西，人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木法沙想了想：“我不会说出去的。”接着他又很苦恼的样子，“可是我没有秘密可以交换。”

　　唐纳德逗他：“那要怎么办呢？”

　　木法沙认真想了片刻，抬头问：“你有想杀的人吗？或者想要的东西？”

　　唐纳德差点吐血：“不！停止你脑袋里危害社会的想法！否则我就再也不给你做小饼干了！”

　　于是木法沙又愁：“那怎么办呢...船长说交换秘密是两个人的事。”

　　“那就满足我一个愿望吧。”唐纳德看看表，该上床睡觉了，“这个愿望等我想到了再说好吗？”

　　他一个身居高位的将领Alpha有国家养着，哪有什么愿望需要一个未成年小孩子去满足？无非是逗他的话而已。

　　脾气火爆的Alpha少将，竟然温言细语地哄一个认识不到半个月的小崽子，这也算是他人生中一件大事了。

　　木法沙点头答应，唐纳德便要求他去洗澡睡觉。他给木法沙在自己床边弄了个地铺，特意弄得松软舒适，觉得小崽子会睡着舒服点。

　　然而他多心了，木法沙睡不惯软的，半夜又悄咪咪爬到他的硬床上睡在他脚边。

　　如此睡了将近一年，木法沙从睡在他脚边变成睡在他怀里，哪怕扔下去他也敢动手了，打一架之后继续睡怀里。

　　后来小怪兽也上了床，唐纳德少将被挤到墙边，中间是没心没肺的木法沙，外面是站起来有唐纳德高了的大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