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碎记》大魔王的爪爪

2、糖果

　　笼子里还剩七个人。

　　这段时间少年们的食物出奇地充足，每天都有一顿，量也足够。为此，不同的笼子里都没有再减少人数。

　　“哥.....”三号爬上笼子里的铁丝梯来到二层，小心翼翼缩到一号身边，“哥！”

　　一号正皱着眉闭目养神，他思考事情的时候就是这样。听到弟弟叫他，一号皱着眉睁开眼。三号谨慎地探寻了一下周围，见大家吃饱了都在睡觉，他这才伸出手掌摊开，脏兮兮的掌心里躺着一颗红色的小圆球。

　　“是一个白衣人给我的！”三号压低声音说，“他说他的老婆今天生小孩，就给了我这个！”

　　一号低声叱他：“不是叫你离笼子边远一点？怎么又不听！笼子上的光又伤着怎么办？！”

　　三号嘿嘿笑，眼睛弯成一条缝，那模样看着格外傻：“你不要担心嘛！诺，白衣人说这个可以吃，你吃吃咯！”

　　“白衣人给的我可不敢吃。”一号翻白眼，“谁知道是不是又是像上次一样让人化成血水。”

　　他说的是几天前，十六号吃了白衣人塞进来的白色圆球，下一秒就浑身抽搐，顷刻间消失不见化成一滩烂肉。

　　三号笑得更傻了：“不会不会，他给了两个，我先吃了一个试试看咯。”

　　“.....”一号眼睛一横，顿时就想揍他，“你有病？吃了就死怎么办？！你是嫌........唔！”

　　三号懒得听他哥逼逼，直接把小红球塞进他嘴里，还用手捂着不让他吐出来，也不让他说话。

　　“是很开心的味道！”三号小声说，“我们从来没吃过！”

　　不同于同伴血肉的腥腻，也不同于白衣人给的食物的咸苦。那味道在舌尖上停留了很久，逐渐扩散直至充斥口腔每一个角落。一号头皮发麻，不自觉睁大了眼。

　　三号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他。坦白来讲，三号的眼睛看着是有那么点慎人，因为全是透白，只有瞳孔那一尖黑，就好像丛林深处野兽的眼睛。野兽总是危险的，笼子里没有人会忘记他们每隔七天就要被投放到不同地方生存的痛苦。

　　“唔....”一号含糊不清地说，拿开三号的手，“还.....不错。”

　　“是吧！是吧！”三号说，“明天去绿林找亚伯拉贡的时候说不定也可以找到这种味道！”

　　按轮换规律算，绿林是他们将要去待上十天半个月的危险丛林，没有食物没有武器；亚伯拉贡是三号杀的一头母虎留下的幼崽，他死活不让吃，固执地给那玩意儿取了名字，名字还是他听白衣人谈话间听来的。

　　“你有那时间给它取名字不如想想自己叫什么。”另一个笼子的老大十三号笑过三号。那是个瘦瘦的Beta，毫不起眼，也不知是怎么活下来当了头领。七号调侃是因为那笼子里的人太弱了。

　　“我的名字是三号。”三号对外人总是很冷漠，“拿开你的手不要碰它，不然我就撕开你的肚子给我们加餐。”

　　十三号举手投降：“好的好的，请不要把我做成晚餐。”

　　自那之后他们很久没有轮换到绿林，一号认为亚伯拉贡大概已经进了另一个猛兽的肚子。

　　十三号的笼子是一号唯一信得过并且交好的笼子，十三号也如此。一号想着明天去绿林要和他交换什么信息，关于笼子，关于白衣人，关于教会。

　　十三号是个聪明人，他笼子里的同伴只剩了四个。一号确信他们必须结盟生存。

　　他看着三号坐在一边开始绞自己的手指玩儿，这小子自顾自玩儿的开心，也不知道手指有什么好玩儿的，自己的手指又不能吃。

　　“.....明天你乖一点。”一号说，“不要跟十三号打架。”

　　三号头也不抬：“他不先挑事我就不揍他。”

　　他想跟你玩儿才挑事。一号心说。这话他没说出来，他肯定他弟这缺根筋的家伙理解不了这种对他而言太过复杂高深的感情。

　　......以后怎么办才好....一号闭上眼，他知道教会对他们这种类似于筛选的“养育”不可能长久。筛选是为了择优，那么要优秀的人是来干什么呢？

　　一号不知道，十三号不知道，笼子里的少年们没有人知道。

　　三号玩腻了就缩到一号身边睡觉。一号看着他，眼神晦暗。

　　不知过了多久，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纷乱的脚步声传来，笼子突然一片光亮，连角落都清清楚楚，有人打开了笼子。少年们不约而同警惕又恐惧地聚在一起，慌乱地盯着笼子外面站着的人群——那并不是他们熟悉的白衣人，而是一群绿色衣服的人，有几个白衣人夹杂其中。

　　“这个笼子是我们为数不多最顶尖的血统之一。”一个白衣人说，“人数不多，将军。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他们都是最顶尖的战士。”

　　为首的Alpha身形高大，戴着军帽，冷漠地扫视少年们。

　　“领头的是谁，出来。”Alpha硬邦邦地说。

　　少年们警惕地看着他，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站出去。将军等了几秒，说：“开电闸。”

　　有人领命而去。瞬间，铁笼上飞速爬行着一道道白光，有靠着笼子站的少年被白光咬到，顿时痉挛着躺倒在地上。没有人惊叫，少年们只是肌肉紧绷，站得离笼子更远。

　　“领头的，出来。”亚伯拉贡将军再次说，他看上去明显不耐烦。

　　这次他多等了一会儿。一个黑发Beta少年慢慢走了出来。

　　笼子里的少年都脏兮兮的，但是脸上的脏污却掩盖不了这黑发少年漂亮的模样。一号谨慎而缓慢地靠近，他走到离Alpha将军差几步的距离，站定了。

　　“感谢天神。”一号抬头盯着将军，尽力镇定。

　　亚伯拉贡冷漠地打量这看上去瘦弱不堪的Beta少年半晌，“他看上去没有成年。”

　　“的确是这样，将军。”白衣人回答道，“成年人都熬不过龙血。所以我们选了十七岁左右的少年做手术。但就算这样，存活率依然不高。”

　　“用过枪吗？”

　　“没有，将军。但是他们都经历过模拟战场的洗礼。”白衣人微笑道，“没有枪支，攻克配置有无数重枪炮和三台S级机甲的堡垒。”

　　“活下来的都在这里？”

　　“都在这里。”

　　“三台S级。”亚伯拉贡看了黑发少年半晌，冷哼一声，“陛下还真是舍得。”

　　“那我就拭目以待，教会养出来的怪物究竟是个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