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爱晒太阳的修狗

15、黑与白；韩清风的故事

　　上午八点半，简单吃了早点的我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倚靠着简单叠好的被子看着。“《人间失格》？这本书我也看过。”对面的女孩友好的冲我说了句，我看着书并未理会，不知道怎么接也不太想接下这个话题，毕竟这女孩的男朋友正在收拾他自己的行李——他要在下一站下车。
　　半个小时前——“我们分手吧，我下一站下车直接买票回去。”男孩洗漱回来递给女孩一份早餐，然后直接提出分手。女孩愣愣的接过早餐，眼眶红红的却没有掉一滴泪，她拼命忍着、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因为她怀里的孩子正在看着她。两人安静了一会，女孩低着头说：“你……你真的要走吗？”男孩沉默的站在女孩左边，看着窗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说：“你骗了我，骗了我这么久，我曾经真的好爱你，却被你一次次的欺骗给消磨光了。”女孩终于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男孩也红了眼眶。“那……那你走吧，孩子我一个人也能养大。”男孩好像被戳到了什么痛处，瞪着眼睛看着坐在身边低着头的女孩，用不敢相信的语气说道：“你还敢跟我提孩子？这孩子！”“这孩子怎么了？这孩子怎么了！我说了他只是我朋友！我们俩……”“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随着男孩的暴吼，女孩不再出声，默默地掉眼泪，惹得怀里的孩子也有要哭的趋势。
　　出轨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你看，从旁观者的角度，并不能看清事情真相，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到底是黑还是白。这让我想起小时候见到的一幕：小时候我在家门口见到过一个女人在奋力拖着一条站起来比她还高的土狗，想让狗坐上电动三轮后座，狗的脖子上拴着两指粗的铁链，脖子已经磨烂流着血。好不容易把狗抱上电动三轮，谁知狗一跃而下卧在一边，嘴里呜呜的低鸣着，听起来就觉得它一定很疼。我猜想这个女人实在帮助那条狗，想要带它去宠物医院；但邻居却说那女人是准备把狗卖到狗肉店去。我不知道她到底实在帮助那条狗，还是准备伤害它，我只记得那狗特别乖，坐在地上一个劲摇着尾巴仰着头看着女人，讨好似的冲女人张着嘴“笑”着。不知道是在感激她的帮助，还是在祈求她不要杀了它。
　　陈大壮因为儿子出了事整个人浑浑噩噩的，韩清风和昨天一样坐在走道座椅上敲电脑，对面上铺的女人好像一直在睡，在这一方空间里只有我尴尬的离他俩最近也最“闲”，想离开却又觉得太明显，便拿着书“专注的”看着。俩人安静了一会女孩叹了口气，擦了擦眼泪说道：“算了，已经够乱了，咱俩也都累了，散了就散了吧。”男孩似乎没想到女孩会这样说，一丝高兴的情绪溢于言表，用有些激动又有些难言的失落的语气对女孩说：“我不会忘记我们曾相爱过，你保重。”说完便拿着行李转身朝车尾走去，等着到站、下车。而女孩却似乎冷静了下来，不再言语也不再哭，躺在床上面朝里哄着孩子，仿佛自我隔离出一个空间。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西安了。西安，陈大壮的儿子，车祸，这几个词在我脑袋里蹦来蹦去，手里的书成了摆设。有那么一瞬我的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个画面，我放下书，有些紧张的拿起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西安、车祸、男青年几个词，在搜索出的一连串的标题中翻找着，终于找到一个熟悉的标题，那是我今早无聊看到的新闻标题——“飞车贼抢包被撞，两青年一死一伤。”早上匆匆略过的新闻此刻却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干咽了一下紧张的打开标题：西安，十七岁，外地流窜，我控制不住的往陈大壮儿子想去。陈大壮无常用手机上网，我猜他此刻应该不知道这条新闻，可是，又能不知道多久呢？知道以后呢？我关上手机重新拿起书，却再也看不进去，心里一直默念着“没事别瞎操心”，却越念越烦躁，感觉有些情绪堵在胸口特别难受。不知何时韩清风来到我面前，仍旧是那张精明的脸，仍旧是那标准的客服笑，我直觉他来找我和昨天的事有关。“杨帆，我想谈谈。”说完便转身朝车厢连接处走去，好像笃定我会跟过去一样头也不会的走着，而我却也如他所想的跟了过去，相比这边氛围还是韩清风那边“正常”些。而且，我对昨晚的事还是挺在意，或者说，对韩清风这个人挺在意，从梁超伟事件开始。
　　我跟着韩清风来到洗漱台前，韩清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缓缓对我说：“杨帆，我……我想先给你讲个故事。”我环抱着手臂安静的看着他，通常用这种形式开头的，讲的都是自己的故事，我不怎么关心他的故事，我只是在想着怎样拒绝他借钱，又不会惹得他报复——像他这种“精英小白脸”最小心眼了。见我一言不发，韩清风也不嫌尴尬的倚着洗漱台看着窗外，轻声说着：“我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用现在的话说我就是标准的‘凤凰男’。我上面有一个大我5岁的姐姐、下面有一个小我3岁的弟弟，小时候我姐跟着爸妈下地干农活，我就在家照顾弟弟。我小时候挺聪明的，常常偷跑到村里的小学教室窗户下边偷听，学得比其他人都要好，老师知道后便去我家跟我爸说让我去上学，可是我家实在太穷了，我爸想了很久才咬牙答应，我姐委屈的躲在屋里哭了好久，只因为她也想上学、也想走出大山。我知道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那时候我才7、8岁，同龄的小孩不上课的时候就漫山遍野跑着玩耍，而我几乎一年365天无时无刻不在学习，我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也不知道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想得这样长远，可我就这在这样的欲望中考上了县重点初中、市重点高中。”说道这里韩清风的眼睛里闪着光，我仿佛从那光里看到一个小男孩在昏暗的灯光下刻苦学习的样子。
　　“市高中的学费和生活费对于我们家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我姐嫁了县里一户还算有钱的人家，婆家打从心眼里看不起对我们家，嫌我们家太穷，我姐曾偷偷的把自己打工的钱分一部补贴家用，被她婆婆发现以后好一通闹。我记得高一那年除夕，我爸对我姐说不要再往家送钱了，让她好好过日子，我姐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说‘苗苗还要考大学啊！家里没钱怎么行！’我当时心里特别难受，觉得自己为什么要上这个学？为什么要让家里花这么多钱供我上学？我爸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沉默了一会说道：‘家里的事不用你们操心，你们该干嘛干嘛。’‘就是！家里有爸和我呢，你们该上学上学、该过日子过日子！’我那小我3岁的弟弟也跟着说道，而我妈则抱着我姐轻声安慰，在我姐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抹了抹眼泪。那个年，是我过得最难受的一年，也就是那一刻起，我发誓一定赚很多钱让家里过上好日子！谁都不能因为我家穷而看不起我们！”韩清风情绪有些激动的说着，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一些，惹得路过的人多看了两眼。我莫名想到了梁超伟、陈大壮和对面铺的女孩，内心有些触动——他们都在拼了命的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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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观看，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很很大的不足……但我会继续努力，继续分享自己对于生活的小感悟，继续分享自己听过、见过、遇到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