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万里入梦来gl》炏燚

55、道歉

　　“人都在这？”刑秋双手搭在体育馆二楼的栏杆上往下望。

　　“差不多……吧。”肖钰犹豫地应了声。“你别老问我啊，我也不怎么来好嘛……”

　　“啧。”快速的瞟了两眼，刑秋发现并没有对得上号的人物，她和肖钰已经在这儿等了一个多小时了，随着下课铃的响起体育馆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你到底在找谁啊。”肖钰跟了这么久也发现了刑秋在找一个特定的人。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知道那个人大概175左右，穿302的，对了，他篮球服编号好像是8。”刑秋泄气的坐回座椅上，双指张开按压着太阳穴。

　　她是真的头疼。

　　“175啊……”肖钰想了一下发现这个身高还真的挺普通的，C市的男生普遍身高都不是很高，就算是打篮球的也就那么几个个头突出的，像刑秋这种身形特别高挑的女生往地铁里那么一站，也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这么等着也不是事啊，要不先去吃饭？”肖钰瞅了眼表。

　　“吃不下。”刑秋掏出手机开始给秦芸澈发消息。

　　“要不我去给你带一点过来？”肖钰拿她没辙，刑秋这人别看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有时候却脾气拧得很。

　　秦芸澈没有回消息，估计在忙，刑秋又无聊的刷了下pyq，这才站起身来。

　　“一起吧。明天再来看算了。”这都快上晚自习了，估摸也不会有新人再来了。

　　二人从二楼下来，往门口走去，刑秋低着头又将那张截图翻了出来，两指放大仔细看着。

　　“这TMD到底是谁啊！”

　　刑秋烦躁的嘟囔将肖钰的视线吸引了过来，她探个头往刑秋手机屏幕上望去。

　　啥都没看见。

　　刑秋的手机贴了防偷窥的屏保。

　　肖钰：……搞得还挺神秘。

　　“你到底要找谁啊，你给我看看呗，或者你发我，我帮你问问人。”肖钰都快要好奇死了。

　　刑秋将手机一收，“不行，我得自己找。”

　　肖钰瘪了瘪嘴。“行吧。”

　　两人往外走的时候，体育馆外又进来一批人，肖钰往旁边让了让，这伙人是高补的，在这个高中里，年高一级压死人的情况是常态。高补的几乎是在校园里横着走。

　　刑秋侧目将几个男生都扫了一眼。倒是有两个身高挺符合的，不过对方穿得都是校服，也没人穿302的鞋。

　　刑秋失望地巴拉了一下头毛。

　　“诶，其实我老早就想问了。”肖钰盯着刑秋举起来的手，“你说你这一脑没几公分的头发，干嘛每天都带根皮筋啊。”

　　刑秋将巴拉头发的手举到眼前。被每天训练时候的太阳晒成了小麦色的手腕上，有一根非常突兀的黑色镶金丝的头绳。

　　“这个啊。”刑秋晃了晃那根头绳，“装饰品啊，不好看吗？”

　　其实这是秦芸澈的，秦芸澈每次和她办事的时候都会嫌弃头发太多，一不小心就会被压到，扯得头皮疼，所以刑秋都是随身带着皮筋的。

　　而且她自己也很喜欢在事后轻轻扯开皮筋，看秦芸澈一头如海藻般茂密的黑发铺洒在她洁白光裸的背上。

　　那个场景刑秋百看不厌。

　　“幼稚。”肖钰嫌弃的吐槽。

　　“带金丝的不好看吗？”刑秋得意的晃动着皮筋，皮筋用得久了就有些松弛，在刑秋手腕上晃晃悠悠的。

　　肖钰刚想接着吐槽，突然就被身后的一个男生叫住了。

　　对方叫的是刑秋。“同学，请问你这根头绳是在哪里买的？”

　　刑秋还举着手，回头看过去的时候，是一个带着帽子的男生，五官平平，套着校服。

　　正是刚刚符合身高那两个人其中一个。

　　他这一发问，他身旁的男生突然就起了哄。“哟，易新。口味挺辣的！”

　　“她是高二校队那个吧，个头比新高啊，哈哈哈。”

　　“这搭讪也太老土了吧。”

　　那个叫易新的男生顿时面上就挂不住了，回头瞪了一眼起哄的同伴，这才接着开口，“那个，我就想问问哪里可以买到一样的，我想买了送我一个朋友。”

　　“哦，朋~友~”

　　“滚滚滚，快进去！”大概被朋友嘲讽的不太好意思，易新忙和刑秋说了句抱歉，就推搡着朋友们往里面走。

　　刑秋全程举着手腕莫名其妙。

　　肖钰将刑秋的手腕摁了下去，一脸慎重的说：“我觉得不行。”

　　刑秋：？？？

　　“啥？”

　　“不适合你！太矮了。”

　　“滚！”

　　刑秋这边人没找到，美好的周末还是如期而至了。

　　“我穿这样子行吗？”秦芸澈在车里对着巴掌大的反光镜照了又照。“口红递给我一下。”

　　“OK，很完美。”刑秋把腿上的包包打开，摸了半天没摸到口红。“其实我觉得，不涂口红更好一点。”

　　显然，秦芸澈出门的时候心不在焉，连口红都忘了带。

　　“也对，不能涂口红。”秦芸澈拍了拍有些发白的脸，企图让面色红润一点。

　　“秋秋啊，我好紧张啊。”哀嚎了一声，秦芸澈像是软了骨头一样趴在了刑秋的腿上。

　　“放松放松，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早死早超生。嘶！”话音刚落，腿上就挨了一口。

　　“你闭嘴吧。”秦芸澈坐直身体呼出一口气。

　　萧不辞接到信息就下了楼，她从楼道里走了出来就看见秦芸澈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骚红色的跑车。

　　走上前去敲了敲车窗，窗户很快就被摇了下来。

　　“你带她来干嘛？”萧不辞瞅了一眼刑秋。

　　“我这不是，紧张嘛……”秦芸澈抓住刑秋的手。

　　萧不辞移开看向两人双手交握的视线，拒绝吃狗粮。

　　“待会我带清梦出来的时候刑秋你去后座吧。”萧不辞看了一眼秦芸澈和垃圾堆一样的后座。

　　“奶奶醒了？”秦芸澈还有些忐忑。

　　萧不辞点了点头。

　　“啊……怎么醒得这么早。”

　　“十点了。”

　　“宝宝我好紧张啊。”秦芸澈还在不断的絮絮叨叨企图减少心理的不安。

　　“哦。”萧不辞面无表情。

　　“真冷血。”

　　“我进去把清梦带出来。”萧不辞又看了看秦芸澈这骚红的跑车，“你还是换个地方停车吧。”

　　太惹人瞩目了。

　　“没停车位啊！”在这种老小区里，秦芸澈可是发挥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七拐八拐的寻着个停车位。

　　“那你们就先下车找个地方等吧。走了。”萧不辞说完就转身回了楼里。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带上了于清梦。

　　“她们走了！”秦芸澈从车屁股后头探出个头来，刑秋蹲在她旁边有些无奈。

　　这个姐姐，都三十多了，但大多时候却像个孩子一样充满了幼稚的气息。

　　“我去了啊。”秦芸澈翻过身来抓住刑秋的手。

　　刑秋很配合的反握，“珍重！”

　　听见敲门声，奶奶从往外走，“又落了啥啊。冒冒失失的丫头，来了来了。”

　　门开的时候，奶奶看见的是秦芸澈有些局促的脸。

　　“于阿姨。”

　　“是小秦啊，怎么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奶奶连忙招呼人进门。

　　从玄关抽了双拖鞋，奶奶扶着腰将脱鞋放在地上。

　　秦芸澈连忙过去将奶奶扶了起来，看了看奶奶的面色，恢复的不错。

　　“今天不是放假吗，就过来看看您。”将手里带的保健品搁在玄关处，秦芸澈换了鞋。

　　“哎呀，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和初次来家里的状况不一样，奶奶已经把秦芸澈当成自己的孩子了，拉着秦芸澈的手就开始絮叨家常。

　　“来的正好，我让梦梦和小辞买排骨去了，说是想吃红烧排骨，现在这个猪肉哦，涨价涨得黑凶。”

　　秦芸澈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点点头，奶奶也说得起劲，她知道自己的病秦芸澈帮了大忙，自然是对秦芸澈热情万分。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秦芸澈的不对。

　　“小秦啊，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斟酌再三，奶奶还是开了口，“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别一个人藏着啊，阿姨可是把你当成亲闺女，你可别和阿姨见外咯。”

　　听着奶奶这么说，秦芸澈心里更不好受。

　　话还没出口，眼圈倒先红了。

　　“怎么了，是在哪受委屈了，哎哟，怎么就哭了。”奶奶也慌了手脚，连忙去拿桌子上摆的纸巾。

　　“对不起……”秦芸澈声音哽咽，断断续续的吐出三个字。

　　奶奶有些莫名，握住秦芸澈的手，“怎么了，不哭啊，阿姨在这呢。”

　　“对不起，于阿姨，真的对不起……”秦芸澈也没想到一看见奶奶关心自己的样子，情绪就顷刻间决堤了。

　　她根本绷不住理智那根弦，巨大的自责与愧疚瞬间将她整个淹没，她就仿佛跌落进泥泞的深潭之中，闷到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对不起……对不起……”

　　秦芸澈一遍一遍的道着歉……

　　奶奶这会也不说话了，她看着秦芸澈低头哭泣的模样，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握着秦芸澈的手也微微的松开了些。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于阿姨……对不起……”秦芸澈将头抵住自己攥紧的双手，来之前想了好几天的说辞全都抛在了脑后。

　　她现在只要一张口就会吐出三个字，那就是“对不起。”

　　堆满旧物的老宅里连空气都是昏黄的，泛着颗粒，阳光从窗帘后的缝隙射了进来，打在冰箱上挂着的老旧圆钟上。

　　“滴答滴答——”

　　奇异的和秦芸澈破损不堪的道歉混合在一起钻进奶奶的耳朵里。

　　秦芸澈的泪水淌到了奶奶的指尖，明明带着些温热，可奶奶却觉得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冰寒从她的指尖纠缠而上，攀附在了她那颗年轻的新心脏上面。

　　连带着留过它的血液都变得冰冷起来。

　　寒气逐渐扩散到了奶奶的全身。

　　在秦芸澈的哭声逐渐低下去之后，奶奶平静的开口了。

　　“洪子。”奶奶一提于父的小名秦芸澈就和捏住脖子的鸡一般禁了声。

　　奶奶接着又提了个名字，“还有芝芝。”

　　“他们，不是意外溺水的。”

　　奶奶用的是陈述句。

　　话音落了下来，房子里便没了其他声响，唯有那挂在墙上的钟，依旧滴答滴答的响着。

　　滴答滴答的，敲在两个人的耳膜里。

　　响得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