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珠》钿汐

3、第 3 章

　　那卡贵为神女，却是个很好的人，对采薇很关照。顾长歌也是个很随和的人，就是很喜欢逗她玩。时间一长，采薇觉得在这片陆地上，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朋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行程和采薇最初计划的不太一样。原本的她打算在路上好好玩乐，但顾长歌和那卡急着赶路，每天都坐在马车上。

　　采薇觉得有些闷，她第一次离开水域到了陆地上，就一直停留在陆地上，这让她很不适应。那卡看她没什么精神，以为她赶路觉得闷，到杭州的那日，特意约她出去玩，没有急着赶路。可到了白天，她没有看到那卡，顾长歌过来了。

　　“那卡今天有事情，让我来陪你游西湖。”顾长歌穿了一身月白长袍，风姿俊逸，气度洒然。

　　杭州，西湖，断桥。沁着水汽，好久没下水的采薇，觉得适意而又满足。她闭上眼，用意念感知其它的水中同族。

　　湖边不远处有摊贩叫卖，顾长歌过去买了个盒子，走到站在桥边的采薇身边，双手捧给她：“打开看看。”

　　这盒子有些粗糙，上面寥寥几笔花纹，倒是一番写意风味，不知道打开以后，里面装的是什么。采薇道谢，动手拆盒，左手却因为伤痛未愈，使不上力。

　　顾长歌微微低头，慢慢地帮她把这个拆开，采薇能看到他的睫毛很长。

　　忽然，有人拔刀冲了过来，采薇一惊，下意识想拉着顾长歌一起跳到湖里，飞速游开。毕竟，水
　　里是她最擅长的地方。

　　可这时顾长歌却伸手拉过采薇，转了个身，替采薇挡了一下。紧接着跳出三五个侍卫，将恶徒拿下。

　　盒子当场跌落在地，碎了，采薇看着顾长歌受伤的胳膊，心跳得厉害。

　　回到客栈，那卡给顾长歌包扎了伤口：“伤无大碍，虽然凶器上淬了毒，可你前些日子中毒后，一直吃着解毒丸，所以并无大碍。这是止血的药，你先帮我拿着。”说完把药丸递给了站在一旁地采薇，自己开始写药房子。

　　“谢谢那卡姐姐。”采薇感激道。

　　“只谢她，不谢我么？”顾长歌面色严肃。

　　“多谢顾公子，救命之恩，以后必定竭力报答。”采薇忙说。

　　顾长歌摇头，说道：“不止。还有我们一路照顾你，你到了京城，该怎么谢我们？俗话说呢，救命之恩……”他笑着看着采薇，不再说话。

　　“这……”采薇想，这人为自己挡了一剑，救命之恩，如何是好呢？

　　“哎，你别逗她了。她会当真的。”那卡说。

　　“那行，你记住了，不要忘了就成。”顾长歌说道。

　　采薇点点头。

　　这事情，就被这样混过去了。

　　晚间，只剩一个人的时候，顾长歌召来了侍卫首领问：“白天怎么回事？”

　　“属下已经查明，和上次给您下毒的是一波人。”侍卫说。

　　“真是忍不住了。”顾长歌感叹：“不过他当时为什么要砍采薇？”

　　“他们没有砍采薇姑娘，目标就是您。”侍卫知道他主子不会武功，解释说：“可能采薇姑娘站的地方不太对。”

　　“好吧。”顾长歌不再多问，每年刺杀他的人，委实有点多，可原因无非那几个。

　　“对了，您的玉佩是采薇姑娘送给您的吗？”侍卫突然想起一事。

　　“嗯，对。”顾长歌倒不奇怪侍卫会问这个，当下随口一答。

　　“那奇了，采薇姑娘之前问属下，还以为是她丢了玉佩呢。”侍卫疑惑不解。

　　“没有没有，她那天送我之后，又害羞了。我没事了，你退下吧。”顾长歌回忆了那天情形，笑得很满足。

　　“遵命。”侍卫首领不会知道岁珠的真相，听起来蛮像定情信物。他更不会知道，他的主子，刚刚博了一个给人挡剑的救命之恩。

　　到了京城，一行人住进了顾长歌的宅院。各自安置好了，大家舒适地睡了一夜，一洗旅途风尘。
　　采薇琢磨了几天，还是决定要去试一试，去见住在城西的家族故友。

　　听说采薇要去城西，管家立刻表示要给她雇辆车出门，她婉拒了，毕竟她不想让人知道到底是去了哪儿。

　　在采薇走了整整两个时辰之后，她觉得管家说得对。城西是真的远，应该雇车过来的。她看着方位，按照族长的描述，远远地瞧见了两棵枝叶繁盛的榕树，还有建在两棵老榕树下的小院子。

　　据说，这是八百年前，族人第一次来到这片土地上，遇到的最好的朋友留下的院落。每一次海岛上有人来陆地上，都会来到这里，带来鲛人族的丰厚礼物和族长的信笺。

　　她是那次海底地震后，第一个来到京城的鲛人。五十年了，不知道家族的古人们，现在过得如何？

　　她走近这个看着老旧的小院子，心知是找对地方了，伸手扣了扣门。采薇有些忐忑，毕竟她把信物失去了，仅凭一张嘴，对方能相信自己是不是来自海岛的人，但总得试一试。

　　敲了一会儿没人开门，采薇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忽然背后有门闩响动，却是街对面的院门开了。采薇回过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是一位老太太，老太太问她：“小姑娘是过来找人的嘛？是不是走错路了呀？”

　　采薇摇摇头：“老奶奶，我想我没有走错路。我朋友让我到西城北街，一个外面长着大榕树的院落找他，我就到了这里。莫非，这里还有别的院子，也有这样大的榕树么？”

　　老太太想了一下说：“我在这儿住了七十年，这边只有这个院子门口，种着这样大的榕树。可是，小姑娘，这个院子已经有二十年没人住了。”

　　“二十年？”采薇吃惊。

　　“是的，当日这里住了一家三口，后来搬走了。大约五年前，还有人来翻修过房子，我本以为是老邻居搬回来了，可是他们翻修过房子后，又落了锁，就没人再来了。姑娘还是再去问一下朋友的好。”

　　采薇点点头，和老人家道谢，慢慢地退出了巷子。她忽然觉得很难过，像走了一天的路刚刚觉得很累很累一样，她开始忧虑，信物丢了，故人也寻不见了。她要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待够五
　　年才能回去，到时候，不知道钱还够不够用。

　　她很委屈，很无措，慢慢地蹲在地上，啜泣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

　　采薇抬头，视线朦胧地看见来人是顾长歌，急忙擦了擦眼泪，说：“我没事，顾公子怎么在这里？”

　　顾长歌看见一愣，说：“我有事情想找你来着。听管家说，你今天出门了，到西城，又没雇车。我担心你人生地不熟的，过来看看。”

　　“多谢关心。”采薇续道：“我来这里是受父母所托找一个朋友，但他们好像不住在这里了。”

　　“哦。什么样子的朋友？我在京城居住多年，人脉尚可，你说说是什么情形，我帮你找找。毕竟南城治安不太好，再加上前朝动乱出去避祸也是有的。”顾长歌轻声说。

　　“我父母说他们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但我来这里，那个老奶奶说，他们搬走许多年了。”

　　“这里的上一个主人么，那好，我帮你找人打听打听。”顾长歌思忖道。

　　“谢谢顾公子！”采薇感激道。

　　“不要客气了”顾长歌伸手拉她起来：“我们回去吧。”

　　她觉得哪里不对，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因为顾长歌来找她，是有事来着，可他们俩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