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勇者的生存战略》未确认生命体

5、钢铁丛林

　　常小钏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六点了，太阳已经被高楼遮挡，夜幕也渐渐落下。她揉着眼睛走出卧室，正好看到客厅里一脸严肃收拾东西的常小楠。

　　“小钏？你睡醒了啊。”常小楠看到小姑娘，紧皱的眉头也舒缓了不少。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你都快睡了一天啦，醒醒神，去小区里跑两圈，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

　　“嗯。”常小钏的头脑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她盯着常小楠收拾出来的衣服和毛巾，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也要出差吗？”

　　“不是出差，嗯……”常小楠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们找到了最近几起凶杀案的嫌疑人的三处住所，不过他现在不在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我要去蹲守了。这也是不能告诉别人的，我是怕你担心才告诉你的，不要到外面乱说哦。”

　　“我明白的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常小钏说道“那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呢？我如果在外面遇到你可以搭话吗？”

　　“如果你这个小家伙都能发现我的话，我就不用再跟着刑警队出任务啦。”常小楠笑了起来“我们什么时候收队要看嫌疑人的了，不用担心，这次行动基本上没有危险的。再多具体的信息也别问了，问我也不会告诉你的。自己在家要乖乖的，睡觉之前记得检查一遍门窗有没有锁好，天然气和热水器关没关好。还有……”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常小钏连忙止住常小楠的长篇大论“你都快变得和我妈一样了，婆婆嘴。”

　　“那还不是因为我们关心你嘛。”常小楠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行啦，那我就出发了。”

　　“我送你！”常小钏抢着拎起常小楠的背包。

　　小姑娘一路把常小楠送到了小区门口才停下，常小楠接过背包向路对面看着车的同事招了招手，随后转身拍了拍常小钏的肩膀，小姑娘这才三步一回头地返回家里。目送常小钏走进小区后，常小楠背起背包小跑着穿过马路，拉开车门坐上了同事的车。

　　“行了，咱们走吧。”她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道。

　　“嗯嗯。”开车的是一名叫刘弟的小女警，比常小楠还要小一岁，去年警校毕业后直接被分配到了常小楠他们警局。因为同一届的只有她和常小楠两个新人，所以两人关系非常好，刘弟也是警局里唯一知道常小楠那对外人难以启齿的恋情的人。

　　她一边应着常小楠的话，一边却伸着脖子向外看，问道：“那个小姑娘就是你家那位的女儿吗？看起来好小啊。”

　　“别乱打听。”常小楠轻轻拍了她脑瓜一下“什么叫我家那位，那是我小姨的女儿。”

　　“你不是追你小姨吗？”

　　“咳！在外面呢别胡说！”常小楠脸有些红，用力地推了刘弟的肩膀一下“你这人怎么这么八卦，快点咱们还有活呢，晚了看王队怎么骂你。”

　　“这不是还有你嘛！有你在王队肯定不骂人！”刘弟一边说着，一边发动汽车“不过这次行动怎么规模这么大呀，全局四个队的人都上了，我听说以前盯两三个点的案子最多也就两队人。”

　　“谁知道局里是怎么想的。据说是上面的意思，说这次这个案子极为恶劣，要求必须解决。而且——”常小楠停顿了一下“局长不是要调了嘛，他肯定是想在任期内多弄点好看的政绩。”

　　“啧，现在才催有什么用啊，光声势闹这么大，万一打草惊蛇了不是更麻烦，他真有本事去把西三环那边的红灯区处理了呀，光会折腾下面的人。”刘弟经常和队里几个老警官去西三环那边做所谓的扫黄打非行动，早就对这种样子工程厌烦透顶了，话语间满是烦躁的怨气。

　　“行啦，好好开你的车吧。这又不是现在这个局长这一届弄出来的，好好干好咱们自己的活就是了，那些都不是咱们这种小卒子该想的，等这位调走换人吧。”同样也是年轻人，要说常小楠对这种粉饰太平的行为毫无怨言是不可能的。但毕竟已经在肩挑家庭的重担，她也能理解很多老警官们对此三缄其口的心情——在生活的问题面前，家人永远是第一位的。

　　不管带着怎样的心情，警官们都已经奔赴他们的战场。而这边常小钏回到家却发现常小楠的手机和钱包都落在家里了。

　　以前也有过常小楠要出任务把手机留在家里不带的情况，但是她的身份证之类的证件都在钱包里，不可能连这个都不带。

　　肯定是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拿出来忘了放回去，等有时间或者急用到的时候肯定会用别人的电话打过来问的。

　　这么想着，常小钏找出一个购物袋把钱包装了进去，又拿自己手机的充电线给常小楠的手机充上了电。她今天睡了快一天，现在精神得仿佛喝了兴奋剂，于是干脆决定晚上熬个夜看常小楠会不会回来拿。

　　平时独自看书时常小钏总是会忘记时间，今天却坚持了不到三十分钟就注意力涣散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中午在赵杨那里吃的那甜的过分的松饼完全不能饱肚，虽然可能热量充足，但是消化太快早早的肚子就叫了起来。

　　常小钏试着坚持一下，但是肚子两三分钟就会叫一声，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独自一人又懒得做饭，常小钏踱着步子来到厨房，从橱柜里拿出一袋方便面准备煮来充饥。就在煮面的时候，常小钏突然意识到今天她对温度不是那么敏感了，如果放在以前，春夏之交这种温度守着炉灶，她肯定早就满头大汗了，今天却只觉得有一些热，连最容易出汗的腋下都还是干爽的。

　　意识到身体变化的常小钏顾不得等面全熟，干脆关了火盖上锅盖泡熟，自己则跑回卧室去找体温计。这五分钟过得极为漫长，待量好了体温，常小钏查看体温计上的读书时，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退烧了。

　　发烧时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退烧时倒对温度不敏感了。身体的变化令常小钏颇觉不可思议。她想起了赵杨送给她的金平糖，虽然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今天她做过唯一特别的事情就是和赵杨接触了。

　　这东西真的有药用价值吗？她拿着糖盒翻来覆去的看，越发确信赵杨和自己身体的异常脱不开干系。

　　但现在去找她似乎有点太晚了。

　　常小钏看着窗外已经全黑的天空皱起了眉。她看了看手中的金平糖，又看了看正在床头充电的常小楠的手机，决定还是等明天再考虑去找赵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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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点的O市仍然是灯火通明的。这座凭借医药产业发家的城市早就有了更加“环保”的“支柱产业”。

　　在西三环外映秀区的机场路上，各种按摩洗头、各种会所歌厅、各种酒店旅馆……现在正是它们“生意兴隆”的时候。这些白天里门可罗雀的店铺，现在门前都停满了符合它们各自档次的车辆，上至宾利等奢侈品牌，下至电动车小绵羊甚至三轮车……仿佛整座城市都浓缩到了这里，等级森严泾渭分明，同时又公平地对每个人敞开胸怀，即便是那些舍不得花钱的外来务工人员——那些没有店面在街上独自揽客的姑娘们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常小楠当然不喜欢这里。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恶心。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让这里的人去死，这样的惩罚对于他们来说太超过了，他们仅仅是释放了欲望和兽性，还远不到需要被剥夺生命的程度。

　　这也是为何她，一个人民警察，现在浑身淌血地用后背死死地抵在一扇水泵房的门上的原因。

　　警方也没有想到蹲点会这么快就取得成果，更没有想到他们等来的会是一个这样的怪物。那多出来了四只畸形的肢体的怪人闯进常小楠他们蹲点的公寓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连经验最丰富的老警官都被它的外形所震撼，一时间甚至没有拔出配枪。而当那怪人发出嚎叫，警察们终于想起他们有带配枪时，已经为时已晚。

　　第一个被击倒的是距离它最近的一个一般民众，他被怪人硕长的手臂掀翻在地，眨眼间就被扯开了胸膛挖出了心脏。警察们匆忙地举枪，怪人却早已逃进了公寓楼的楼梯间，而当警察们追过去的时候，整一层楼的楼梯都被它生生拽断，楼梯上的所有人都摔了下去。

　　在一片混乱中，常小楠只来得及护住了一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小姑娘。由于门厅被碎石阻拦，她抱着小女孩逃进地下的水泵房，听着外面凄厉的惨叫声和混乱的枪声，身上被落石和钢筋多处砸伤的常小楠用力地抵住水泵房的大门，绝望地等待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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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小钏还是第一次在大半夜打车。

　　本来在十一点左右她已经有洗澡睡觉的想法了，难得不怕热了可以安安生生睡一觉，但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始终在她的后颈上吐着灼热潮湿的呼吸一样。

　　看到新闻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一点，这时的常小钏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手机。这么晚姐姐都没有来电话，看来是真的用不着钱包和手机了。她正这么想着，便看到突然刷出来的一条本地推送新闻。

　　放在往常她是不会看着这种大部分都没有什么营养的东西的，今天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它。新闻的日期居然是今天，内容则是警方在追捕某嫌疑人时与嫌疑人发生严重冲突，多名警官与人质被困危楼。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变快了，快到和普通人一样。她强忍着从床上跳起来的冲动继续向下看，结果在受困警官的名单里看到了常小楠的名字。

　　妈妈和常小楠都跟她讲过走夜路的危险性，还说过很多女生在大半夜独自打车遭遇不测的例子。但现在这些东西都被常小钏抛到了脑后，她心里现在只有怎么赶快赶到新闻中所说的现场，去确认常小楠的安全。

　　过去，她不知道常小楠在自己心里应该是个什么位置。她并不希望常小楠变成她的“爸爸”，但也看得出常乐女士对常小楠并不是完全没有好感。所以她对她们两个都事情始终保持沉默，放任事情自己发展发酵，一边享受着两位家长的爱，一边回避着她应该做出的选择。

　　而现在，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做一切事情来确保常小楠平安无事。当不安变成对失去的恐惧时，常小钏终于明白了，无论常小楠和常乐女士互相的选择是怎么样的，她心里已经把常小楠当作了不可缺少的家人。

　　在十字路口站了许久，终于有辆车顶没有带公司标志的出租车停在了常小钏面前。她报出想去的地点时，司机表现出了明显的不乐意。

　　他上下打量着她，像是打量着一件商品，常小钏很不喜欢这种审视，但实在难找车的现在也只好忍了下来。

　　“不打表四十，坐不坐？”司机说道。

　　“平时打表连一半都不到……”

　　“我知道平时打表比这个便宜，可是现在半夜了我也快该收工了，而且你要去那地方这个点我拉不着回来的客人，等于得白跑半圈。不打表四十，你坐不坐吧？”

　　似乎吃准了常小钏找不到别的车，而且又急着坐车，司机干脆拉了手刹，摆出一副“我无所谓”的样子等着小姑娘自己做出选择。

　　常小钏皱了皱眉，却没有犹豫太久，便掏出手机问道：“我没那么多零钱，扫码可以吗？”

　　“行，在这里……”

　　不等司机展示收钱码，也不等常小钏打开支付软件，一只苍白得有些病态的手便按在了常小钏的肩上。

　　“不用了，我来送我妹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常小钏背后响起“麻烦您等了，不过这一趟就不用您了。”

　　常小钏惊讶地转过头，正好对上赵杨的眼睛。后者狡黠地眨着眼，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