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月黑沙黄

3、第 3 章

　　萧音音
　　福元七年。太子侧妃诞下千金，常府在门口散发喜钱，喜糖。
　　我叮嘱娟娟，“好好照顾老乞婆，我去捡喜钱，喜糖，捡了回来你就有糖吃了。”
　　娟娟糯糯的答应，乖乖的守在老乞婆旁边。
　　我到常府时，被吓了一跳。那人是真的多，一窝蜂全挤到门口去了。
　　我伸手拉住前面那个跑过的身影，“看你的穿着，又不缺这点喜钱喜糖，你来凑什么热闹！”
　　他挥手打掉我的手，“沾沾喜气不行吗？你个臭叫花子别拦我啊，不然我就打你了。”说着还比了比拳头。
　　我捏着他的拳头往后一掰，“滚，别跟我这个臭叫花子抢钱，不然我就把你头打破！”放开她的手。
　　那人连忙收回手，边跑还边叫嚷着要我好看。
　　我挥挥手，懒得理他。
　　要是搁平时，我不会动手的，只是今天这人委实太多，我不确定我真的能抢到钱。要是抢不到，老乞婆的病怎么办，娟娟的糖怎么办，愁死个人了。
　　撸了一把袖子，往人潮里挤去。
　　我看到地上有枚铜钱，刚准备伸手去捡，就有只猪蹄踩到我手上，“嗷呜～”我收回手，接着人就被挤出去了。
　　“……”
　　我呆坐在一旁，尚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我看到了枚钱，然后被人踩了手，接着我就出来了。
　　这群人是没见过钱吗？就跟一群饿死鬼投胎一样！
　　我拍拍屁股，打算去绣庄看看有什么洒扫的活儿干。能赚一点是一点，老乞婆的病不能拖了。
　　“喂！”后面有人喊。我没回头，现在哪有时间去凑热闹。
　　“那个穿的像个小叫花子的！”这肯定不是喊我的，我哪是穿的像，我就是个小叫花子！
　　“喂！”有人拍了下我的头，我转头看去。
　　如果我能预料到未来我会因为这一眼就一个人孤老的话，我就是把头转个圈，拧下来，都不去看他一眼。
　　我看着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文化，只能说“你他娘的真好看。”
　　“……”那人被咽了下。
　　“公子，你有什么事吗？”我攥了攥衣角，后悔没有打理下衣服就出来，应该再洗个脸，把头发捯饬好。
　　“哟，这小叫花子看上你了。”旁边有个人调笑。
　　那人笑着推他，转头看我，“你手受伤了。”
　　“啊？”我低头看到手背青青紫紫一大块。“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我抬头看他。
　　他摸摸我的头，“你既然是在我常府门口受的伤，那我带你去看手。走。”说着就推着我的肩膀往前走。
　　我听不到周遭的声音，只知道这个好看的人刚才没有嫌弃我，还摸了我的头。我好像看到了每年除夕城中放的烟火，真的好好看啊。我的脸好烫好烫。
　　到了医馆，大夫托起我的手，我才反应过来，“唰”的收回手，红着脸，低头说，“不用了，真的没事。”
　　大夫说，“小姑娘，你这手伤的挺重的，要拿药膏抹抹，不然很久都不会好的。”
　　“啊，这是个丫头啊？”那个好看的人惊讶。
　　“……”我。
　　“……”大夫。
　　“咳。”那人轻咳声，“没事，大夫你看吧，给她开个药膏，我出钱。”
　　我鼓足勇气，抬头看他，“能不能换个人？”
　　“什么？”那人不解。
　　我带着他和大夫去了城外的破庙，娟娟睡倒在老乞婆旁边，脸色通红，还有泪痕，老乞婆紧闭着双眼。
　　我跑过去扶起娟娟，“娟娟，娟娟怎么回事？”
　　娟娟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我，埋进我怀里，放声大哭。
　　“呜呜呜，狗蛋，呜呜呜，狗蛋来抢，呜呜呜，抢，抢我的荷包，呜呜呜呜……”娟娟断断续续的说着。
　　我有个死对头，叫狗蛋，专抢我的东西。娟娟有个死对头，叫丫蛋，狗蛋他妹妹，专抢娟娟的东西。
　　“没事了没事了，我待会去抢回来，不哭了好不好，我带了大夫来看乞婆了，不哭了啊，乖。”我擦掉她的眼泪，安慰她。
　　等她停下来，我请大夫给老乞婆看病。
　　大夫号了号脉，皱着眉头。
　　我心下不安。
　　“大夫，怎么样了？”小心翼翼的问着。
　　“怎么不早点请大夫，这病都拖了很久了是不是？”大夫不高兴。
　　我着急，吼了一句，“你就说会不会死？”
　　刚吼完，娟娟又哭了。
　　我忙去哄她，“没事的，没事的，娟娟，乞婆不会死的，她不会跟你爹一样的，不会的。”娟娟低声哭着。
　　“死到不会死，我开几副药，你按时喂给她，一顿都不能少！”大夫强调。
　　“……知道了。”我顿了顿，“那大概要喝多久？”
　　“先喝个三天看看，要是好转了就继续喝，没有好转，我再来重新号脉。”大夫说。
　　先喝三天，要是没好，还得请大夫看，再喝药。我摸了摸腰间，今天一个铜板都没有抢到。
　　我强堆起个笑容，“知道了，谢谢大夫。”
　　娟娟躲在我身后，探出头，糯糯的说，“谢谢大夫。”我摸摸她的头。
　　“现在跟我回去拿药吧。”
　　我点头，嘱咐娟娟好好看着老乞婆。
　　“她今年多大？”大夫开口问我。
　　我抬头，“她今年七岁了。”
　　“七岁？你要是不介意的话，送到我医馆做个学徒，怎么样？”大夫打量娟娟。
　　娟娟紧紧的贴着我。
　　我眼睛一亮，“真的？”
　　“我从不说假话。”大夫似有不满。
　　我蹲下来，问娟娟，“要不要跟这个爷爷去学医，学了你就能救乞婆了。”
　　娟娟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点头。
　　“呵，谁说我教她学医了，只是当个学徒，学徒！”丈夫挥了挥衣袖。
　　娟娟瑟缩了一下。
　　“来，去拜师父。”我推推娟娟。
　　娟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声音脆脆的喊了声，“师父！”
　　大夫点点头，扶起她，“走吧。”
　　娟娟回头看看我，我笑着朝她点点头。她跟着大夫走了。
　　做学徒，就算不能当个大夫，也能识字，还有工钱，以后也会好过些，至少比现在好过些。
　　“那你呢？”现在就剩我和那个男子。
　　“我？我现在去拿药，喂了老乞婆喝。”我回答他。
　　“然后呢？”他接着问。
　　“然后，然后我就去把狗蛋头打破！”我恶狠狠的说。说完抬头看了眼他，低下头。
　　他笑着看着我。
　　后来，我没去打狗蛋，但是被抢走的荷包还是拿回来了。
　　是常子由给我的。
　　他陪我去拿了药，陪我煎了药，帮我喂给老乞婆。忙活完，他把荷包递给我。
　　我难以置信的看看他，看看荷包，“这……”
　　“我让人给拿回来了。”他笑着看着我，挑眉，一副“快夸我，快夸我”的样子。
　　我接过来，“谢谢。”低着头，轻轻的说。
　　“小意思。我让人送了些饭菜过来，饿不饿，一起吃？”他揉揉我的头。
　　我点点头，下巴已经点到胸口了。

　　我每次写的，和我想的，都不太一样。我都已经想到娟娟的小孩叫啥了，而写的是娟娟才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