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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希罗神话]一觉醒来我又变成了树 ...

  •   在新娘被送入丈夫家里以后,男方家也要举办婚礼的宴会。当然,是在新婚夜以后,即使是诸神,也要在甜蜜的婚床上歆享床笫之欢。这一夜,没有谁会去打扰这对年轻的夫妻。

      但新婚的欢乐并没有应验在海王与海后身上。安菲特里忒以自己已有身孕为借口,拒绝了波塞冬的求欢。被拒绝的海王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反而微笑着说了许多关心安慰的话。

      于是安菲特里忒独自一人度过了新婚之夜,陌生的环境让她她睡的不是很好。天还不亮,她就被侍女唤起来,因为作为家里的女主人,她必须要帮忙操持接下来的宴会。

      这是她嫁进新家以后操办的第一件事,客人们会根据宴会的好坏评判女主人的水准。即使需要她做的事情很少,她也必须一一过目,对仆人们发号施令,彰显自己海后的权威。

      一忙起来,就顾不得思考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时间也过的飞快。漏刻里的水一滴一滴地流走,当阳光透过窗户,照上安菲特里忒的眼睛,她才猛然惊觉似的,踱到窗前向外细细打量。

      ——此刻,波塞冬那恢弘的海底宫殿,才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

      安菲特里忒有些震撼,但更多的是复杂——这样的规模,甚至不亚于奥林匹斯山上宙斯的神殿,看来自己的这位丈夫,并没有很好地掩藏自己的野心。

      比起她父亲的宫殿,这里的神力更要浓郁许多,饱含神力的晨风吹得她浑身发冷。她离开窗户,低垂着眼睛,已经开始怀念以前的家。

      但刚才看到的,让她前所未有的深刻地意识到,她已经无法再回到以前那段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现在,她是海王的妻子了,她必须承担起海后的责任。

      男客与女客的宴会是分开的……虽然对诸神来说并不怎么严格就是了。

      伊曼纽尔无心赴宴,他这个人设本来就不喜喧闹,偏爱冷清,如果不是为了寻找女巫喀耳刻,他根本不会来波塞冬的宫殿。毕竟对他来说,涅柔斯的妻子多丽丝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姐,而波塞冬跟他的关系就不是很亲近了。

      因此他没有和相熟的河神们一起喝酒取乐,而是悄悄踱进了花园里,往女客那边走过去。

      “你问喀耳刻,她好像往那边去了。”

      “喀耳刻?刚才还在这里的……”

      “她应该在那个方向吧?”

      ……

      伊曼纽尔向海仙女们打听喀耳刻的下落,没想到,喀耳刻简直像故意跟他绕圈子似的。他兜兜转转,循着喀耳刻的踪迹,终于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庭院。

      白发的海仙略显疲惫地叹口气,抬头看向天空。

      在海水之下,水晶蓝色的天空中,一根羽毛轻飘飘地落下。

      伊曼纽尔伸手接住头上落下的羽毛,那是一根深褐色的鹰羽。他吃了一惊,环顾四周,目光在一根石柱上定住了。

      雕刻着少女形象的石柱上,石像少女环胸的臂弯处,正坐着蓝衣红发的女巫。

      ——是的,女巫。鹰之魔女喀耳刻,没有人能够认错她。那样高而窄的位置,她却坐得稳稳当当,因为背后那对巨大的鹰的翅膀能给她良好的平衡;她穿着一件衣料轻薄的佩普洛斯,蓝色的裙裾优美地垂下来,金红的长发好像火一样燃烧,这一点似乎来自她那作为太阳神的父亲。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海仙,慢慢地说了一句:

      “等你很久了,琉刻,我未来的学生。”

      她跳下来,正如鹰一般轻盈而迅捷,脸颊边金红色的头发野性地跳动着,那头发真的很惹眼,任何人看到她,都会不自觉被其吸引住目光。她把浓密的头发编织成精美的发辫,用各种金饰装点,粗长的辫子蛇一样甩到背后。

      伊曼纽尔惊讶地睁大眼睛,喀耳刻看到他这副表情,心情很好似的眯起眼睛,像观赏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绕着白发的海仙转了一圈,随即露出满意的神色。

      “很好。我很中意你。”

      伊曼纽尔这时才回过神,他试探着问:“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喀耳刻一下子凑近他,挑起嘴角,“呵呵……知道我是谁吗?喀耳刻,赫利俄斯之女……没错,我就是那个鹰之魔女,害怕吗?”

      “……”宁芙的少年似乎有些迷惑,“…我该害怕吗?”

      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喀耳刻无聊地撇撇嘴,但她毕竟找到了全新的玩具,因此兴致依然高昂。

      “……总之你记住,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师就行了。这是命运女神的纺线,命中注定的未来,即使你心生不满也无法拒绝。”

      令喀耳刻惊讶的是,面前这位海仙竟然没有丝毫抗拒,正相反,他对着魔女轻轻地笑起来。那笑容很难用言语描述,作为魔女的喀耳刻,竟然感到有点不自在。

      “能跟随您学习,是我的荣幸。”

      “……哦?看来我的名头还是很管用的嘛……”

      鹰之魔女面色如常,不过伊曼纽尔注意到,她那对大翅膀的翎羽微微蜷缩起来,难道是有些害羞吗?

      “哼哼,别以为恭维我就能过关……作为老师,现在就要测试你的基础了!让我看看,你的父母给了你什么天赋?”

      喀耳刻预见到了他的到来,甚至称呼他为“未来的学生”,让伊曼纽尔大受震撼。他忍不住发出疑问,喀耳刻怎么会知道自己要来?

      “少见多怪,自然是因为预言咯。”

      “预言?”

      “没错,预言。这就是我为什么能够找到你——你在我的预言之中。”

      他们此刻正坐在波塞冬那漂亮的庭院里,在一处喷出清甜泉水的水池旁,喀耳刻略带慵懒地倚坐着,伊曼纽尔则坐在他旁边,手执酒器,为喀耳刻倒酒,以显示他作为学生的尊重。

      他从调酒碗里舀起泉水,与甘美的葡萄酒混合。喀耳刻忍不住瞥一眼他的手,放在青铜的长柄勺上的手白得晃眼,那手又捧起酒杯,恭敬地把酒献给她。

      “老师,请您喝吧。”

      “哦?哦……”

      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的出神,鹰之魔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也许因为酒的缘故,她的脸染上薄红。

      “老师,是怎样的预言呢?”坐在身旁的海仙发问了。

      “是鸟卜。”

      喀耳刻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伊曼纽尔已经注意到,那对巨鹰的翅膀并不是长在她背后,而是环绕住她的肩颈,更像是一件羽毛披肩,却又可以被她控制。

      “我可是鹰之魔女,当然也能鸟卜。你知道什么是鸟卜吧?”

      伊曼纽尔点点头。所谓鸟卜,就是通过观察鸟类飞行的踪迹,或者通过鸟类的鸣叫占卜吉凶。凡人的世界里也有许多鸟卜者,这些人通常都被各城邦的统治者或神庙供养着。

      喀耳刻骄矜地扬起眉毛,“我可和那些半吊子不一样,我能和鸟类直接交流……不过,这是天生的,没有办法教给你。”

      “占卜预言的方法有很多,以后慢慢教给你吧。大洋神一脉,普遍都有一些预言、变形、魔药之类的天赋,你有这些天赋倒也不稀奇。”

      说到兴头上,喀耳刻拿起那只长柄勺,在调酒碗里搅动。

      “你看这漩涡,在这里面,也存在着通往未来的途径……仔细看,你能看出来什么?”

      但伊曼纽尔怎么看,也只能看见平平无奇的水流。

      “不要只看它的表面,不要只用□□的眼睛……你的灵魂,用你灵魂的眼睛去看。静下心来,你有这个天赋,大洋神一脉,天生能够从海浪洋流中预测吉凶……”

      在喀耳刻的声音里,伊曼纽尔紧紧盯着调酒碗里搅动的漩涡,很快,漩涡令他感到眩晕,他不适地闭上眼睛,漩涡的线条依旧在黑暗里转动,那银色发光的圆环越转越大,越转越近,可怖的呼啸声响在他的耳边,终于把他卷进无尽的黑暗深渊——

      喀耳刻看见他闭上眼睛,一副不太舒服的样子,就放下了勺子。

      “也不能着急,慢慢来,第一次嘛,都是这样……”

      “天鹅……”

      伊曼纽尔的声音打断了她。喀耳刻惊讶地抬起头,看见白发的海仙闭着眼睛,仿佛梦呓:

      “……天鹅聚集在低垂的天幕,

      从海洋出发,飞入深谷,

      白色的影子被黑暗吞没。”

      竟然是……预言?

      这可出乎喀耳刻的意料了,她没想到琉刻第一次尝试就成功得到了预言,看来他的天赋真的相当出色。

      这时伊曼纽尔猛然回神,他莫名其妙地撑住额头,“我刚才说了什么?”

      喀耳刻复述了一遍刚才的预言。白发的海仙皱起眉头,“可是,我根本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预言经常给出不明不白的话,这就得你自己去领悟了。有一点我得提醒你,有时候预言也是会误导人的,千万不要只理解它的表面意思。”

      天鹅,天鹅……

      伊曼纽尔忽然想到阿芙洛狄忒乘坐的天鹅车,难道是阿芙洛狄忒要做些什么?

      ……以后躲着阿芙洛狄忒走吧,他默默做了决定。

      “喀耳刻,你在这里。”

      正在伊曼纽尔苦思冥想的时候,他们背后传来了一个男声。

      喀耳刻立刻站起来,“父亲,您在找我?有急事吗?”

      来者正是赫利俄斯。他是太阳的化身,直视的时候让人有种灼目感,金红色的头发果然与喀耳刻一模一样,甚至比她更加耀眼。

      “没什么,只是来与你道个别。我准备先回去了。”

      赫利俄斯不想在波塞冬的地盘多呆,很久以前宙斯的这位兄长就频频向自己示好,想拉拢自己加入他的阵营。但赫利俄斯的天性谨慎,当年宙斯与克洛诺斯的斗争他都保持中立,现在波塞冬的动作他更不准备参与。不过人家的婚礼总不能不参加,总要过来露露面的。

      赫利俄斯与女儿说了几句话,就准备离开了。转身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那个在一边垂首站立的海仙,身形竟十分眼熟。

      “你?……”他皱起眉头,一时想不起来。

      伊曼纽尔听见了赫利俄斯的声音,以为太阳神是在叫自己,于是抬起头,递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赫利俄斯仔细地看着他的脸。突然,他的脸色急剧变化。

      “你!是你——!”

      太阳神大惊失色,连退几步,“不可能!你不是已经变成椴——”

      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急忙闭上嘴,没把这句话说完。但他的眼神简直像看到了什么怪物似的,把喀耳刻吓了一大跳。

      “父亲,您怎么了?您认识琉刻?”

      “琉刻?不对!你、你就是那个人!”

      赫利俄斯确定,此刻站在这里的海仙,一定就是菲吕拉!那个被克洛诺斯疯狂迷恋,甚至令克洛诺斯心甘情愿为他生下孩子的菲吕拉!

      这张脸他绝对不会忘记!

      伊曼纽尔心里咯噔一下,赫利俄斯为什么会知道?

      然而他表面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您在说什么呢?我就是琉刻啊?大洋神与沧海女神的孩子。”

      赫利俄斯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复激荡的心绪。喀耳刻看着父亲变幻的神色,简直莫名其妙。

      最后太阳神说:“好吧。琉刻。你是琉刻……这样当然最好。”

      当年,虽然克洛诺斯用自己的权能把菲吕拉掩藏的很好,但他最终被宙斯打败,菲吕拉自然也就失去了克洛诺斯权能的庇护,暴露在了太阳的视线中。

      ——当然,赫利俄斯相信,一定还有别的神祇(像地母盖亚),也默默见证了菲吕拉化树的结局。

      克洛诺斯与菲吕拉的秘辛,其实高位的老一辈主神们都隐约知道一些。正因如此,那位把克洛诺斯迷得神魂颠倒的菲吕拉,才令赫利俄斯感到震惊甚至恐惧。

      ——究竟是怎样的魅力,才能让那位残酷暴戾到吞噬亲子的前任神王,沦落到此等地步。

      赫利俄斯直觉,如果“菲吕拉”再次出现在诸神面前,恐怕会彻底打乱现今微妙的局势,引起不亚于当年的大混乱。

  • 作者有话要说:
    注明一下,文中目前的时期是宙斯统治的初期,肯定是远早于爱琴文明时期(前20—12c)的,但我借鉴了很多更晚时期的东西,比如荷马。《荷马史诗》描写的虽然是前12c的特洛伊战争,但它成文可能在前6c了。
    《伊利亚特》里抢婚的现象还屡见不鲜,那个时候女性的贞操其实不被在意,再嫁也很正常(实际上一直都很正常)。举个例子,绝世美女海伦本来是墨涅拉俄斯的妻子,后来被帕里斯拐走就嫁给了帕里斯,帕里斯死后她又嫁给了帕里斯的弟弟,最后又重新被墨涅拉俄斯带回去,依然做他的妻子。而墨涅拉俄斯的哥哥阿伽门农,他的妻子是海伦的姐姐克吕泰涅斯特拉,阿伽门农杀了克吕泰涅斯特拉原来的丈夫,掳走她作为自己的妻子,据说他掳走她的时候,还当着她的面把她还是婴儿的孩子摔死了。
    这也是为什么诸神们不在意海后由来的原因。对波塞冬来说,抢到安菲特里忒做海后是一件光荣战绩,安菲特里忒就是他的战利品,甚至是值得吹嘘的。
    那个时候,战争中被俘虏的人直接成为奴隶,可以任意处置,如果想恢复自由身,需要有人拿着钱财为你赎身,还要看主人愿不愿意放你。赫拉克勒斯攻破特洛伊的时候,俘虏了全部的王子公主,他允许一位公主任意放一个人自由,于是她选了她的弟弟,并扯下头上的发饰作为赎金,这个弟弟才恢复了自由,他就是后来的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而公主自己被送给了赫拉克勒斯的好友,那位好友很尊敬她,让她做他的妻子而不是女奴。
    这也是为什么安菲特里忒说“这是最好的结果”,因为波塞冬让她做海后而不是女奴。当然波塞冬肯定也不敢让她做女奴,毕竟涅柔斯的女儿,但其实他可以不认,涅柔斯也没有好办法。涅柔斯为了女儿的幸福,肯定也要做很多妥协,这就是波塞冬打的算盘了。
    以及波塞冬在未来可能会成为一个类似反派的角色,因为我需要一个反派(海王大人求放过)。在宙斯统治前期,波塞冬确实曾经挑战过宙斯的地位,不过失败了。
    以及关于喀耳刻,对她的形象借鉴了fgo里喀耳刻的形象,比如那对鹰翼,原著中喀耳刻无此形象。喀耳刻红发蓝衣则是个经典形象了,很多画家都画过喀耳刻。
    话说好长的作话啊,希望你们不要烦我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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