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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希罗神话］一觉醒来我又变成了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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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大海，正是涨潮的时候，冰冷的海浪逐渐没过海岸，也没过一个人的脚踝。
那人影静静站着，感觉不到冷似的。从背影看去，能看见素色的希玛纯在海风中翻飞，偶尔能露出里面带有美丽花纹的衣物，那被腰带束出的窈窕曲线表明了这是一位女子。
忽然她出声：“姐姐，你来了。”
又有一双赤足踏浪过来，此刻潮水已没过脚踝一截。穿着黑袍的斯堤克斯走到她身边站定，同她一起眺望无垠的海面。
“墨提斯，你配好的那副药，我已经送到盖亚的手里，相信她会好好使用。”
名叫墨提斯的女神微微点头，也不说话。斯堤克斯见她这副沉默的样子，忍不住说：
“墨提斯，虽然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你要是不愿意嫁给宙斯，父亲与母亲也不会逼你的。”
墨提斯转头看她姐姐，她的头部被希玛纯包裹着，脸部也用面纱遮挡，只露出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
“我没有不愿意，姐姐。”
顿了顿，她又说：
“但如果他真的想娶我，我不会让他轻易就得逞。”
在大洋神一脉已经站队宙斯的现在，为了彻底拉拢海洋，宙斯适时表现出想娶一位海洋女神作妻子的想法。要知道，现在宙斯还没有娶过亲，他现在的表态代表了一种可能——也许众神将会迎来一位出身海洋的天后。
对于这样的好事，大洋神一脉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当然，要嫁给神王的女性必然得是一位高贵且强大的女神，不可能随便拿一个大洋神女去敷衍。本来作为三千大洋神女之首的斯堤克斯是最合适的，但斯堤克斯早就结婚生子，因此实力不亚于斯堤克斯的墨提斯就被选中。
墨提斯不仅实力强大，而且智慧过人。她天生就取得智慧、思考、诫言的神职，智计无双，总是能给人最有用的建议；并且她擅长药理，调配的魔药连神也惊叹不已。
这样的女神，绝对够资格成为神后。
既然墨提斯并不是委曲求全，斯堤克斯就不再提起此事，她想到瑞亚和宙斯的布置，还是产生了一些担忧。
“希望最后胜利的会是宙斯……如果不是，大洋神一脉可就要付出大代价。”
“他会赢的。”墨提斯说。
“为什么这么肯定？”
“失道寡助。克洛诺斯暴戾恣睢，多少年来，大洋神一脉深受其苦，更别说其他神祗。除了他自己的亲信，已经不会有谁愿意帮他了。”
“而宙斯，他有我们和地母的支持……”斯堤克斯若有所思，“最近冥界也不太平，从深渊里传来怪物和巨人的嘶吼，让那些冥界的宁芙们都瑟瑟发抖呢。”
深渊塔尔塔洛斯是用来关押罪犯与怪物的地方，地母盖亚与天父乌拉诺斯所生的独眼巨人和百臂巨人也被囚禁在那里。
两位女神都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想到日后那些巨人被释放出来的恐怖场面，一时间齐齐沉默。
一道日光打在墨提斯的眼睛上，让那双眼睛显得更加透彻。日出了，朝霞升起，酒色的海面波光荡漾。即使千万年过去，这清冷而美丽的景色仍蕴含着某种打动人心的神秘，大洋神女们在这大海中诞生、畅游，多少次凝望过海平面上升起的太阳，到今天依然如旧。
但更多的海仙没有神祗的权能，而与有死的凡人一般，能够被轻易杀死。三千大洋神女只是一个模糊的数字，事实上到底有多少个兄弟姐妹呢？也许只有生出他们的大洋神与沧海女神能记得清吧？斯堤克斯和墨提斯是其中的佼佼者、寥寥者，对她们来说，许多兄弟姐妹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
——就像被克洛诺斯掳走的菲吕拉一样。
她们谁都无法准确地记起菲吕拉的脸，这令她们有些许愧疚，却又无可奈何。如果菲吕拉像大部分早夭的宁芙一样，是由于忧郁，或是疾病，或是意外事故……由于这样的原因死去的话，她们谁也不会注意到。这正如朝露日晞，春雪消融，海之宁芙死后化为海沫，生于大海，归于大海，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但他不是。
一个宁芙发重誓放弃自己的永生，这本就是令神咋舌的事情，更何况他是以大洋神和沧海女神的名义发誓。
即使再弱小，即使兄弟姐妹再多，即使再不起眼，他也是大洋神与沧海女神亲生的孩子，也属于大洋神一脉。当父母听到孩子向他们发誓放弃永生，请求父母帮助自己变成一棵椴树，无论多么铁石心肠的父母都会感到痛心，更何况大洋神与沧海女神都是那么的慈爱。
克洛诺斯用自己的权能隐藏起来菲吕拉，就是明摆着踩了一脚大洋神的脸，就是根本没把大洋神一脉放在眼里。
菲吕拉会是最后一个吗？
不会，当然不会。只要克洛诺斯的王权还在统治海洋，菲吕拉就不会是最后一个受害的宁芙。
斯堤克斯叹口气，“希望菲吕拉能撑到那个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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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女神口中的主人公菲吕拉现在却不太好，他被宙斯压制在神床上动弹不得。从克洛诺斯的年轻儿子眼里，他看到了熟悉的火焰正在燃烧。
他徒劳地挣扎，被按住的双臂纹丝不动，只有头颅摇晃几下，象牙色的颈项微微起伏着，喉结不安地上下滑动。他现在全身赤.裸，满身痕迹，浑身充满淡淡奶香；他又挣扎出薄薄一层汗，濡湿的额发贴在额头、脸颊周围，令他优美的骨形凸显出来，那是所有工匠都想要雕刻的美的形状。
……
年轻的宙斯兴致勃勃地、好奇地打量着他，觉得这个海仙的确是有一种迷人的奇异魅力。他从前也曾与岛上照顾他的仙女们行欢作乐，却还从来不曾经历过男性之间的事，更别说还近距离观摩了克洛诺斯的疯狂索取，这一切都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而且，他还是自己的的父亲神王克洛诺斯的情人。
打败父亲，占有他的情人，这个即将发生的事实令宙斯感到强烈的兴奋……
“嗯……”伊曼纽尔闷哼一声，事到如今他反而冷静下来。等宙斯抬起头，就看见宁芙少年冷笑着对他说：
“宙斯，你别忘了，你现在还不是神王。”
金发少年舔舔嘴唇，“马上就会是了。”
“现在，你还不是。”
“哈，对于既定的事实难道还要质疑？你不会还在克洛诺斯身上寄予什么希望吧？”
“等你真的成为了神王再说吧，宙斯。”
他们对视几秒，宙斯为这冷漠的话语和神情不快，抓着他手腕的手收紧，引起伊曼纽尔吃痛的哼声。
而金发的少年已经低下头，强硬地吻住身下宁芙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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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诺斯！滚出来——！”
瑞亚的怒吼响彻整个莫德岛，神庙的祭司们恐惧地跪拜，祈求神后平息她的怒火。
克洛诺斯的脸色难看，他略显狼狈地披着衣物走出内室，“瑞亚，你发什么疯？”
匍匐的祭司与努力们纷纷退却，生怕神祗的怒火波及到自己。神殿里一片空旷，只有帷幔被风吹出层层柔美波浪。
瑞亚眼神厌恶，即使安息香的气味如此浓烈，她还是闻见克洛诺斯周身的麝香味道。
“哈！”她怒极反笑，“克洛诺斯，你和你的那些情人们怎么样我不想管，但是——你！你竟然留下了和情人生的孩子！”
克洛诺斯心头一突，知道她是发现了喀戎的存在。
“那不过是头怪物，留下又有什么威胁？”
他理所当然的语气更加激怒了瑞亚，她扑上去，伸手就要给他一巴掌。克洛诺斯抓住她扬起的手臂，冷酷无情地警告她：
“不要让我生气，瑞亚。”
“克洛诺斯——！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瑞亚歇斯底里的吼叫甚至传到了内室，正在亲吻身下宁芙的宙斯当然也听见了，他眼神暗了暗，终于舍得松开菲吕拉的嘴唇，原本难舍难分的两片唇被迫远离，发出某种濡湿的水声。
“啊、啊……”
伊曼纽尔已经被吻到泪光点点，浑身无力。宙斯舔舔他的嘴唇，啄吻他的唇珠，意味不明地问：
“所以，那个半人马是克洛诺斯为你生的？”
“什么半人马？”宁芙少年的疑惑不似作伪。
他竟然还不知道？宙斯微微一愣，随即深深地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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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制的酒器“啪”一声落地，酒液四处飞溅，克洛诺斯偏过头，躲过朝他飞过来的一块碎片。
神殿里一片狼藉，瑞亚的神力肆虐在四周，几乎要把神殿本身破坏。但克洛诺斯保护了神殿，先不提神庙代表着一个神祗的脸面，更重要的是他的菲吕拉还在内室等他，也许现在还在默默哭泣呢。
想到菲吕拉可能会害怕不安，克洛诺斯的耐心终于告罄。
“好，瑞亚，让我告诉你，我之所以留下喀戎，不仅是因为他威胁不了我的王权，还因为他是我给菲吕拉生的孩子。”
“——没错，是我亲自给菲吕拉生的孩子！”
瑞亚被这番话惊呆了，她震惊地站立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克洛诺斯。
“你——你说什么？你——”
她从来没有想过，桀骜如克洛诺斯，竟然有一天也会自愿为别人生下孩子。
“不过是为他生个孩子而已。”克洛诺斯看起来却很不屑，“我愿意给他一切，我会赐予他神祗的不朽，让他永远陪伴在我身边——我甚至恨不能给他神后的位置。”
“因为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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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放开，嗯……”
不过是一墙之隔的内室，克洛诺斯深爱的菲吕拉被人按在床上肆意亲吻。
宙斯一边听着克洛诺斯对菲吕拉的那些爱语，一边从菲吕拉的嘴唇亲到耳垂，轻轻吸吮了一下，宁芙少年果然发出带着颤抖的惊呼。
他把菲吕拉亲到只有轻喘的力气，在他耳边兴奋地说：
“菲吕拉，你不奇怪吗，为什么克洛诺斯会有奶水？
“只有生产过才会有奶水，你没有想过吗？”
“克洛诺斯他，给你生了一个孩子呀。”
什，什么——？
伊曼纽尔如遭雷击。
“他，他——给我？”
宁芙的少年已经彻底呆住了，自己……有了一个孩子？还是克洛诺斯生的？
但宙斯没有给他愣神的机会……
……
伊曼纽尔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一根弦断掉了——
太罪恶了，太羞耻了！怎么能，怎么能用这种称呼——！
黑发的宁芙少年绝望地用手臂遮住脸颊，发出一声尖叫：“不要这样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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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亚站在一片狼藉中，看着克洛诺斯。她有些恍惚，对面克洛诺斯的形象慢慢淡去，她看到久远的时光之前，那个拿着花环送给她的少年。
那个时候，他们都很年轻，克洛诺斯也不是现在这副伟岸的样子，而是一个标准的美少年。他是盖亚和乌拉诺斯最小的儿子，最受盖亚的偏爱，也凭借撒娇卖乖赢得了所有兄弟姊妹的好感。
而瑞亚，她也还是天真的少女，美丽、热情，且拥有女神的骄矜。当克洛诺斯拿着花环送给她，她是高兴的，戴着花环和他一起跳舞，一直跳到夕阳西下，月上中天，然后——
然后，她成为了他的妻子。
然后，她发现他不止有一个情人。
然后，他成为新王，她成为新后。
然后，愤怒的爱情逐渐冷却，空余漫长的憎恨。
……
然后，现在。
瑞亚看着他，忽然特别想笑。想着想着，她真的大笑起来，笑得弯下了腰，笑出了眼泪。
她笑她自己，这么多年的爱和恨不过是个笑话。原来，克洛诺斯也可以做到忠贞不二，也可以放下自尊，忍受痛苦，只不过对象不是她瑞亚。
她笑克洛诺斯，他的爱情也不过是个笑话。他为了爱情做的那一切不过是一厢情愿，他的长相厮守、至死不渝不过是感动了他自己，因为他爱的人根本就不爱他。
“哈哈、哈哈哈……”瑞亚好不容易止住笑声，用手指揩去眼角的泪花，心里仅存的那一丝怜悯也随风飘散。
“我明白了，克洛诺斯，一直都是我太自以为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找你，你也不要找我，给彼此留一点尊严吧。”
“再见了，克洛诺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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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顶之后，清醒终于来临。宙斯听到神殿中的争吵已经告一段落，克洛诺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眼神变得深邃，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了。
他狠狠地亲吻了一下菲吕拉的唇珠，在他耳边诱惑道：
“看到那边那一杯酒了么？让他喝下去，菲吕拉，这样你就能离开他，这是你一直想要的吧？”
说完，他就直起身来，戴上名叫库内埃的头盔。在隐去身形之前，他回过头来，最后看了菲吕拉一眼。
——那是势在必得，仿佛在看自己所有物一般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人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