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娃正传》福清

4、有心栽花花不开 无意插柳柳成荫

　　有心栽花花不开 无意插柳柳成荫
　　一
　　夜已三更了。诺大的皇宫大院此时笼罩在黑暗之中，白日里的富丽堂皇、华美壮丽都不见了，只有星光下依稀可见的雄伟高大的宫墙、宫殿还能给人威严的感觉。白天里的热闹喧哗，此时只剩一片静悄悄。
　　只有皇宫后院西边的一座小楼上，还亮着一盏宫灯。灯光照得小楼分外雅致，雕梁画栋，一条条的丝绸帐幔散发着阵阵幽香。灯下款款坐着一个大约十五六的女孩，这女孩只长得象画一样。那弯弯的眉毛，那宝石一样的双眼，那又红又嫩的双唇，那象牙般白脂的皮肤，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咋一看，令人疑是仙女下凡。也许是自小的教养感化，这女孩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尊贵之气，令人不敢逼视。
　　这女孩便是东瓯国老国王雒摇唯一的女儿金贝公主。她自幼天智聪慧，加上生长在皇家，有名师从小教诲，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天文地理也颇有见地，更与众不同的是，这女孩从小便对那天地神灵，岐黄之道很有兴趣，宫女们常常见她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呆呆地望着天空，久久地一动不动谁也不知她在象些什么。
　　老国王爱她如珍宝，只可惜两人在选驸马这件大事上发生了分歧。老国王出于皇家的观念，要选一个名门望族的少年，至少不能辱没皇家的威严。而金贝公主自小生长在皇宫，看惯了你争我斗，宫廷恩怨；作为公主，厌恶了所谓的豪门高官的公子在她面前的卖文弄武，献媚奉承。她要为自己选一个自己满意的驸马，这个驸马应该是文武双全，相貌不凡，重要的是他要象自己一样有一颗高贵的心，一颗超脱这混沌人世的心......
　　"胖姐，你再详细给我讲一下明天要来参加考选的三个人。”沉默良久，公主回头轻声说道。
　　”我们的小仙女这回真动了凡心了！我都给你讲过两遍了。”被叫着胖姐的是金贝公主的贴身宫女，比公主大三岁，俩人自幼在一起，亲如姐妹。因她小时候长得又白又胖，大了也长得格外丰满圆润，公主自小便称她为胖姐。
　　那胖姐这些日子受公主的嘱托，整天出宫观看才俊们的考选，打探入选者的消息。自己是公主的贴身宫女，一辈子都要伴随着公主，她知道一旦公主出嫁，自己便是配房丫头。选驸马也就等于给自己找相公。所以她也就分外上心，关心的程度一点不弱于公主。两个人一说起未来的驸马便有说不完的话。
　　“若论文采武功，三人既然选上来了，自然都是上上之才。只是那福娃身手与众不同，比武那天你是没去看，那真叫一个精彩！全场的老百姓都轰动了！那福娃竟将硬弓拉断，那该有多大的力量啊！最惊人的是他射箭竟不用弓了，随手就甩出去了，却都是十发十中！还能将高空飞过的大雁射落，那可比射死靶子难得多呀！现在整个东瓯国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他，老百姓都把他当成了平民英雄。据说许多家有未嫁女的人家都等着他万一选驸马落选了，便立马上门提亲！”胖姐一提起那场比武就眉飞色舞，兴致勃勃。

　　二

　　她看了看又听入迷了的公主，接着说：“可论起家世背景，当数林显、刘子驹二位公子，林公子出身豪门，父亲又是当朝宰相，权倾朝野。那刘公子出身高贵，本来就是一国太子，若不是家国沦丧，现在早已继承王位了。再说那福娃，据说他是东城穷秀才马文的一个远房亲戚，大概来自一个偏远的山村吧。比起他二位，那福娃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身为公主，大概还不需要去刻意攀结权贵吧！”公主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胖姐被吓了一跳，看着公主满脸不屑的神情，她心里却暗暗高兴。原来她对那福娃早已情有独钟，福娃的平民身份让她感到分外亲切。想到将来如果福娃当上了驸马，也许不会太委屈她这个丫环配房，兴许还会......
　　胖姐想到这，感到脸上热辣辣的，便赶忙接过话头说道："那是当然！整个东瓯国还有谁能比得上公主尊贵！我们公主天仙般的人物，等闲凡夫俗子谁能配得上！”
　　胖姐接着话头一转，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若论起人品，那宰相公子仗着他父亲的权势，自己又习得功夫，平日里目中无人，横行民间，恃强凌弱，老百姓敢怒不敢言；那吴太子虽然颇有才学，也算人中之龙，只可惜家仇国恨已令他变样了，整日里想着复国大计，一张脸让人觉得了无生趣，阴晴不定，难以捉摸。那福娃虽然有如此惊人的本领，据说是和蔼可亲，毫无一丝傲气，虽然破衣烂衫，却遮不住卓尔不群的英俊；一张脸如孩童般纯净无争，却又无端地让人不敢轻视。让我说，这人整个一块未经雕琢璞玉！”
　　“你那样地咵他，是不是看上他啦？等着吧，如果他当上了驸马，我一定让他纳你入房。”金贝公主看着胖姐那痴情的样子，禁不住取笑道。
　　“如果他当上了驸马，我一定把你们两伺候的舒舒服服！”大上几岁的胖姐可不会让个小公主调笑得成。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事，声音低低地说：“公主，明天你准备出什么智考题？”
　　金贝公主招了招手，胖姐赶忙走近过来，只见公主一付高深莫测的样子，摇头晃脑地说道：“佛曰：说不得，说不得。”
　　一时间，小楼里传出一阵笑闹声，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值班护卫......
　　天亮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家家一个个冒出了早饭的炊烟，早饭刚过，皇家书院大门口便逐渐围上了三三两两的人，人们知道今天是皇帝选考驸马的最后一次考试，谁能当选东瓯国的驸马就要见分晓了。爱看热闹的人吃完早饭早早地便来到作为考场的皇家书院大门口，在高高大门台阶下围在一起兴奋地议论着。

　　三

　　“闪开！闪开！”一阵刺耳吆喝声传了过来，大家抬头观看，只见那宰相公子林显趾高气昂地骑在他那匹大白马上，神气地左盼右顾着，两个家丁在前面大声开着路。来到书院门前，那林公子一个漂亮地动作翻身从马上下来，将缰绳甩手扔给了家丁，此时大门尚未打开，他便气宇轩昂地站在门前，和身边的人打着招呼。
　　不一会，吴太子刘子驹坐着轿子也来了，二人相见，那吴显瞪着双眼挑衅地直盯着他，刘子驹恭了恭手说：“吴公子早！”
　　“哼！”吴显鼻子里哼了声，不屑地将头扭向一边。很明显，他已将他当作了情敌。吴太子微微一笑，不易察觉地咬了下嘴唇，毫不在意地走到了一旁。
　　这时大门开了，走出一队威武的官差，分开众人把守在了大门两边，随后一个朝廷命官走了出来，赫然便是那大学士诸葛宗。只见他怀里抱着一个黄绸包着的盒子，身后跟着两个随从抬着一张桌子，来到门口将桌子放在台阶右边。那官员站在台阶前正中间，大声喊道：“奉皇帝命：现在举行驸马选拔智考大赛！首先，有请三位公子！林显可在？“
　　“在下就是！”林显昂首挺胸迈着方步向大门。
　　“刘子驹可在？”
　　“不才在！”吴太子自信地走了上去。
　　“福娃可在？福娃可在！？”诸葛宗连喊两声，无人答应。他有点急了，耽误了皇差他可吃罪不起！于是吩咐旁边几个一起大喊“福娃！福娃！”
　　“来了！来了！”远处有人答到，大家寻声望去，只见答话人是一位官差，身后还紧拽着一个人。原来一大早，那习惯了山野云游的福娃和美猴王便带着小水晶去了城西的瓯浦山，等他们满载而归一进家门，便被早等在家急得跺脚的马彪一把拉上直奔书院而来。马秀才带着猴王和小水晶紧随在后面。
　　那诸葛宗武考时也在场，所以认识福娃，此时一见便松了口气，忙把福娃叫到台阶上，然后大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这次智考是驸马选考的最后一场，胜出者便是我们东瓯国的驸马！本场考试是由仙贝公主亲自出题，为公证起见，公主已把答案放在我身边这个盒子里，并打上了皇家封条！考试完后由本官当众揭开封条，宣布答案，并当众验考卷，宣布驸马当选者！现在请三位参考者入考场。”
　　三位参选者便由那命官引导，一起走进了书院，来到了中间一间最大房间。房间里早已布置好了，三张书桌一字排开，离得远远的。监考官安顿三人各自入座后，诸葛宗走到三人前面，从身上又拿出了一个黄绸包，打开后里面又是一个封了封条的包。
　　“这是本次考试的试卷，我现在当场打开，给大家发卷。发卷后点起一柱香，考试时间以一柱香燃完为准。”诸葛宗说完，便揭开封条，将三张试卷分发给了三人，然后命人点上了一柱香。
　　宰相儿子林显和那吴太子刘子驹先后接过考卷，恭恭敬敬地展开来放在桌上，定神一看，不禁目瞪口呆！只见那考卷上从上至下赫然写着三道一模一样的考题：“一加一等于几：”

　　四

　　那福娃接过考卷，想着第一次那戴鼎交待自己的话：别人怎么样自己便怎么样。就也学着那两人的样子，规规矩矩地将考卷展开在桌上，俯身向卷子看去，这一看却令他大为高兴！卷子上的字他竟都认识！第一天在吴秀才家自己因好奇已向吴秀才问过了，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一道加上另一道便是二道。于是他毫不迟疑地沾了沾墨水，在三道考题的后面都画了二道。最后还不忘把自己最拿手的字“福娃”写在了下面。幸亏三行都是这几个字，改一个自己便不认识了！他庆幸地想着，站起身来，将卷子交给了那命官，转身出去了。
　　他的离场竟没引起那两位才俊的注意。此时二人都已陷入深深地思索。
　　先说那林显，此次驸马考选他是志在必得，凭才学，凭武艺，凭家势，他都是最好的！当宰相的父亲也告诉他皇帝也看上的是他，这选考只是个形式，为了满足任性的公主而走走过场。看着那考题，他的眼前浮现出了公主那天仙似的容颜。他是见过仙贝公主的，随父亲时常进宫的他偶尔会碰到公主，每次都会令他惊为天人，魂不守舍！如此一个公主出这样的考题，那一定会有她的用意！到底会有什么用意呢？
　　那林显苦苦思索，平常听说的所有有关公主的传言一一涌上脑海，恍惚间，自己做了驸马，那公主
　　款款向自己走来，自己扑上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二人合而为一了！又一忽儿，两人已生了一个又白又胖的儿子，宰相父亲，老皇帝，宫廷大臣们都一起向自己一家三口道喜祝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忽然大声叫了起来,并不管是否会惊着周围的人,然后在考卷上由上至下写下了三个答案:"二，一，三”。他意思是第一道题代表自己和公主两个人相趣；第二道题代表两个人婚后亲如一人；第三道题预示着两人将来会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写完自己的名字，他抬头看看那香，已快燃到了尽头。
　　此时那吴太子也已答完，他写的竟是:"一，一，一”。他自幼贵为太子，天生便是要做皇帝的。谁知天有不测，造化弄人。一夜之间他从高高在上的太子沦为四处逃亡的亡命之徒，多亏他还有一帮父皇的托骨之臣追随保护，又多亏了东瓯国老国王的收留，才让他不再流离失所，得以休养生息。
　　驸马的选考大赛让他激动地彻夜难眠，他知道老皇帝念其吴国太子身份，很是看重他，自己的文采武略也不输于任何人。仙贝公主的美貌才智自己早就在刚来东瓯国谒见老皇帝时便已亲眼目睹，但一直没敢奢望自己会成为驸马。此刻他却浮想联翩，让自己的思绪随意飘荡，想到如果自己当上了驸马，那么老皇帝便会借兵借马给自己，自己朝思暮想的复国大计就有望实现了！
　　他思想缜密，想到这两场的比赛那金贝公主一定会派人在旁观看，自己的表现她一定清清楚楚。如果她对自己有意，那么答案一定会偏向自己的，赌一赌吧！于是他挥笔写下了"一，一，一”的答案。第一道题表示自己和公主的完美结合成一体；第二道题表示将来自己在东瓯国兵马的帮助下一统故国；第三道题表示自己在公主的帮助下报仇雪恨，灭国破城，大展鸿志，一统天下！
　　二人交上了考卷，随诸葛宗来到了书院大门外。此时台阶下挤满了更多的人，台阶上众官差严密地看守着大门和那放在桌子上的黄绸包裹。

　　五

　　看到三人出来，吵吵闹闹的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家都屏声静气地等待着最后结果的到来。那吴显，刘子俊倒也自觉地走到台阶下，诸葛宗从桌子上拿起那黄绸包，满意地走到台阶前，大声说道：“众位东瓯国臣民作证！本官奉仙贝公主懿旨，现在当众打开御封，宣读本次考题答案，并当场验卷，全部答对者便为驸马！”
　　说完诸葛宗便动手小心翼翼地揭起了封条，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命官的一举一动，那吴显，刘子驹更是紧张得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
　　“大哥哥！你输了！我要刮你鼻子！”忽然一个女孩清脆的喊声吓了众人一大跳！大家连同那命官一起用严厉地目光看过去，原来是那福娃抱着小水晶，两个人正高兴地比划着玩手指大压小的游戏。见到众人的眼神，那小水晶吓得一头扎进福娃怀里再也不敢抬起来。而众人见福娃此时此刻竟然有如此闲情逸致玩闹，一时都愣住了，俱是诧异莫名！
　　诸葛宗呆了片刻，等回过来神，看看那小女孩不闹了，便展开一张纸，大声念了起来。
　　“公主殿下懿旨：本次驸马选考最后一场智考题为三道一模一样的考题：：“一加一等于几？”三道题答案皆为二。本公主选驸马，除了要文武双全，更要一个至诚至真的奇男子。不喜欢那些耍聪明、玩心眼的人。一加一就是等于二，如果这也能变，那么这世上又有什么不能变？又有什么可以相信呢？”
　　"啊!!!"突然一声凄厉地叫声在前排响了起来,只见那林显双手挥舞,顿足捶胸,状似癫狂。一旁他带来的几个家丁急忙一拥而上，连拉带抬将他送出人群，忙乱中，一个家丁将一包物是掉在地上，众人拾起一看，竟是一大挂鞭炮！原来他连庆祝活动都准备好了。
　　那吴太子也呆傻了半天，被随从叫醒后趁乱挤出人群，等离远了，他脸上逐渐浮上一层浓浓的恨意，一反平常不动声色的神情。
　　再说这边，诸葛宗浏览了一遍三人的答卷，转身大声喊道：“我宣布，答对者，福娃！恭喜驸马！恭喜驸马爷！”他边说边在台上恭着手。
　　“啊！！！”这回轮到众人吃惊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再也合不上了！
　　小水晶的双手把福娃搂得更紧了。
　　“哈哈！！！”那马彪一蹦老高，落下来时压倒了两个人。他不管，嘴里大声嚷道：“福娃老弟！啊！不，驸马爷！我就知道你福大造化大！怎么样！？还是我马彪有眼光吧！”他那高兴样，好像当驸马的是他一样。
　　诸葛宗走下台阶，恭恭敬敬地请福娃上台，那福娃一脸的不明白，旁边马秀才急忙将小水晶抱了过来，边把福娃推上了台阶。
　　“吾皇有旨，驸马一经选出，便由本官送入皇宫，觐见皇帝和公主。驸马爷有请！”那命官说道。
　　这时从书院里抬出来一乘八抬大轿，诸葛宗殷勤地揭起轿帘，将福娃引进轿里，然后下令起轿。四个官差迈步走在前面，一边分开众人，一边吆喝开道：“驸马爷回宫！闲人回避了！”诸葛宗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皇宫去了。
　　福娃一个人坐在宽敞的八抬大轿里，备感新鲜和好奇------生平第一次被人抬着走，还真是舒服有趣！他在软座上伸直四肢，享受了一会那忽忽悠悠的感觉，然后四下里张望，不亏为皇家物品，见四周布置得富丽堂皇，上下左右黄绸包装，面前竟还摆放着一张红木茶几，上面还放着银质茶具，那茶壶竟还热腾腾地冒着热气。福娃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只感到一股清香直入心田。
　　自从与那美猴王来到这人间，福娃只觉得处处是新奇，天天都新鲜。尤其是来到这东瓯国，他感到自己学了不少东西，懂了不少东西，见了不少东西。但许多东西他还不明白，比如那所谓的“驸马”，他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天天相处的美猴王更不懂，小水晶不懂，那马秀才当然懂，但这些天经历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早已把他搞晕了，他是第一个把福娃当神看待的人，他只想着伺候这个让他永远看不透的活神仙，压根没想到福娃对这人情世路竟一无所知！
　　“驸马爷回宫！闲人回避了！”一声声悠扬的喊道声不时地回荡在热热闹闹的大街上，一路上行人纷纷驻足观看，兴奋地相互传递着这目前东瓯国最大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