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万里》烦儿

28、担忧

　　南塘城中，王公子的头很痛。
　　清晨送走凤一和叶渚两人后，他正准备送一口气，消停几日，等凤凌一行人离开后再出来花天酒地，但还未等他回到家休息片刻，他派出的那群家丁便全数回来了，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家丁的首领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说完后，王公子忽然觉得很累。
　　将军到底在玩什么？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
　　等他匆忙赶到客栈后，早上送走的两人正在平静地喝茶，而凤凌与昨天的出现的白衣美人不见踪影。
　　王公子走过去，又不得不放低声音道：“二位大人，将军呢？”
　　叶渚正想回答他们也不知道，小腿忽然被人一踢，在他发愣的空隙中，凤一面不改色回答道：“将军自由安排，王公子请勿挂念。”
　　“嘿嘿”，王守镜尴尬一笑，立即明白了凤一的意思，将军的行踪并不想更多人知道，想必这次也是秘密出行，这些官场上的事，王公子还是多少从他爹口中听到过。
　　他目光一转，笑吟吟道，“城北有一处好玩的园子，既然将军有其他安排，两位大人不如今天随在下去游览一番？”
　　好玩的园子......叶渚跃跃欲试，小腿上又是一脚，凤一飞快的睨他一眼，那眼神中明明白白写着“闭嘴”。
　　叶渚:.....
　　偏偏在外人看来，还以为凤一正在征求他的意见，一副同僚相亲的样子。
　　凤一已经直接下了逐客令，“多谢王公子美意，我等还是在客栈中随时等待将军命令，王公子还请自便。”
　　王守镜一听这话乐的差点笑出声，这两天他着实累坏了，又是逛街又是伴游，既然对方已经发话了，他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从善如流道：“那在下便先回去了，两位大人若有事找到知府吩咐一声即可。”说完便带着小厮飞快离去。
　　那飞滚的衣角刚从客栈中消失，无故被踢了两脚，叶渚正欲发难——
　　凤一已经一个霹雳的目光甩来，“等会儿说。”
　　叶渚：......
　　两人回到二楼的上房，关紧门窗，又查看了四周有无人偷看，这才围着圆桌坐下，面对那双充满疑问的眸子，凤一压低声音道：“少爷他们可能出事了。”
　　叶渚一拍桌，正欲站起，“那还等什么，我们去救人！”
　　凤一赶紧将他拉下，“小声点，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说完，又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想不到你竟如此关心少爷。”
　　叶渚默默闭上嘴，他刚才的第一反应是去救他的祈兄弟，不过......看目前的情况，还是不解释为好。
　　他的不言语在凤一眼中成了默认，让凤一将这个莫名其妙加入亲卫军的俘虏忽然有了好感，“不错”，他低声道，已经不自觉将叶渚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听说豫王来了。”
　　叶渚一愣，“豫王？”
　　凤一忘了这还是一个对朝廷一无所知的俘虏，解释道，“豫王是今上的二皇子，统领皇城军，方才我听见有行脚客说城外出现了豫王的军队。”
　　叶渚一时没有弄清楚豫王来了和他们有什么关系，“那豫王来了......山贼不就更加好收拾了？”
　　凤一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觉得朝廷党派那点事太复杂了，遂换了个简单的说法，“豫王与我家将军不对付。”
　　叶渚终于听懂了，焦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两人出门前，已经不见了凤凌和祈忧的影子，他们的行动也只是按照前一天晚上的计划，而凤凌并为告诉他们下一步计划。
　　凤一还是比较了解自家少爷，“少爷可能被什么事拖住了脚步，我们此刻最好按兵不动。”
　　“难道就这么等下去？”叶渚恨不得立即上山找人去。
　　凤一道：“我们此次是秘密出行，豫王并不知道，还是不要多生事端”，说完他眉头一垮，“何况我们那点功夫，怕是也帮不上忙。”
　　叶渚默然，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两人最后商量好，若两日后无人回来，就由叶渚回去搬救兵。
　　而此刻，他们朝思暮想的两人，正在山贼窝中。
　　凤凌自无意识中昏昏醒来时，脑中一片浆糊，头痛得厉害，他勉强关注周围，发现自己正在一间厨房中，堆成小山的木柴就在他身边，前方是一尾火炉，原本的山贼已离开多时，炉中只剩下燃尽的木炭，头顶是一串腊肉，凤凌正感叹起这群山贼真会过日子，目光忽然一撇到不远处砧板上宰了一半的萝卜和猪蹄，嘴角凝固，菜刀已经不见踪影。联想到昨日寨中空无一人的情形，他忽然明白过了，这厨房中原本的厨师，听到有敌人入侵的消息，拿上菜刀便冲出去了。
　　凤凌心中一股难言的迷雾。
　　整个厨房查看过一遍后，他忽然想起，自己为何在哪里？
　　“咔——”木门从外面被推开，凤凌心弦一紧，看见是祈忧推门而入，神经不自觉地松弛下来，祈忧将找来的被子放在他身边后，忽然伸手向他外套，凤凌虽然全身没有力气，但嘴巴还是不停歇，“祈兄......可是要趁人之危？”
　　祈忧白他一眼，很明显一句话也不愿意跟他说。
　　半个时辰前，他把半死不活的凤凌拖回来时，祈忧差点累死过去，凤凌中毒加高烧，眼下，刺客和豫王两拨人还在继续找人，山下情况不明，不如就待在这山上，置之死地而后生，谁也不会知道他们又折返了回来，厨房在后山毫不起眼，就算有人找来也不好发现。
　　凤凌乖乖任由那只素白的手将他的外套脱下，甚至微微抬身，好让祈忧更好的行动。
　　外套在方才的雨中已经湿透，被祈忧放在了展开放在了木柴堆上，凤凌这才看到对方原本的白色外套此刻已经换成了一件粗布衣衫，还未等他再看清楚，一床被子已经劈头盖脸地遮住了他的目光，凤凌瞬间感觉身上一暖，温暖的感觉让他的四肢都有了知觉起来。
　　虽然是山贼的被子，可祈忧明显挑选了最干净的那一套，凤凌的手脚都被他严严实实遮盖了起来，只剩下一个脑袋在外面。
　　祈忧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块白色斤帕，打湿拧干，搭在凤凌额头上。
　　作为一个伤患，凤凌安安静静享受着这一切，“钱老大呢？”，从他醒来就没看到人影了。
　　祈忧正收回的手忽然一滞，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凝涩，“他.....引开刺客去了。”
　　凤凌沉默，一瞬间他明白了祈忧的意思，钱老大去引开追兵，此刻想必凶多吉少。
　　“抱歉，这次连累你了”，凤凌吸吸鼻子，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
　　平日里威风潇洒的大将军此刻被裹成了粽子，头上还敷着一块纱布，整个人的气势不自觉弱了下来，祈忧看了他一眼，忽然忍不住转过脸去。
　　凤凌默默地看着他，想起自己此刻的样子，十分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