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苏瓜瓜

54、第八十二章+第八十三章

　　到了烧伤病房的门口，我看见妈妈依在楼梯口哭。
　　我跑过去，叫她：“妈！”
　　妈妈看到我，说：“美娜，你到哪去啦？”
　　我说：“圆圆呢？”
　　妈妈看着我，说：“圆圆？圆圆怎么了？”
　　我说：“圆圆没回来吗？”
　　妈妈看着我，摇摇头。
　　我一时有点疑惑，我说：“那你们怎么在这呢？”
　　妈妈的眼泪下来，手颤颤指着里面，说：“是琪琪。”

　　我看到嫂嫂时，她的模样，我已经认不出。
　　哥哥站在她的身边，动也不动，像一尊雕塑。
　　爸爸看到我，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
　　我推推哥哥，哥哥的眼神有些呆滞的转过来，对我说：“我想拉着她的手，但又不敢，我怕她疼。”
　　哥哥的这句话，说的让我心酸，我看着憔悴不堪的哥哥，又看着浑身裹满了纱布的嫂嫂，闭了闭眼睛。
　　没有人，会忍心看到这一幕。

　　爸爸哑着嗓子对我说：“琪琪时间不多了。”
　　爸爸这样一说，旁边的妈妈又哭起来。
　　我说：“爸，怎么会这样？”
　　爸爸说：“琪琪昨天去研究所找圆圆，晚上，研究所失火，去救的时候，她也在里面。”
　　我说：“啊？”

　　嫂嫂躺在床上，被裹的像个粽子。

　　我看着不能说也不能动的嫂嫂，心疼的说不出一句话。

　　忽然，嫂嫂的眼睛好象动了动。

　　哥哥连忙上去，想摸她的脸，又不忍下手，嫂嫂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了。
　　哥哥说：“琪琪，我在呢。”
　　嫂嫂说不出话来，但似乎安稳了，喉咙里呼噜呼噜的。
　　哥哥说：“琪琪，你说什么？”又说：“你别急，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哥哥的声音那么温柔，不知道是说给嫂嫂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看见眼泪含在他的眼睛里，他的嘴角，却是微笑着的。
　　嫂嫂看着他，眼皮动了动，舒了口气，我看到，嫂嫂的手指头动了，似乎想抬起来，妈妈也看到了，叫着：“建华，琪琪的手！”
　　哥哥轻轻托着嫂嫂的手，说：“这样，疼吗？”
　　嫂嫂的手尽力的向上抬着，眼神期许着，一点一点，颤抖着，摸向哥哥的脸，我看不见她纱布下面的面孔，但她的眼睛，在这一刻，是如此的清亮。
　　就要摸到了，我看见嫂嫂的眼睛里漾起了一朵花，然后，黯淡。
　　嫂嫂的手落在哥哥的怀中。
　　妈妈哭倒在爸爸怀中，我抑制着心底的疼痛，但眼泪已经下来，看着哥哥，我轻轻的叫他：“哥！”
　　哥哥轻轻把嫂嫂的手放进被子，转身对我们嘘了一下，说：“轻点，琪琪睡觉了。”
　　我去拉他，说：“哥！”
　　哥哥拂开我，说：“你们出去吧。我陪着她。”
　　哥哥的脸色是惨白的，却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爸爸说：“建华，你别这样，琪琪已经没了。”
　　哥哥只看着嫂嫂，不说话。
　　爸爸说：“建华，你清醒点！”
　　哥哥却不理爸爸，开始对着嫂嫂说话，他说：“琪琪，你不是仙人嘛，仙人怎么会死呢？我听了你的话，都不和你在一起了。你也听我的话，乖乖睡一觉，然后，我们一起去找圆圆，圆圆还没回家呢，你能放心吗？”
　　我听着哥哥喃喃自语，觉得心都要听碎了。
　　我哭着说：“哥，你别这样啊！”
　　哥哥怔怔着，忽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爸妈慌忙的来扶他，我却看到，在哥哥这一口鲜血吐出的同时，嫂嫂的身体中生出了一朵小小的莲花，半透明的，慢慢的，升起来，飘到窗的外面去。

　　哥哥晕过去了。
　　我却听到了嫂嫂的声音，嫂嫂说：“建华，请你，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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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嫂没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研究所会无缘无故的起一场大火。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嫂嫂会出现在那里。

　　除了嫂嫂之外，还有一个人受伤，秦爱华。
　　她没有死，短暂的窒息过。
　　人救过来，傻了。
　　如今，她只会说两句话：“我美吗？我年轻吧！”
　　还有就是：“妖怪来了，快跑！”
　　谁也看不出，她曾经，是博士生的导师。
　　她现在，也谁都不认识了。
　　听说，周彬把她送进了疗养院。
　　周彬从灾区回来，提升为副院长了，太太变成这样，很多人为他惋惜着。
　　但我看到他，却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一样。
　　我总觉得，他应该知道什么。

　　圆圆究竟是不是秦爱华找人带走的，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
　　但圆圆，却被找到了。
　　喜来喜宝找到的。
　　嫂嫂出事那天，妈妈没空管他们，他们逃学了。
　　喜宝说：“妈妈，我是好孩子，我不是逃学，我是救弟弟去了。”
　　喜来在旁边点头，说：“妈妈，别和张老师说哦。”

　　我看着喜宝抱着的四脚蛇，叹了口气，说：“放下来，当心咬你们。”
　　“不会。”喜来把手在四脚蛇面前挥来挥去，说，“看，它不咬人。”

　　我默许了他们的行为，因为是这只四脚蛇，带着两个小孩子，找到了圆圆。
　　思思说把圆圆送回了家。
　　她没有骗我。
　　她把圆圆，带回了嫂嫂家。
　　喜来喜宝找到嫂嫂家时，圆圆正在里面哇哇大哭。
　　嫂嫂弥留的时候，喜来喜宝带着圆圆，正坐在警车上，赶往回家的路上。
　　我不知道，嫂嫂知不知道，圆圆得救了。

　　但嫂嫂，在临终之时，却没能见到圆圆一面。

　　哥哥从醒过来，到嫂嫂入殓，都没有掉过一颗眼泪，只是抱紧了圆圆。然后每个晚上，喝的酩酊大醉。
　　哥哥给嫂嫂买了双冢，我想，他是想自己过世时，和嫂嫂葬在一块吧。
　　圆圆那么小，却好象什么都知道，看着嫂嫂的遗照，他哭的惊天动地，嘴巴里清晰的叫着：“妈妈！妈妈！”
　　我们所有的人，都心酸不已。

　　我接受不了这一切。
　　我猜不出，我在宝石山的那个晚上，嫂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天等喜来喜宝睡着后，我点开了阿毛笔记中隐晦的一章。
　　阿毛留下的笔记，我很喜欢看，有空就研究研究，但这一章节的东西，我却一直不敢涉足。因为，这一段的内容，是有关于生前死去，前世未来。
　　草猫在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些东西，是很伤身体的，没有道行的人，受不了。
　　所以，我一直没看，我不敢看。
　　草猫说过，被法术反噬的人太多了。
　　阿毛的死亡，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但是，如今面对生无可恋的哥哥和可怜的圆圆，我觉得，冒险也要看一看，我真希望，能够帮帮他们。
　　我点开页面，阿毛的一段文字记录里很清楚的写着回到过去的咒语，我紧张的看着，心跳的很快，我想着，如果真的回到了过去，我是不是就可以，改变如今的状况。
　　小丑在旁边看着我，似乎预言又止。
　　我说：“小丑，你想说什么？”
　　小丑说：“妈妈，已经发生的事是不能改变的。”
　　小丑说的正是我想的，我问：“改变的话，会怎么样？”
　　小丑说：“改变过去的人会受到惩罚。”
　　我惊了下，说：“惩罚，指的是什么？”
　　小丑看着我，眼神有些阴郁。
　　我说：“小丑，你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小丑说：“妈妈，我觉得，我说了也没用。”
　　我说：“你说说看。”
　　小丑说：“改变历史，你的历史，也会被改变。”
　　我看着它，说：“你是说，我们在宝石山那个晚上？”
　　小丑看着我，说：“一切，都会改变。”
　　我问：“会变成什么样？”
　　小丑摇摇头。
　　我说：“我会死吗？”
　　小丑说：“有小丑在，我不会让妈妈死的。”

　　阿毛的笔记上说，回到过去，趁着时间齿轮转动的空隙，最多，只能拥有5分钟的时间，就会被带回来。
　　我说：“5分钟？太短了吧。”
　　小丑说：“一个世界上，是不可能同时有2个自己的。”
　　我说：“是不是超过5分钟，我就回不来了？”
　　小丑说：“不是回不来，是会不见了。”
　　我说：“不见了？”
　　小丑说：“对，因为解除混乱的最好方法，就是让混乱消失。”
　　我点点头。
　　阿毛的笔记和小丑说的，听起来，有些可怕。而且5分钟，真是太紧凑了。
　　但是，我想来想去，还是想试一试。

　　小丑说：“妈妈，你真的要去吗？”
　　我点点头，说：“嫂嫂死的太惨了，我实在不忍心。如果圆圆不被人抓走，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我说：“我要回到，圆圆被抓走的那天。”

　　我把墙上的挂钟拿下来，这是阿毛笔记中提到要用的道具。
　　小丑帮我守着，我拧着秒针分针，觉得自己的胆子真是太大了。
　　其实，从喜来被我自心理诊所带回家以后，我就觉得，自己在某些地方，好象有点不对，但我又不愿去多想。
　　事实上，我心里，也是害怕的。
　　我是属于那种，蒙着被子过日子的人。

　　但在这一刻，我却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钟的指针已经在滴溜溜的飞速倒转，我的脚底出现了一个光圈，一瞬间，我有了些害怕和悔意，想着，自己不会就这么消失了吧，但我的脚却不能动了。
　　我看着小丑，小丑的声音变形的钻进我的耳朵，它在叫：“妈妈，别忘了时间，5分钟啊！”
　　同时，我看到那只四脚蛇，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过来，趴在小丑旁边，眼睛鼓鼓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