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冠盖满京华（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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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竹舍，泛着翠绿的光泽。掩映着初秋已开始泛黄的树叶和业已开始飘零的柳叶。
舍前廊下，有一方红泥小火在温煮着一壶小酒。
有一白衣人席地而坐，嘴角含着一只青瓷的杯子，时不时地啄饮上一口。
世事清闲，说的不就是如此吗。
就算是那皇帝的位置来换，想必此人也是断不愿意换的。
这一切都令白衣人从骨子里舒心开来，唯一比较不舒心的事边上有人在喋喋不休地说话。实在是煞风景。
“师傅，户部侍郎大人已经派人来请了三遍了，而且您前天应下的工部尚书也派人来请了两遍了。还有李左仆射大人、张左司谏、王中大夫、太傅大人……都等着您过去看看呢。”
白衣人实在是不耐，皱眉道：“灵生，话太多死后可是要下三层地狱的。”
叫灵生的少年并没有被这话吓着，道：“师傅，懒散可是要下九层地狱的。”
白衣人也不恼，道：“妙极了，看来为师果然教导有方。不如你就替为师去吧。”
“师傅，徒儿也很想替您老分忧，但是诸位大人们认的不就是您的这张脸嘛。”
白衣人看看天色，近下午了。叹了口气，总算动了动身子，道：“还不替我备车去。”
“车都在门口等了三个时辰了。”
“你看看你，都烦了为师三个时辰了。”
灵生连忙入内背上箱子，这可是吃饭的家伙，万万不能忘了。等他再出来的时候，他师傅已经在马车上坐着了。
户部侍郎府。
“九方大人，老夫近来夜夜每到更深时便听到小儿啼哭之声，您可得帮帮我。”
“侍郎大人，最近九夫人小产，那未得见人世的可怜婴儿定是冤屈无限，夜夜啼哭不止。您只需将此符悬在府中各扇大门之上，我保证大人再也不会听到夜啼之声。”
“如此最好。劳烦九方大人了，此些小小心意，不足挂齿。”
工部尚书府。
“九方大人，在下最近新建的小楼白日里也凉飕飕的，阴气森森。定是有鬼怪作祟，您可要把它给驱走喽。”
“尚书大人，这种小鬼还不需要在下开坛作法，您拿着这符贴在楼中东南西北四方，便能镇住妖邪了。”
“多谢九方大人，来人，把前些天皇上赏赐的东西拿来给九方大人把玩一下。”
左仆射府。
“九方大人，前些日子我得了一柄宝剑，虽然已经生锈但仍能看见上面有殷殷的血迹啊。在下命下人怎么打磨也无法将血迹磨掉，这剑定是沾染了死者的怨念。你可要给看看啊。”
“仆射大人，这剑确实好生的厉害，在下没有带齐法器，您不如把它交给我带回去处理吧。”
“唉呀，那九方大人您赶快把他带回去。来人，把前些日子本大人得到的好玩意儿和这剑一起送到九方大人府上。”
左司谏府门口。
白衣人在马车上躺着问到：“灵生啊，还有几位大人的府邸要去啊？”
灵生面无表情地数道：“您这才去了两位大人的府邸，让徒儿算算……七……□□……十。师傅，不多了，还有十家就是了。”
白衣人差点没厥过去，这马车一抖一抖的可真够晕的。谁建的这些大人的府邸，隔得这么远！要是让他知道了，他非得下咒咒他不可。
“师傅，您快下来吧。”
“让为师再歇歇。”
马车外忽然有声音道：“这是九方大人的马车，九方大人，我家大人让我在此等着您呢。”
“大人，我家侍中大人在府里等着您呢。”
“我家太傅大人的官最大，九方大人，您要先去我们府上。”
“都走开，九方大人已经在我们司谏府门口了，应当先去看看我们司谏府。”
……
白衣人下了马车，一抖衣袖，微微一笑。正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好几只手拽住了。
“九方大人，去我们府上。”
“九方大人请您上我们太傅府的马车。”
“九方大人……。”
“九方大人……。”
白衣人抖抖眉头，终于忍不住一声吼：“都给我放手！”
拽着衣袖的手都在一瞬间被抽了回去，可是，白衣已经被抓的黑一块黄一块了。
“灵生，一人给他们十张符，府里哪出事儿了就贴哪！明儿个记得把三百两银子送到我敛妖阁，要不然……哼哼，后果自负！”
白衣人转身又钻进了马车。那些人拿到符也没有再多作纠缠，赶紧回府复命去了。
等人都散光了，马车才有开始缓缓地行驶起来。
“师傅，您这样会得罪很多大人的。”灵生哭丧着脸道。
“放心吧，你要是受连累死了，为师我会为你好好地唱上一曲为你超度的。”
马车没走两步，吱呀一声停了下来。
有人掀帘上了车来，笑意盎然道：“方才真是好不热闹啊。”
白衣人白了来人一眼，躺在马车上动都懒得动，道：“纹银三十两。”
“你这是敲诈，京城最贵的戏楼也不需要三十两一场。敲诈亲王，罪加一等。”来人拣了个角落坐下来道。
“我这收的可不是看戏钱，这是你找我办事的预付资金。劳动王爷大驾亲自来找我，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收点钱难道不应该？”
来人啧啧摇头，道：“你说得不错，确实找你有事。可惜不是我，是皇上招你此刻进宫。本王只不过是个跑腿的，这钱你还是问皇上要去吧。”
白衣人掀开车窗帘一看，果然马车已经改道皇宫了。
“说说，你今日又坑蒙拐骗了多少银两？”
“不好意思，在下是靠真本事吃饭的，那些符可确实都是能镇宅保平安的。”
来人忽然叹道：“你说，这世上要真是有那么多的妖魔鬼怪，那岂不天下大乱了？”
“乱了才好，这样才有我的用武之地。”
“你……，你这话可莫要让其他人听见了，要不然非治你个谋反之罪。”
“说说罢了，天底下哪来的这么多妖魔鬼怪灵神怪事。户部侍郎老了，耳朵听岔了，将那猫叫声当成了小儿啼哭。工部尚书大人新盖的小楼处在低洼处，白天不良快才怪了，再低一点，墙壁渗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左仆射大人得到的宝剑从里面已经全都锈上了，那锈迹斑斑就算磨断了剑也不会亮的。”白衣人一一道来。
“你也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这么多的鬼怪，那些个大人平时亏心事做多了，疑神疑鬼而已。”白衣人有些寥落地说道。
“哦，那你这算是承认装神弄鬼了？”
“在下不才，好歹也是皇上御封的御用通灵师。王爷您怀疑我，不就是怀疑皇上有眼无珠？”
来人笑道：“算了算了，说不过你这坑蒙拐骗的。”
“待会儿在下想在皇上面前参王爷一个出言诽谤之罪。”
“行行，您是法力高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九方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劳过小的吧。”
马车停了下来，皇宫到了。
白衣人率先下了车向前走去。
来人看着白衣人的背影，这个人确实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姓九方。
名？
无人可知。
因为对于阴阳术士来说，名字便是他们的性命。绝不可向人透露。
年龄？
依旧不详。从外表来看，他有二十岁的样貌，三十岁的神采，四十岁的目光。
本事？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由于没有机会给他施展，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应该刚好能拿住御用通灵师这个饭碗吧。
身为他的挚友，他当然知道这人有多清闲有多无聊。其实有时候他也想，要是这人世再多些鬼怪就好了。
思及此，又赶紧摇头。
他怎么会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这可是他赵家的天下，要真是天下妖魔鬼怪横行了，估计赵家的祖先第一个会上来找他算账。
唉！
来人快走几步跟了上去，和那人并肩而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冠盖满京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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