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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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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了小道,有一群飞鸟经过。本来路两旁是森森古木,绿荫遮天,现在成了光秃秃一片。远处是黄的粉的红的一块块的花田,铺得漫山遍野。
此时的段瑱就跟别苑一般,被瑞王的花与兵,围得严严实实。
瑞王策马与段瑱并驾齐驱:“看,这是我特意命人从南方快马运来的。”
段瑱没什么表情的提了提嘴角:“嚯,皇叔破费了。”
“为了你,付出再多也值得。”瑞王当众人面,这算是揭开面纱了。说着,他忽然凑近一把拉住了段瑱的胳膊,“本王对你的心,如你所见。”
“如我所见的这些花?”段瑱侧头看着他,言语中满是不屑,“春天来,夏天走,下场雨,全死光。”
段瑱甩开他的手:“驾!”
他一骑当先的走了,留瑞王僵在那好没面子。
回到别苑,段瑱命令所有侍卫保护太子,在院子里不许出来。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程锦当然选择保护他儿子。但是段瑱问他:“怕不怕死?”
当时段瑱是笑着问的,一贯的云淡风轻,好似问他吃了没有。
程锦先是愣了愣,然后想起这人是他的皇后,他的妻,此时他的妻子在向丈夫求助。
丈夫救妻子,理所应当!
程锦跟上他,走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一声不吭,却给人十足的存在感。
段瑱轻笑了一声,命人打开门,把瑞王放进来。
瑞王已经控制了所有人,他认定今日后段瑱就是自己的,明日他就是摄政王,后日太子夭折他就名正言顺登基。
唯一能令他有所顾忌的齐王已暴毙,全国都不知道,因为他在驿站把报丧的人通通截杀。
等的就是今日。
心心念念的人近在咫尺,要不是上存一丝理智,瑞王早就想不顾体面,立刻把人拉到房里办了。在他看上的人中,顺从的最好,敢违逆的用过腻了就毫不怜惜的弄废了扔掉。
皇后,段家人,值得为他花点心思,但也就到今日为止了。瑞王看段瑱的眼神,几近癫狂。
程锦以前就看这位皇叔不顺眼,仗着太皇太后宠爱,为所欲为。野心藏都藏不住,非得拘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放心。这会儿还敢打侄媳妇主意,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瑞王一上来就想动手动脚,拉段瑱的手未果,干脆直接搂肩膀。
“瑱儿,我是真心悦你。”
段瑱眉心那粒朱砂,艳的摄魂夺魄,哪怕面如寒霜,也能把瑞王迷得神魂颠倒。
程锦哪能容自己皇后受人欺负,一掌劈过去再一个反拧,瑞王痛叫一声。
陈傻子十几年种田的力气不是白来的。
“放开皇后,他不是你能碰的。”程锦把人甩开,毫不留情的任其撞在椅子上。
瑞王的侍卫想冲上来,而段瑱的人早已拔刀严阵以待。
“到了这一刻你还不服软。”瑞王被人从地上扶起来,用帕子按住破皮的颧骨,他指着程锦,“我现在就要这狗奴才死在这里,不然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程锦握紧的拳头被人轻轻拍了拍,段瑱从他身后上前:“皇叔这是干嘛?要反?”
瑞王挑衅一笑:“都是程家的,我反什么?我要你。”
“凭什么?”段瑱背着手,沉着之态仿佛能阻挡千军万马。
瑞王爱极了他高不可攀的模样,银邪的目光恨不能当场将他的衣服扒光。
“皇后,你能安稳的过了这么些年还不是靠着齐王,”瑞王冷笑,“如果他死了呢?谁还来为你和太子撑腰?”
什么?老三……程锦震惊的望向段瑱。
“……”段瑱垂下目光,“你在胡说什么?”
“哼,信不信由你。”瑞王欺近一步,“你看,这是报丧的文书。”
段瑱示意程锦拿过来。
“白纸黑字你不认识,齐王的帅印你总认识了吧?”瑞王哈哈大笑,“这会儿齐王的棺椁想必已过了晋州。”
段瑱的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文书没拿稳,落了下来。
“怎会……”
垂涎的肉就在眼前了,瑞王又欺近一步:“怎会?没有那六十万兵马靠山,我看你怎么办。”
段瑱眼中晦暗不明,他问:“你想怎么样?”
“嫁给我,等我收编那些人马,我做你的靠山。”说着瑞王又要上前碰他。
段瑱侧身闪过:“你不要逼我,不要动太子。”
他语气软了下来,似乎有些无力:“让我考虑一下,明日给你答复。”
瑞王:“本王在你大婚之日惊鸿一瞥,等了你这么多年,也不在乎这一夜。”
瑞王的深情感言让程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现在想的是要是段瑱倒戈,他该如何保住太子性命。
“不过,我有个条件,”瑞王拔出佩剑指着程锦,“皇后身边此人我厌恶久已,先杀了下个定吧。”
程锦再也藏不住杀气,死死的盯住瑞王。
“今日你要敢碰我的人一下,”段瑱走出来,这是他今日第二次挡在程锦身前。
“皇叔,”他沉声道,“不要把人逼急了,全身而退我做不到,鱼死网破倒还是能试一试的。你想与我走到那一步吗?”
瑞王用眼刀狠狠将程锦剐了一遍,转头对他说道:“好,就给你一夜。好好睡一觉休息好,明日服侍我。”
瑞王和他的人走了,中厅里立马空了大半。段瑱摆摆手:“都下去吧,没事了。”
说完,他转身回房。
程锦吩咐侍卫,太子和皇后的院子连只猫都不能放进来,送进去的任何入口之物都必须查验清楚。别苑再不是安全之地,甚至比牢房还要可怕。
嘱咐完这些,再特意跑去太子那看一眼,这才回了段瑱身边。
天色将晚,段瑱房里还未点灯。程锦屏退侍女,帮他把灯燃起来。
“陛下,用晚膳吗?”
段瑱问:“今晚有什么菜?”
“……”程锦,“八珍鸭,烤羊肉,蜜蜡肘子…”
“行了,给我上碗清粥配咸菜。”段瑱合衣躺在榻上,呆呆的盯着帐子。
于是大战前夜,程锦陪着皇后吃清粥咸菜。
吃完饭,段瑱说要洗洗睡了,程锦忍了半天没忍住,问道:“皇后不忧心明日?”
段瑱笑道:“你平安无事就行了,天塌下来有我撑着。”
吹牛吹得毫无芥蒂,程锦没好气:“那太子呢?”
“太子?”段瑱挑眉,似乎没想到一个下人会关心太子,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程锦,许久没有发声。
就在程锦以为没有下文的时候,段瑱说话了:“没由来的,我觉得你与先帝很像,除了脸,哪里都很像,很像很像。”
程锦低下头:“小人惶恐。”
“装什么装?”段瑱嗤笑,“从头到尾你就没有个恭敬样,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主子。”
“……”程锦无话可说。
段瑱似笑非笑的逗他:“今日你英勇护主,回去后想要什么赏赐?”
程锦咬着后槽牙:“应该的,陛下不用客气。”
“哈哈哈哈——”段瑱仰头大笑,“国师真是给我送了个宝贝。”
“坐。”段瑱给他拉了张椅子,“抬头跟你说话我累。”
程锦也没客气,拿了就坐。
“好久没人陪我聊天,憋坏了,今天告诉你个秘密。”段瑱神神秘秘的说,“靠过来点,隔墙有耳。”
程锦心说哪来的耳,五丈开外来人他都能听见,这房子四面寂静,连只鸟都没有。不过他还是满足了段瑱的戏瘾,附耳过去。
“我跟你说,我与先皇是青梅竹马。”
“……”程锦震惊了,他怎么不知道?
段瑱认真的吹着牛:“那会儿我还小,先皇长我十岁,常带着我翻墙出宫,还每天给我带吃的。我怀疑那时候起他就看上我了,只是没好意思说。”
程锦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真如他所说,自己莫非是失忆了?
“先皇那会儿长得可不怎么地,又黑又胖,脸上还有疙瘩。不过我不嫌弃他,那会儿我就决定跟随他了。虽然他话少,还凶,对人也不大方…”
“……”程锦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诋毁自己。
絮絮叨叨了许久,程锦快听不下去了,决定结束这段‘孽缘’。
“陛下,天色已晚。”
段瑱叹了口气:“……先皇走得太匆忙,来不及看到现在的我。”
看到了,看到了,死人都给你气活了。程锦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话多的人。回来这几日他无奈的发现,他的皇后和太子都是话痨,太令人难以接受。
“今晚特殊,你就在我房里凑合一下吧。”段瑱从枕头下摸出个小玩意,拿在手里把玩。
程锦依言在外间打了地铺。
闭上眼没多久,他又听到段瑱轻声道:“你放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大不了日后不进皇陵了,先皇肯定会怪我,怕他和先祖们一个接一个的来骂,我可受不了。到时候一口薄棺一张草席也行,扔个离皇宫远的地方就好。”
程锦以为他决定要从了瑞王,委曲求全保命。这人也不是头一次不要脸了,从他给夏丹人进贡开始,天穆国在他手里就彻底没了尊严。
换做是自己,大概会选择玉石俱焚吧!
程锦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