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为妖》乔舒窈

2、第一章 惊觉

　　痛，浑身都痛，那样的感觉又来了，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刺骨的寒意一阵阵的从骨头缝里传来，引得她忍不住的颤栗，也正是这种寒意使得她不得不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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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入眼帘的仍旧是那副场景，阴暗的地牢，不停的跳着火星的炭盆。墙上的刑具泛着刺骨寒意的白光。
　　要说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蓝若冰脚下的那一摊血水，已经凝固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梦到这里了，可这到底是不是梦，蓝若冰也不知道，因为这梦境比现实还要真实。
　　蓝若冰的衣服早就被血沁透，清醒过来的疼痛让她无力的喘着粗气，而且被吊起来的感觉也并不好受，就算现在的她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可失重的感觉仍让她感到头晕。
　　“呲呲”的几声，火把将昏暗的地牢重新照亮，突然的光照让她觉得不适，蓝若冰下意识的缩了缩。
　　来人察觉到了蓝若冰下意识的反应，慢慢的渡步到了蓝若冰面前。
　　“醒了？”
　　蓝若冰下意识的想要转头别过，不想看眼前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可在偏头的一瞬，拉扯到身上的伤口，身体不受控制的发颤，引得她忍不住的咳嗽。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蓝若冰不停的在心里咒骂着，每次都让她看到这张脸，她到底和谁过不去。
　　然后又是一样的台词……
　　“蓝渊已被就地绞杀，就在昨天。”
　　“你不是一直很疑惑为什么你爹的身份一下就被曝光了吗？其实啊……这些都是尊主的意思呢！”
　　“你只是身上有伤，耳朵没聋，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是啊！听到了，你可以不要念了吗？
　　心口上突然抽搐的绞疼，蓝若冰知道她要醒了，来不及反驳就又要醒了，她其实很想说一句话再醒的，可心上的疼痛，让她无力，眼前的身影逐渐模糊……
　　远山的朝阳的已经升起，光芒打在纸糊的窗户上，映得屋里一片通亮，安静的房间内，只有床上那拱起的那一团。
　　而门外适时的响起了敲门声……
　　绸面段子里的人翻了个身睁开眼来，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他娘的，又没骂上!”
　　起身下床于梳妆台前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转身开门。
　　门外的夏叶又是苦着一张脸，“掌柜的，你又起晚了……”
　　听这语气，准是隔壁的魏大娘又将门口那块空地占了，蓝若冰缓了缓刚刚梦里的不爽，撸起了袖子。
　　“说吧！这次又怎么被打回来的？”
　　“她其实也没……就是……生活艰难了些……”夏叶小声的嘟囔道。
　　很好，蓝若冰已经大概了解了，想起刚才的不痛快，蓝若冰打算这次一并发泄出来。
　　时间过的很快，自妖族被灭已有十年了，自从子涵死后，她每个月都做那样的梦，经受那样的痛。
　　受着那样的气，偏还久无力反驳。
　　可偏偏梦里的场景都是她没有过的记忆……
　　“便宜卖了~新鲜白菜~”楼下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蓝若冰顿时觉得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
　　她下楼径直朝着声源处去，此时，魏大娘正捧着她家白菜在那里卖弄风姿。一群人围在那，不是为了买白菜，而是为了看魏大娘。
　　魏大娘其实并不老，三十岁出头罢了，只是早早的守了寡，而剩下的日子，则是四处勾搭男人。
　　蓝若冰其实不在意这些，谁还没个私生活呢？可这女人实在是可恶，占了她酒馆门口的场地，当着她面卖弄风骚，这是她绝对不能忍的。
　　蓝若冰黑着脸一把将魏大娘的白菜抢过，“买菜是吧？”言罢，将菜甩向墙角。
　　魏大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白菜在地上滚了几转，最后停在了一个破碗前……破碗前的乞丐连忙抱起白菜拔腿就跑……
　　“啊！你做什么？”魏大娘一声惊呼。
　　蓝若冰撸了撸刚刚滑下的衣袖，冷笑道，“看不出来吗？我要砸你的摊！”
　　“你……”魏大娘用手指指着蓝若冰，可也不敢动手，只好掩面哭泣，“我命苦啊！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如今……如今还要受你欺辱，我……我不活了！”说罢就要往墙上撞。
　　众人一看急忙劝道，“不就是卖个菜嘛！至于吗？”
　　“就是，就是，至于吗？”
　　蓝若冰也不恼，只是抱着手，冲着出头那人，“好啊！我看你家门口风水不错，不然就去你家摆吧！说不定秀芝还能帮帮忙。”
　　秀芝是村里有名的河东狮，男人想了想秀芝的表情，默默的咽了咽口水，再也不敢说话。
　　“还有不满的吗？”蓝若冰环顾四周，最后停在了魏大娘身上，“我警告你啊！下次再敢来，我就毁了你这张小脸，让你真正做一个买菜的。”
　　蓝若冰没有吓她，村里人都知道谁都可以惹，唯独不敢惹蓝若冰，这女人会打人，无论男女老少，只认理。
　　蓝若冰也不怕打架伤了脸，作为妖怪的她治愈力还在。
　　魏大娘理亏，可又不敢动手，只能嘟着嘴，含着泪，眼看着魏大娘眼里氤氲满泪光蓝若冰就觉得难受，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给她，“这些买你白菜，以后别来了，我还要开门呢!”
　　是了，蓝若冰开了个小酒馆，酒馆很小，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凳子，但酒味儿很好。
　　所以打酒的比真正坐那喝酒的人多。
　　蓝若冰其实是被夏叶捡回来的，她不记得子涵死后发生了什么，只是有时摸着心跳的地方，她会觉得暖暖的，那处，子涵的内丹被她温养在那处。
　　半年前，易丞柒下令要找到她，并将她带到东琼，只可惜，蓝若冰呆的地方实在是太荒僻，连个消息也要传达半年，是以，当消息传到这儿的时候，根本没人觉得抓一个妖怪能比得上自己下地里干半天活。
　　只是近些时候那个梦做的越来越频繁，有时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因为那身上疼痛，像是真实的发生在她身上过。
　　不过蓝若冰无暇关注这些，她还有一件事要干——复活子涵，这件事支撑着她活了十年。如果没有这个理由的话，她早就死了，死在夏叶将她带回来那一晚。
　　夏叶祖上是学医的，多多少少夏叶懂得一些治病救人，也因此捡回了蓝若冰一条命。
　　不过到夏叶这代的时候，祖传的医学已经失传的差不多了，蓝若冰实在无法看到自己会因为这医馆入不敷出而活活饿死，这简直是笑话。
　　所以，她将夏叶的医馆修缮了一下，改成了小酒馆。
　　附近有个茶馆，整日说书，蓝若冰闲暇的时候会去听听，不过她不喜欢那个老头。
　　因为他整日歌颂着易丞柒灭妖族的英功伟绩，是以，他歌颂一次，蓝若冰就给他记上一笔。下次来买酒时，就给他掺一次水。
　　歌颂一次，掺一次。
　　“你要走？”
　　蓝若冰点点头。
　　“是为了你心里的那个……”
　　蓝若冰再次点了点头，夏叶知道她是妖，通晓她的过去，她拿他当朋友，所以没有什么可以隐瞒。
　　传闻苍山之术，救万民，利万物。
　　蓝若冰想去找一个人，她等了十年，只是等这一天那个人会留在苍山的时候。
　　求他帮她一件事……
　　“我陪你去！”
　　蓝若冰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苍山位于华墟的南边，听起来是郁葱一片秀迹，可去过苍山的人都知道，苍山其实是一座雪山，你的身体去不了。”
　　虽然现在人族修炼，体质可以达到延长寿命，可终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的，就像是夏叶，初遇时，他只是少年，而过了十年，蓝若冰没有任何变化，而夏叶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如何解释我突然消失的事吧！还有，如果魏大娘再来，不要对她客气，这女人，就是欺软怕硬。”
　　夏叶想起早晨魏大娘吃瘪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除了蓝若冰，怕也是没人敢这样对魏大娘了。
　　她是在晨曦走的，没有和夏叶打招呼，怕引起夏叶的伤感，可她不知道的是，夏叶早就醒了，偷偷的躲在门后听着她的动静，等到听到一声阂门的声音，他才走出来，发现那张小桌上放着一袋钱，他眼皮垂了下来，额上的碎发遮住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现在的神情。
　　蓝若冰本可半日就到苍山的，可为了不暴露妖力，硬生生的将短程扩张成了长途跋涉。
　　天色已黑，像蓝若冰这样的，其实晚上更有利，因为晚上她的视力更好。
　　走着走着，蓝若冰忽地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看了看身后，只见身后某个身影拖着不太便利的脚步躲进了树阴里，蓝若冰回过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蹲下身随意捡了几块柴火，收拾了一处干净地方，也不顾脏，一屁股坐下。
　　看着树后那身影，也没着急，火焰从指尖喷涌而出，点燃干燥的柴火。
　　“躲够了没？”
　　身影动了动，像是四处看看说的是谁。
　　“别东张西望的，就你！”
　　身影一僵，犹豫了许久，终究是给自己鼓了一口气，走了出来。
　　蓝若冰看着来人，并无多大反应，只是下意识的看着他的下半身，两条很普通的腿，就是走路的姿势很是别扭，想是偷偷跟了很长时间，怕跟丢所以不敢停下。
　　“跟着我干嘛？”蓝若冰明知故问，顺带往火堆里又投了一块木头，溅起火星子。
　　夏叶听着火堆里发出的砰砰声音，眼光直直的看着蓝若冰。
　　“我和你一起去。”
　　蓝若冰被这眼光看得有些不舒服，夏叶眼里的真切，她看得出来，很久以前，她在别处也见过。
　　还是火堆里炸裂的声响将蓝若冰的思绪换了回来。
　　“我是去苍山，不是去游玩！”
　　“我知道。”
　　莫非……这家伙人做久想寻个新死法？做冰雕？蓝若冰在心里暗道，这苍山要上去根本不容易，就连她自己都不确保能完好无损的到达，何况是他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夏叶仿似看透了蓝若冰的心，“我并非是自寻死路，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
　　就在蓝若冰犹豫不决时，远处传来说话声，见此夏叶起身一把将土踢进火堆里，抓住蓝若冰就往一旁树后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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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改了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