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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引子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日瓜瓞绵绵,尔昌而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啪”的一声,台上那老头捋了捋垂到胸口的白胡须,砸砸嘴巴,拍下惊堂木。
      “话说那日,尊主以十万疆土为聘,用十里红妆相迎,方娶的西临国郡主奚落为妻,倒真是结一段良缘。成婚以后,两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倒真真为一段佳话。”
      那样子,配上那表情,活真是像极了娶郡主的是他一般。
      我磕着瓜子,淡漠的看着楼下那些为之拍手叫好的庸庸之辈,不由叹息,人族倒真是得了这太平日子。就连这么一件几年前的事,至今仍让他们觉得兴奋。足见这日子过的有多匮乏。
      不过又怎能怪他们,这华墟大地早已是人族的了,没有任何威胁的隐患,是以让他们只要认真修炼就能达到妖怪那样的寿命。
      不过,妖怪们也快销声匿迹了。
      我心里默默叹道……
      传闻,易丞柒生性厌恶妖怪,是以,在登上尊主之位后,便杀妖王,灭妖族,连下十道屠妖之令。
      自此,华墟大地被人族掌控,而妖怪们为避免被屠杀,便只能过上东躲西藏的日子。
      而我也是东躲西藏中的一员。
      而半年前,易丞柒又下来一道法令,这道法令与之前不同,是要极尽全力找一个妖怪,不才正是在下。
      我从来不觉得他是因为愧疚而想找到我,相较而言,我更愿意相信他是因为没能亲手将我斩于剑下,而不甘。
      世间妖怪都被他宰的差不多了,是以,他一定是想找到我,然后亲手把我宰了,以全他灭尽世间妖怪之梦。
      他是一个执着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有足够的耐心利用我,灭了生我养我之地,杀了我至亲至敬之人。
      而那令,是我的催命符。
      对此,我深信不疑。
      (一)
      我叫蓝若冰。
      我出生便是一只毛色偏黄的猫妖,我一直很遗憾没能继承我阿爹那样的毛色,黑白纹路,看着很是高贵。我阿爹安慰我说,我定是从了我阿娘,可我没见过我阿娘,自然也不能理解从阿娘毛色是个什么样的色。
      不过看看自己,心想我的阿娘一定也是一只美丽的美短猫。
      待我能化形时我阿爹就将我带到了华墟大地的东琼国,我阿爹是商人,那时候妖族还未被人族吞并,我也还未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他负责妖界与人界之间的货物流通。
      华墟大地共分为两片,一片属于妖族,一片属于人族。多年来一直是和平共处,我不知道人界的令约,但妖族有妖族的法令。
      不能在人族面前化形这就是妖族的铁律。对于人族来说,妖族是很大威胁,因为我们一旦能化形,就具备了袭击他们的能力。是以,为保华墟稳定,人族的君王与我族的妖王达成了某种协定。
      我第一次遇见易丞柒的时候,他还不是那个人族得以敬重的尊主,他还只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完全不能与后来他嗜血如命的样子合为一人,现在想来,实是我当时过于愚笨,才会被他骗的——团团转。
      他在我的面前,表现得就是一个每日里完成自己的功课,普普通通的少年郎。
      那一次他借口来阿爹的铺子办点事,彼时阿爹正回了妖族办事,所以只得留下我看着铺子。可我对这类守铺子的事委实提不起兴趣,循着个点估计此时没人,便跃上了屋顶,眯上眼享受这午时的阳光。
      易丞柒来时,看到的便是躺在屋顶上睡着的我,因着妖族的法令,我早早的就养成了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身的模样,所以在听到咯咯的笑声时,我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翻了个身伸了一下懒腰,正当我下意识的准备舔舔我的猫爪擦脸时,眼前的手掌让我登时反应过来我现在还是人身。
      而刚刚的笑声……
      我一个激灵起身看向笑声的来源,只见地上那白衣少年正笑的一脸灿烂,仿似刚刚没看到我舔掌的一幕,只是问了我一句,“你饿了吗?”
      看看,若是寻常人见到你第一面会问你饿吗?难道不应该是问一下我为何在屋顶吗?明眼人第一眼都能看出来他绝对动机不纯,是以,应该马上斩草除根。
      可当时的我,肯定是瞎子。
      ……
      无视刚才的尴尬,略过问题的所在,我清了清嗓,“当然是饿啦~”我声音拖得很长。
      回应我的是他忍不住的哧笑。
      ……
      一人一猫就这样对视,许多年以后,我时常想起这画面,总会想起地上那人澄澈的笑容,是他今后人生中我都没有看过的。又或许,只是我从来没见过罢了。
      只是那一眼,对于我来说,可能真的有种一眼万年的错觉。
      那时的他的确是英俊潇洒,可我又何曾想过,那样的温和那样的温柔,都不过是骗取我的信任罢了,只可惜,我在一年后才知晓这个真相。
      也为他顾全本身正气多了一个——杀我的理由。
      我当时也着实没有想到不过一面之缘的人,竟会真的挽起衣袖在我家厨房里给我做鱼吃,不过……做得确实不咋样。
      看着那黑糊糊的一团,我实在不能将它与阿爹池子里养的花白鲤鱼联想到一块。所以,我毫不掩饰的表示我对其的嫌弃。
      阿爹回来时,我毫不犹豫的将易丞柒推出去背锅。阿爹总是说,这些个养了几年的鱼都是有生气的,我想的是,当然有生气啦!没生气不就成死鱼了。
      阿爹无奈的摇了摇头,倒也没怪我。
      自那次后,他便经常来找我,阿爹知道可并未说过什么,后来想及此事,才明白,原来在任何事发生前都会有所苗头的。
      与他相处的时间里,他渐渐摸清了我的脾性。他总说我性子懒惰,实是个傲娇的命。
      作为一只猫,我素来最爱趴在屋顶上晒太阳,刚开始易丞柒还老是担心我会摔下来,笑话,我一只美丽的美短猫,怎会如此脆弱。
      不过后来他也就习惯了,甚至会和我一同在屋顶上晒,不过我是趴着,他是坐着。
      作为一只猫妖,我确实没什么追求!
      在遇上易丞柒之前,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跟着一只狗妖,然后每日躺在屋顶上晒晒太阳,至于为什么是狗妖,因为狗会泅水啊!会泅水就一定会抓鱼!
      认识易丞柒后,他就每天陪我晒太阳,陪我去玩,可我生性不爱过多运动,所以为了框我出去,他就背着我踏过每一座山,走过每一片草地。
      不知不觉间,他的厨艺也好了很多。
      那时的我只顾自己吃的开心,丝毫没有发现到旁边那人看着我,那时全靠妖怪之身,长不胖,所以坦然的接受他的审视。
      而如今想来,那眼里流露出的应全是猎物在怀的神情。
      直到某一次回家的时候我撞见妖王正与阿爹谈话,想必易丞柒也是在那时候发现我与子涵的关系的。
      我族妖王是一只罕见的四尾狐,我与他曾有一段是是而非的感情。
      四尾狐名唤子涵,初识他时我还是只未化形的猫,只是仗着有阿爹的护着,所以日子过的有滋有味,整日整日的和隔壁同样未化形的狗妖胡跑,为此没少挨过阿爹的打。
      子涵便是我再一次被阿爹拎起来准备痛打的时候出现的,他温柔的将我抱在怀里,对阿爹说,“好歹是个姑娘,蓝师何不将就点。”
      是了,阿爹是族里的长老。
      阿爹恨恨的看着我,“不好好化形,整日里跟着狗妖乱跑。若再有下次,我便卸了你这四条腿。”
      听了此言的我耸拉着耳朵,缩进了子涵的怀里。子涵见此,也温柔的将我抱得更紧了些,阿爹见此,连连说到失礼失礼。
      子涵只说无妨,不过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胡跑过了,不仅是因为子涵经常来看我,而且还因为我发现隔壁狗妖不知为何搬了家,为此我也曾惆怅过许久。不过倒也真的定下了心来化形,待化形后,来了东琼,我便再也没见过妖王子涵了。
      此次见面忽然让我觉得有些局促,大抵是因为现在懂事了很多!还有一个原因是与易丞柒呆在一起太久,已经不大喜欢与别的人一起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会对一个见过你小时候所有面貌的人心存好感吗?是以,每次一见到子涵,我总会想起以前的我那副不要脸的模样,以及挨打的痛楚。
      为了躲避阿爹的责罚,我时常摇着尾巴向阿爹求饶,不过那时候技术不是很好,再加上腿短,是以摇尾巴的样子生生被我弄成了扭屁股,倒真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子涵看见了我,也只是摸了摸我的头,笑道,“小丫头长大了,倒真是愈发出挑了。”
      阿爹在一旁谦虚说,“王上见笑了。”
      我低头没有说话。
      子涵走后不久,妖族就发生了大乱。
      不知道为什么族里的狼妖长老突起了叛乱,子涵花了一些时间去镇压。
      妖族有子涵我不忧心,我最糟心的还是,那件事之后,易丞柒也没来找过我了,惆怅使得我连太阳也不去晒了。
      (二)
      我有些担心他,便在一晚阿爹不在时偷偷的溜进了易丞柒所在的寝殿。
      看到他消瘦的脸颊后,我才知道最近他过的一点也不好,作为人族中的世家之子,妖族叛乱多多少少也和人族有关,不巧,这次查出的正是他家。他被当作替罪羊被推出去抵罪,可他反抗,可他若是不听话便会有人用一些特殊的方式让他听话。他很倔,故此他受了很多的苦。
      当时的我全然不知道这是一个圈套。
      当我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用不可置信的望着我,“阿若?”
      我轻轻的抚着他消瘦的脸,“是我。”
      默默叹息这得吃多少鱼才能补回来啊!
      易丞柒握住我抚他脸的手,“阿若,我必须得离开这,中岳,那里才是我该待的地方。”
      我信了,也给了他一个威胁子涵的机会。
      我静静的听完他的话,看着他身上的伤,手脚觉得有些冰凉。我知道,他不可能再是那个少年了,我抓住他的手,“我送你出去。”
      其实当时我应该问问他,若是我也是妖他也会杀了我吗?又或者他会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事实证明是不会的。
      我瞒着阿爹,瞒着子涵,甚至瞒了整个妖族将他送到中岳。
      就在我带易丞柒到达中岳的时候,易丞柒甩开了我的手。
      感觉到手上的温暖消失,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也只是冷冷的看着我
      ……
      沉默之后便是无尽的炎火等待我,炎火只对妖起作用,它能烧掉我作为人类的伪装。
      在炎火之中我望向他,他眼里的神情告诉了我一切,离开东琼是真的,铲除妖族是真的,利用我——也是真的。
      他早就知道我是妖了。
      一时之间,我竟无法言语,眼看着自己要被化为原形,我不顾他的抗拒一把拽住他,“我绝不会害你的。”
      我只是想保证,妖怪不坏,这么多年来我们相处的很好,难道不是吗?
      可他只是冷漠的甩开了我。
      一时之间我竟觉得之前与他有过的一切都是幻觉,因为在我的印象里,他对我不应该有如此疏离的神情的。
      我最终也未化作原形。
      “若冰,你走开。”子涵对着我冷冷的下着命令,此刻的他不是那个温柔的子涵,而是身居高位而护着子民的妖王。
      他替我拦下了所有的炎火。手中妖力直射易丞柒。
      ……
      关于那天,我只记得漫天的火焰在周身燃烧,子涵的气息在我身旁消失,最后只留给我一颗带有他温度的内丹,和他未说完的言语……
      他说,让我别回妖族了,也别去报仇,只消……
      好好活着。
      我知道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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