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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No.8报恩 ...

  •   从叶南郡到云城跨越了半个大逸朝,八百里加急也要十天左右的时间,再加上碰到军情告急,他跟着主帅和与叶南郡交接的阿布勒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斗了两个月。

      相较与云城山地的险要,叶南郡则是一马平川,防守难于进攻。驰骋在草原上民族更是骁勇善战,性格却是不折不扣的土匪。

      大概是草原上的部族众多且只有一小部分的部族愿意与大逸朝通商,还有一些部族甚至不会说大逸朝的话,导致还有许多部族常年累月的以“吃得饱就歇,吃不饱就抢”为原则生活。两边的交战很是频繁,几乎是几个月一小次,一年一大次。

      那一大次一定是发生在冬季缺少粮食的时候,这个冬季也不例外。更可恨的是,还会有几个部落联系在一起用调虎离山的计谋来抢夺物资,让叶南郡军很是头疼,但也没办法,只能和他们耗,或者深入内部彻底歼灭几个部族以儆效尤。因此,战斗的时间被迫拉长,于是待到他收到书信再返回家中已是三个月之后了。

      【两个月前】

      白树这半年多攒了一些钱,尤其是随师傅搬到新店后,工钱从原本的一日五十文涨到了一日七十文,在他同龄的孩子中他赚的是最多的了。

      前些天回家的时候问了阿娘自己攒了多少银子,阿娘的回答让他有些惊讶,他竟然存下了整整十兩银子!于是,想要带着阿娘去城里看病的想法便再次从心底冒了出来。

      云石镇这边的大夫只能拖着他阿娘的命,却不能根治,听闻云城中有个很会用草药的大夫,许多病人在他那里都治好了,但是诊金不菲。以前他只敢在心里想想这件事,可现在他心中有了些许底气,便有了今日拜托师傅请假几日加上借毛驴拉车的事。

      方归的小毛驴在这一年中吃得好长得壮,已经是一只优秀的大毛驴了,拉上三四个人不成问题,而且方归还将以前的二手板车换成了有蓬的新板车,既能遮阳又能防雨,这也是白树想要借驴车的原因,能让他阿娘在车上好过一些,别因赶路条件不好病上加病。

      听到白树的请求后他丝毫没有犹豫的同意了,甚至回想起了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日子。

      那时候动弹不得的躺在床上,还好有恩人家照顾,不然他也不会有今天,便想一同去看望一番。而且听闻最近云城一年一度的大集要开始了,大集顾名思义就是大型的集会,甚至会有外族的商人参加,大集最吸引人的一项便是赌石!有的人因为都赌石一夜暴富,有的人则一夜变成穷光蛋。另外还会有一些新奇的东西会在大集上展出交易,能不能淘到有价值的则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在铺子上挂上歇业几天的牌子后,方归回家将当初的那个小包裹拿了出来,在既往的银钱上又加了一倍放在包裹里。想了想又拿了一罐从猎户那里买的蜂蜜加上他原本想买了切片泡水喝的山参,虽然不是什么很值钱的物件,却也是他现在最能拿出手的心意了。

      当晚,莫名的他的梦中又出现了那一抹银光,骑在马上的人微微扭头望向他,露出了被银光模糊的半张脸,梦里很安静,连风声也无,只有他自己略微紧张的喘息声幽幽的回响。

      几人坐着驴车赶往云城,因着不认识路还请了一位车马店的马夫带路,一行四人用了一天半的时间进了城。

      到达的时候还是阳光灿烂的下午,将行李安顿在客栈后便朝着那有名的医馆去了。

      白树的阿娘邱娘子倒是并未着急,只是白树少年心性加上孝心拳拳才急着来医馆看病,方归也理解自己徒儿的心情,怕两母子一个年少一个病弱被人骗了去,便也跟着去了。

      其实,他心里是怕小徒弟的银子不够看病的,到时候能治却缺银子不得急哭啊,所以身上带了米线店这一个月的收入又加了些凑了五十两,一齐带了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医馆的老大夫姓白,早年间也曾在白家村生活过,后来跟随师傅行医来到了云城扎下了根。

      给邱阿娘看过之后发现是一例曾经看过的病,有一副师傅传下来的药方治疗这个病很是对症,这个消息让白家母子脸上扬起了笑容,而且白大夫念着乡情开的药都是一些价钱比较平民但是效果同样有效的药,为母子二人剩下了许多钱,白树的十两银子不光足够还剩余了一些。

      但是,大夫建议邱阿娘喝完一个疗程的药等到复诊完再回去,毕竟这病拖了许久,到底要用多少的药亦或是要加量还是怎样都要等一个疗程后才能看出来。

      方归瞧着自家徒儿游移的眼神,自然是知道想的是什么,无非是担心耽误他时间和耽误他赚钱,于是在白树扭扭捏捏的拉着他出门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便跟着出去了。

      “师傅,我……我想跟我阿娘在云城多待几天把病彻底看好,对不起师傅!我知道您因为我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可是……可是……”

      方归拍了拍白树的肩膀“没关系的,这都是人之常情,换成是师傅也会这么做的,所以不要觉得对不起师傅。师傅若是等不及便会先行回去,店里有阿光和阿晚也是忙得过来的。”

      阿光和阿晚是一对兄妹,原名石光和石晚,因一个生在白天一个生在黑夜得名。
      二人是云石镇人,父母早逝,吃着百家饭长大,在旧铺子时便来讨过伙计,可是当时店面小,确实也不需要那么多的人,只是偶尔客人太多来不及刷碗筷时便会临时雇佣两个孩子洗碗,刷一桶给八文钱,两个孩子刷上两桶就是十六文钱,要是去酒楼刷盘子,一大桶也就给个五文,方归这里算给的多的了。

      别小瞧这十六文钱,十六文钱可以买三十二个粟馍馍,十六个素包子,八个个肉包子了。

      两个和白树差不多大的孩子每次洗碗都洗的很干净,也不怕脏不怕累,来店里干活也从来没让他少过东西,方归也看到了二人的品性,于是在开新店缺帮手时便将两个孩子找了过来,按照白树以前一日五十文的价钱给工钱。

      两兄妹非常高兴,每天在店里热情的为客人服务,石光性子开朗大咧很有亲和力,于是方归让他负责跑堂,石晚是个女孩子害羞些却也落落大方,负责接待来店的女客和打扫的工作,店里的植物也是由石晚负责,养的非常好。而后厨则是白树和他自己换着做米线和在前面收钱。

      白树感激的给方归磕了个头,方归则拉扯着白树不让他行大礼,然而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女子走进了医馆。随后传来了女子略带哀求的声音和白大夫的叹息声。

      方归让白树回去照顾他阿娘,自己则好奇的循着声音看去。一个梳着丫鬟头的女子拉着白大夫的袖子低声啜泣的说着话“大夫,还请您再发一次慈悲,为我家老妇人拿一剂药吧。”

      白大夫的略微无奈的声音的传了出来“不是老夫不发慈悲,只是我这医馆也要维持,你已求得一次,老夫真的不能再坏规矩了。如果世人皆如你一般都因着家人病重无银钱来老夫这求免费的药,老夫又该如何是好啊。如柳姑娘,还请回吧。”

      如柳?这名字怎么听着这般耳熟,等等……那不是封夫人贴身丫鬟的名字吗!

      方归走上前去,想要从正面看一看那丫鬟的脸是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如柳,过去一看,果然是她。可是,他一年多前离开封宅的时候,封宅还是个富庶的大户人家的样子,怎么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变成这样呢?

      忽的他又想起自己当初非常想留下而封夫人明明心软了却怎么也不同意的样子,这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也许那件事就是导致封宅如今境况的缘由。

      “白大夫,您开药给如柳姑娘吧,这药钱我出。”

      如柳满是泪痕的脸循着声音转了过来,见到方归有些哑然,感觉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如柳姑娘,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当初被你家少爷救回来的那个人,我走的时候你还拿了装着银钱和衣裳的包裹给我。”他与如柳只在要离开时见过一面,毕竟是在夫人身边伺候的,不记得他也是很正常的。

      如柳想了想随后激动的点了点头“我想起了,你是那个被少爷带回来在院子里养了许久的那个方公子。”方归颔首承认

      “如柳姑娘,恩人家还好吗?”他有些担忧封宅的状况,要是恩人家真的出了事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听闻他的话后,如柳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也不知怎的在这个小公子面前格外的情绪外露,也许是太多的事情压在身上了,导致现在有些控制不住。方归见状便知问不出什么,但想也知道情况不容乐观。于是换了个话题。

      “白大夫,我不太了解这位姑娘需要什么药,想问要多少剂药才能让这家的老夫人彻底将病治好,一共需要多少银钱,您算算,我看我带没带够钱。”

      白大夫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眼神赞赏的看着他,很是欣赏他这种知恩图报的品格。

      “那老妇人得的是疱疹,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年纪大了,身体有些受不住。怎么也要再吃上个六个疗程的药同时辅以外涂药膏才能彻底治愈。一个疗程的药和药膏要十两银子,只因这药和药膏中均有一味外族的药材—葛天红,来往的外族药材商本就不多,这两年战争又起,导致这药很是稀缺,用一些少一些,所以价格就上去了,虽说也有替代的药,可是药效比之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要见效不止要何年何月,老妇人怕是受不住啊。”

      方归明白,这葛红根相当于现代治疗疱疹的特效药,别的药虽然也有效但是见效慢,效果差,白大夫是怕老妇人高龄受不了这药效的拖累。

      “白大夫,还请您先开上五个疗程的药给如柳姑娘。”从怀中取出为白树阿娘准备的五十两银锭为如柳付了药钱。

      如柳见状就要感激的给方归磕头,方归哪能让她跪下去,也不知道这一天天的为什么都要跪他,适当的表示感谢其实就可以了。

      趁着抓药的功夫,他向如柳提出想要跟她 一起回去看望恩人家的要求,如柳哪能不同意。他又想了想,让如柳在医馆等他一下,他之前入住的客栈离医馆很近,为的就是方便看病,待他将白树母子送回客栈,自己进入房间拿起放在背囊中的蓝色小包袱便再次出了门。

      五个疗程的药和药膏真要一起取走怕是要堆成一座小山,而且白大夫这儿现在只有两个疗程的药膏,剩下三个疗程还需现做,于是便先取了两个疗程的药和药膏拿着。

      如柳拎着被草绳串成一串的药包,方归则将八个瓷瓶药膏一齐放进了蓝色包裹里,反正都是要给人家的。

      二人穿街过巷回到了熟悉的封宅,只是宅院萧条,还挂上了白布,以前走在府中的仆人婢女似乎都没了踪迹,只在走近主院时才能见到人烟。

      如今这宅院中的仆人只剩下了从小便跟着封夫人的婢女如柳,还有几个感恩封家收留的家仆。

      方归在路上跟如柳交谈才了解到,原来一个月前封老爷因病去世,封老爷几年前前便身体抱恙,但是身值壮年并且一直都在调养,维持的还可以,却在来到云城的几个月后突然病重不能下床,这也是他一直未见过封老爷面的原因。封老爷的病重很是蹊跷,但家中却寻不出半点问题,还有御医吊着命,只是吊了许久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老爷没了,少爷不在家,家中便没了顶梁柱,原本人心不稳的封宅更加风云诡异,于是封老爷去世的半个月后跟在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撺掇了一批家仆和婢女一夜之间将封宅值钱的东西卷了个遍跑了,跟在封夫人身边的另外一个婢女跑之前将所有仆人的卖身契都烧毁了。

      老夫人原本因着自己儿子没了便精神不振,又碰上了这个事气火攻心起了疱疹。封夫人也因此很是憔悴,但硬撑着没病,贴身伺候着老夫人。

      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没了,封夫人放在房中的首饰自然也都不见了,只剩身上还戴着的一只玉镯和玉佩,奈何因着云城周围玉石多于是玉价便低,首饰便没当上多少钱,那些银钱又要给老妇人治病又要维持生活,只能堪堪维持到现在,如今连给老夫人看病的银钱也不足了。

      夫人甚至起了把宅子卖掉的心思,奈何老宅的房契在老夫人手中,老夫人藏的严虽没让贼人得了,但也始终不同意将房子变卖。这老宅是封家的根基,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命让封氏的根都没了,那她哪有脸百年后面对封家的列祖列宗。

      再说,宅子卖了她的大孙子回来了找不到她们可怎么办,反正就是一千个不能和一万个不愿,封夫人犟不过老夫人,也找不到房契只得作罢。只是每到老夫人睡下时,便绣些花样让如柳拿出去卖,好换些银钱生活。

      方归总归是个男子,不方便进入女眷的内室,只得让如柳进去禀报,自己在堂中等着。

      那边封夫人给老夫人上了外用的药膏,看着那只蓝色的包裹和其中的银钱、山参、蜂蜜,也很是感慨,没想到自己的儿无心中救的人竟反过来成了他们家的恩人。如柳还在煎药,便唤来一个小丫头扶着自己去见了方归。

      小丫头名唤齐思是封夫人身边嫁出去丫鬟的孩子,那丫鬟嫁给了外面的一个小商户,十年前跟着对方一起出门做生意时碰上战争突发,就再也没了消息。

      那商户本就无父无母,出门做生意便将一岁大的孩儿放在了丫鬟的母家,那丫鬟的母家也不是个东西,曾经就为了给儿子娶媳妇把丫鬟卖给了封夫人的母家,后来还是看着丫鬟跟着封夫人水涨船高死皮赖脸的承认错误在丫鬟面前痛哭流涕,丫鬟一时心软便原谅了他们。

      这样的人家怎么会留着一个丫头在家吃白食?于是便又打算将丫头卖给别人当童养媳好换银子,也是赶巧封夫人知道了此事,便将丫头买了过来养在了身边,那时封夫人也才刚生产完,两个都是女孩便一起照顾了,所以丫头打小便跟在封夫人和封姑娘身边很是忠心。

      “真是谢谢你了方公子”封夫人给方归行了个礼,方归连忙虚扶住夫人“封公子和封夫人的恩情,方归铭记在心,这都是应该做的,夫人不必多礼。”

      封夫人见状便也不矫情,二人坐回座位上详谈。从和封夫人的交谈中更加了解到了封宅的捉肘见襟。

      “夫人,恕我直言,不知夫人准备之后如何生活?”就算有了方归给的银钱和药也不过再撑一阵子罢了。其实封夫人也没想好,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她原本就不是个善于经营的女子,未出阁前在家中是唯一的嫡女,出阁后也是封府唯一的女主人,家中大小事都由老爷经营,有了儿子便都交给了儿子,她从来不用操心生活上的事情。所以遇到现在的境况也很是茫然,能撑到现在多是卧病在床的老夫人在旁边帮看着,一点一点的教给她处事。

      看到封夫人略带茫然的的样子,方归还是问出了自己考虑许久的话。

      “夫人和老夫人如果不嫌弃的话,方某在乡下有间房子,在镇上也还有间食肆,足够维系生活,不知是否能帮上恩人家的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No.8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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