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蔬小夫郎》文冶

10、No.10白河远

　　两周后方家卤味店开业了。传承了方家米线的风格和火爆程度，仅仅一个上午四大盆的卤味便告急。

　　商队的人尤其喜欢味道浓且物美价廉的卤味，因着卤味保质期不长，所以只在出城时买上一大桶各色卤味绑在马车上作为下一顿的菜肴，卤味的汤汁还能下些类似于蔬菜的花的各色根茎做菜汤，算是一举两得。方归不得不临时又去买了几只鸡和一篮子鸡蛋去应付下午的客人。

　　白树阿婆帮他找来的两个妇人手脚麻利，很是肯干。邱娘子不知怎的，可能是因为他当初的一番话，在这大半个月里竟然痊愈神速，现在竟还能站上小半天不喘了，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发展。

　　第一天卤味店获利两千四百文，竟是超过了米线店的当天利润，方归也很是开心，于是带着两拨店员去镇上的大酒楼吃了一顿，没吃完的都让各家打包了回家，每个人都欢欢喜喜的。

　　由于来往村子的人多了，驴子拉人便不能再运米线，他还找人买了头牛，牛的力气比驴大的多，于是每天方归赶着驴运米线，白树赶牛拉人，碰到要去镇上的村民也会带上一程，村里人现在只要提到方归的名字都会连连称好。

　　两家铺子都走上了正轨，可方归还是觉得应该找个掌柜，他自己还是喜欢待在厨房研究新菜式，账务他是真的不喜欢管。如果有个管账的话，他每个月只要查一次账就好，不必天天皱着眉头自己算账。

　　于是，趁着食肆每个月休息的那一天，他找到村长希望能够引见白河远，白村长一听方归来找他的理由连忙带着他去到了自己子侄的家，他也不是没想过帮帮他这个子侄，奈何的确帮不上什么忙，如今眼前摆着一个大好的机会，自是赶紧告诉自家子侄把握住。方归也没在意白村长进屋许久没出来，他知道劝这么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而是需要些许的时间。

　　一刻钟后，方归见到了白河远，那是个白皙的少年人，年纪不大似是刚刚成年，只是眉头间有着一丝阴霾。

　　双方坐在堂中的椅子上商谈，白河远问道“我只想知道您为什么找我去当掌柜，既然您来找我，想必是了解我是个跛子，也没接触过帐房哪一套。”这是个很实际的问题，确实他除了会识文断字确实没什么用处，倒是有一把子力气，却因为跛脚使唤的费劲极了。

　　“我是听闻你的品行很好，而且又是个童生，想来是个聪明又忠厚之人，跛脚我不在乎，毕竟你要干的是掌柜，那并不是个体力活。至于做账，我自有一套方法教给你，不用担心。”

　　方归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年头培养个掌柜不容易，所以我想在村里找人，最起码知根知底，至少不会干一半就跑，而你是最符合条件的那一个。况且，我找你做掌柜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方归拿出自己早就写好的合约书拿给白河远看，这合约书是他找钱牙人帮忙撰写的，主体还是他自己的意思，然后钱牙人帮他填上一些雇佣人双方需要遵守的条件，再让镇上的官府盖了章，只差白河远签字便生效了。白河远接过合约书，仔细的看了起来，白村长也在一旁围观。

　　合约书上也就是写了一些两方需要遵守的条条框框，方归填上的最主要的意思就是白河远需在十年内只为他做工不得离开，且必须保守商业秘密这一条。如果白河远签了，一签便是十年，比卖身契不承多让。

　　可是这却让白河远心安许多，对他有所图是件好事，如果是个松松散散的合约他反而觉得对方是个骗子。其实这一条对可以变相解读为未来的十年他都有牢固的活计可做，只要不出错就一定不会被辞退，对他这个跛脚不好找工作的人而言是件好事。

　　这几年他也渐渐接受了自己不能再考科举的事实，家中虽然没催促他出门赚钱，但他自己也知晓自己这样颓废下去不行，这对于他来说是个迈出门的机会，也是能够换个方式生活的机会，所以他只思考了半晌，便在村长的见证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二人契约成立。

　　方归见自己终于招揽到了这个世界第一个高素质人才，高兴的将怀中常备着的二两银子递给白河远，表示这是给他提前预支的一个月的工钱，叫他去买身新衣服好好收拾一下，待到明日和自己一起去镇上铺子看看。

　　这一出并不是随意而为，而是用了点心理战术。高素质人才的信任度定然没有白树那些半大的小子好取得的，但是想要和员工一起做好、做大生意首先讲的就是个信任，没有信任离心相背这生意迟早要完。

　　常年待在家中不爱与外人相处的白河远自然没有凭自己的劳动能力赚过钱，而人只有在亲手拿到银钱时才会有赚到钱、体会自我价值的现实感，所以能够再在初期拉高新员工好感度的事，做一做又何乐而不为呢？

　　白河远有些发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银子，他……这算是自己赚钱了吗？虽然到目前为止什么也没干。

　　晚上，待到忙活了一天的父母回来，他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们，又把那二两银子拿了出来，夫妇二人见了银子才相信是真的。只不过他们的开心不是因为白河远能赚多少钱，而是自家孩儿终于走出了以往的阴影，高兴的白阿娘当晚宰了一只鸡加菜，白阿爹也拿出珍藏的好酒自酌自饮了起来。

　　白河远从未料到原来只是这么一件事，便能让父母如此的开怀，不再像往日一样对他小心翼翼生怕哪里触犯到了他，也正是因为如此，白河远下定了好好为方归干活的决心，既是证明自己可以，也证明方归没看错人！

　　第二日，驴车上的人变成了二人，白树拉的牛车上毕竟都是女眷，白河远显然不适合待在牛车上，所以只好和方归坐在驴车的前辕上。

　　方归没有让白河远一来便上岗，而是在开店前在后院的石桌上将现代记账的方法教给了白河远，白河远不愧是十五岁便取得童生身份的人，很是快速的懂得了新式的记账方法，只是阿拉伯数字那方面还需练习。

　　要知道成为童生要经过县试、府试两场考试才行，成为童生后便可参加院试考取秀才，算是秀才的预备役了，据说白河远还是县试和府试的第一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来年的院试也是万无一失的，很有可能成为三试榜首的小三元，但世事无常没能如愿，倒是让方归捡了个便宜。

　　交代好账务的事情后，方归便让白河远跟着他熟悉店里的经营模式和往来记账，现阶段还是他做白河远看着，但是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便可以撒手帐房这一块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过了中午的热闹时段，下午人少的时候，方归便压榨白河远，让他教一教店里三个半大孩子识字，白树是识字的，但是只是识得一些，所以也要跟着学。几个人占了大堂的一个圆桌，蘸着清水在深色的桌子上边学边写。方归也会跟着一起学，毕竟他会的是简体字而不是这个时代的繁体字，想要更好的在这个世界生活，必然要从各个方面融入其中。

　　晚上，方归躺在床上又想起了在云城的封家人，也不知道现在过的怎样，他在悦来客栈处留了一个写着他住址的纸条，算是给恩人家留下个保障，至于用不用也不取决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