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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鲜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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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不到?”小五补刀。
阿允幽怨地盯了他俩一会儿,直觉自己刚出虎穴又入狼窝,支支吾吾道:“为什么非得是舅舅?你看起来也不比我大多少啊。”
魏澜良道:“我喜欢。”
阿允:“……”
很魏澜良式的回答。
他耷拉个脑袋,脸色有点儿苍白,魏澜良瞥了眼,岔开了话题:“咱们这是走哪儿来了?”
小五接道:“似乎在兜圈子。”
青铜门后还有路,但没人打算穿过去,于是沿着反方向一条路走到底,不一会儿眼前又出现了一扇门,与之前那扇门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门还没开。
魏澜良一摊手,“得了,又是阵法。”
沉默很久的阿允出声道,“每一扇门背后会出现什么,都是随机性的。可能是生机和希望,也可能是死亡与绝望,但总有一扇门能通向下一层,跟外头那个有异曲同工之处。”
简而言之,里面这个是升级加强过的2.0版。
“下一层?”小五眨眨眼。
“你们是不小心掉进来的吧,”阿允叹口气,“不像我们,一开始就是奔着这儿来的。只是不知道进入的方法,否则也不会像眼下这般举足无措找不着人了。”
他唏嘘完后,开始细细为两人解释。
“传言临渊国师死后,将一生最重要的珍宝藏在了自己的墓穴之中。而每通过一扇正确的门,就能离阵眼近一些,越靠近阵眼就越危险。但即便如此,仍有许多人对此趋之若鹜。”
魏澜良听完脸色有些古怪,小五的眼底一贯看不出什么情绪,阿允只好兴致缺缺道:“我待的时辰比你们长一些,才摸索出来这些规律。其他再细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规则懂了,那么生路呢?”魏澜良眯眼瞧着眼前的青铜门,嗤笑一声,“找不同呢?”
小五则问出了另一个问题,“倘若不想进入下一层,有什么办法可以直接离开?”
“国师墓里,一般存在三种人。”阿允顶了顶腮帮子,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不愉快,“像你们一样误入的,我和师父这类受人委托的,以及掌有密钥能随意出入的。”
小五抓住了关键点,“密钥?”
“是的,找到他,你就能离开。”阿允笃定道。
魏澜良不客气地道,“还想什么,过门吧。”
在浩如烟波的临江山里找人,还是在他们不知道外貌特征的情况下,跟大海里头捞针有什么区别?
阿允没反驳,点点头道:“我来吧。”
他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心说国师墓对他有一层无形的庇护,万一开出什么不好的东西也无伤大雅,换了另外两个就不一定了。
魏澜良却说:“我来。”
被圈禁的旱魃、频繁的地震,一切都代表着此处已经发生了不可预料的变化,他当年没能救下念念,眼下绝不可能放任她的孩子冒险。
阿允急眼了,“你逞什么能?”
“开门。”魏澜良一手推门,笑得痞里痞气。
阿允看向小五,期望他能说点什么。
小五道:“推得动吗?要不要帮忙?”
阿允:“……”
青铜门没上一扇沉重,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魏澜良手一使劲,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三人都站着没动,先探头打量了下情况。门后是黝黑深邃的通道,一眼望不到头,直接就给魏澜良气笑了,“敢情先验货后给钱?”
阿允遗憾地道:“好像是的。”
小五问,“哥哥,身上还有石子吗?”
眼睛一亮,魏澜良递了几颗给他,后知后觉道:“你一直……都在?”
“嗯。”小五极轻极轻地笑了一声,手中石子轻抛,响起几声空旷的回音。
他想了想说,“跟洞里没什么分别,看来是要人先入阵才能引发阵法。”
魏澜良盯着门后,一脚踏了进去,眼前豁然开朗,抬头看见逼庂的天空,只有方方正正的一角,四面八方都是郁郁葱葱的林木。
“我们……回来了?”阿允紧随其后,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小五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未必。”
“醒醒,天还没黑。”魏澜良扫了眼脚下笔直开阔的泥径,忽道:“走。”
“什么?”阿允正仔细观察着树后的阴影,“先看看这个,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下一秒他就被两人拎着跑了起来。
阿允:“???”
“卧槽你俩……”
一嗓子还没叫出口,又被脖子后头的腥风给逼了回去。
“……怎么这么聪明啊。”
求生欲旺盛的阿允同学如此说道。
“脚底下多了条影子不知道?”魏澜良竟然还有闲心跟他掰扯明白,看样子又想数落宋揽了。
“那你也可以出言提醒啊。”某人不服气。
小五听不下去了,“它听得懂人话。”
阿允:“……”感觉自己好无理取闹哦。
魏澜良余光瞥见他生无可恋的表情,笑道:“我也是猜的。毕竟会藏匿起来降低猎物防备心的,总不会笨到哪里去。”
“吼——”
或许是前头的食物太悠闲,身后的东西恼怒地低叫出声。
“太快了!”
阿允白着脸叫了一声,他反应最慢,因此落在最后,甚至能感受到那东西近在咫尺的吐息。
魏澜良动了动眼睫,指尖微屈。
“哥哥——”小五神色陡然一沉。
然而魏澜良已经行动了。他抓住阿允往身后一扯,异兽的一口便咬在了他的肩头。魏澜良皱了皱眉,手中的匕首一刻不停地插入它的胸腔。
“嗷——”
像是痛到极致,异兽尖厉的嗓门几乎刺穿了三人的耳膜,它死死地盯住魏澜良,狗急跳墙地朝他一扑。
哧。
这是魏澜良第一次看见他出手。
平日里的小五,是浮光折雪,是静水沉璧,连眼角眉梢都带着温软的味道。可他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招招没留一点儿余地,眼底起了沉郁的雪,势要覆满山头,换了人间。
“小五。”魏澜良叫他。
他回头,青衣袂地,衣角流风,近乎美到肃杀。
“受伤的人明明是我,为什么你的脸色看起来比我还差?”魏澜良咧了咧嘴角。
小五的脸色确实不好看,旁边一堆白森森的骨头架子都没他苍白。
“大概是,太疼了。”小五垂眸盯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被锋利的刀刃划出了一道豁口,不深,但长。
连同九年前的一眼,沉沉地压在心口上。
疼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
阿允抽噎着给魏澜良处理伤口,一边小声道:“同我做家人,不划算的。”
这孩子机灵,事事都想的周全,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魏澜良的意图。
他温柔地凝着阿允头顶的发旋儿,忍不住摸了摸,“别人怎么想不知道,但我觉得血赚。”
阿允拍开他的手,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我姓魏!”
魏澜良神色不变表情平淡地“哦”了一声,甚至还想来句“我也是”。
“你……不害怕?”阿允有些意外。
“不害怕。”魏澜良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凶巴巴道:“倒是你,随随便便就吐露了秘密,也不怕我是在骗你?”
阿允比他还凶,“上一个敢这么做的人,坟头的草都快比你高了。”
魏澜良哼笑一声,“干得漂亮。”
阿允:“……”有毛病吧这人。
他偏头,望着小五道:“你和他怎么了?”
少年一个人待在树下,愣愣的似乎在发呆,手侧草草包扎过的伤口衬着雪白的肌肤,瞧着有点委屈。
魏澜良却扭过头,低低笑道:“留点空间给他孤芳自赏?”
阿允捂住脸,已经懒得吐槽了。
魏澜良拾起根树枝,懒洋洋地在地上画圈。
他想起阿允之前说过的话。
“阵法再没有骚扰我们了。”
啖鬼既然不是为了抵御阵法而精疲力尽,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他中过毒。
三个人,他因为啖鬼的关系幸免于难,谢长泽死了,谁是下毒者,自然不言而喻。
“啧。”魏澜良烦躁地抿抿唇,甩手扔开了无辜的树枝,啪地一声折成两段。
沙沙——
像是无数节肢在地上轻扫,发出的声音瞬间令人鸡皮疙瘩落了一地。魏澜良目光一转,撞见黑漆漆的重影交织在冰冷的石壁上。
他当机立断冲对面喊了一声“小心”,而后扯着阿允往边上一躲。
意外的是,带着恶臭的风从耳边一掠而过,直直地扑向他身后。
魏澜良:“?”
“它在……吸食同类的鲜血?”
阿允率先打破了死寂。
异兽把头埋进原先那只的脖颈旁,喉咙里响起叽里咕噜的餍足声,体型成倍增长。
“异兽不止一只,”小五像是终于回神,反应极快地道,“接下来他们的目标,可能就是我们。”
“撒丫子溜啊。”魏澜良方才一个动作扯动了伤口,这会儿语气有些咬牙切齿,“没人说必须要搞死它们才能离开吧?”
“恐怕走不掉了。”小五下巴轻抬,示意他看向另一个方向。
无数的影子压过来,直接给魏澜良的脸色压黑了。
“你算半个废人,好好待着吧。”阿允给他挑了块安全地带,视野广阔,但战略意义不大。
“等会儿,小五。”魏澜良白着脸叫住他,“你的伤……”
“我明白。”小五攥紧手中的纱布,看也没看他,“不会有血腥气儿渗出来。”
魏澜良:“……”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五掀了掀眼皮,眸光有些散漫,“阿允,选择能不见血解决掉的方法,鲜血会吸引那些异兽夺食,进而增强他们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