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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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雄子怒极反笑，“我闹？”
他自嘲几声，眼睛慢慢转到了莱迪和普洱相握的手上。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普洱？”他一改气势，背弓了下来，敛了盛气凌人的架势。温顺的，毫不起眼的，冷淡带着丝嫌恶，“带着你的雄主？”
普洱把莱迪推到前，“你要的雄子。”
莱迪疑惑的向普洱望去。茉莉抿住唇，沉默了半刻，“他……不是我要的雄子。”
“他就是你想要的。”
茉莉有些情绪激动，“是恋爱让你冲昏了头脑吗？！普洱，我们需要一个有着卓越智慧的雄虫学者，我给了你名单，让你至少能从那一百位中给我带回一位来！你！你把我们的计划置于何地？！”
普洱不置可否，“他也不差，如果你能早点更新你的数据库的话，你就能知道他是谁。”
茉莉不屑，“他能有什么身份。”他唤了一声“COCO”，身边便出现了一个立体投影，“给我检索一下，这位，普洱先生的雄主。”
茉莉凑近光屏，眯着眼睛阅读，“啊，果然与雄子相关的永远缺少不了的就是桃色绯闻。未来首相希伯尓的未婚夫……”
他看了莱迪一看，扯着嘴角嘲讽道，“啊，真是了不得的身份呢。”
“……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只要一说到希伯尓，莱迪就有点情绪低落，“我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写在履历上的学术表现，毕竟我……还很年轻。”
莱迪认为自己是阐述了现实，也不硬不软刺了茉莉一下，果不其然茉莉的面上不太好看，“但是在我成年之前，一直担任维尔拉教授的学生，如若没有后来的那些事情的话，……我会取得比维尔拉教授更大的成就。”
维尔拉.弗尔德，茉莉给普洱的名单上排行第一的名字。也是茉莉对于拉拢维尔拉最不抱希望的虫。
茉莉质疑，“你是维尔拉的学生？维尔拉可从未公开收徒。”
莱迪说道：“你觉得以我未来首相的前未婚夫的身份会接触不到他？”他着重了一下“前未婚夫”。
“维尔拉教授已经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好几年了，他……生了很奇怪的病，他的一般日常研究任务都是有我来完成。”
茉莉摩挲着手指，“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所有雄虫乃至雌虫都以维尔拉作为目标，你就算说出这样的谎话我也毫不为奇。”
“……”莱迪倔强的说，“我主研是精神力萃取和植物学，你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怎么证明？”
莱迪闭上眼睛，茉莉瞬间察觉出眼前雄子的精神力异常波动，精神力乍看在一个高度科技化的社会是一个很玄乎的词。区别与信息素控制，能够掌握精神力的雄子在虫族社会极为少见，它就像个能改变电磁波的雷达，自然界的生物几乎周围都有一个磁场，它能改变磁场的频率，使其精神恍惚，或者探查生命内部的存在，由于精神力的难以控制，没有任何纸面的训练方法，虽然很珍贵，但是难以提升，作用十分之鸡肋。
莱迪却不同，他的操作娴熟，不过几瞬，精神丝就从他的体内冒出，争先恐后的向着周围四散逃去，尾端却被莱迪稳稳的扯着。
莱迪借着精神丝的触角，无孔不入的贪婪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掠过泥土，泥土中小东西窸窸窣窣的爬行，种子破开胞衣，根茎吸取养分……不够，这些还不够让自己证明自己。
一时，莱迪不知该继续往上还是往下，精神丝却在地下一万三千米处有了新的发现——一团白色的光球。
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动着，精神丝围着这团光球绕了一圈，摆出一个问号，莱迪借着精神丝肆无忌惮的靠近，没想到光团似有所觉，一睁眼，就把莱迪整个凝住。
“！！！”莱迪忽然大喘气起来，脚下不稳定跌进普洱的怀里。
“……你怎么了？”茉莉按捺不住好奇。
莱迪苍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觉得我们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在一万三千米的地下，有一只虫母正在沉睡。”
“……”茉莉震惊了看着莱迪，不知是为了莱迪的精神丝能延绵一万三千米，还是因为地下有着虫母这个消息。他沉默半晌，最终对着莱迪伸出手，“你好，我叫茉莉，没有姓。”
莱迪回握茉莉手，轻声说道，“你好，我叫莱迪，也没有姓。”
整个地下基地异常空旷，除了莱迪一行看不到别的人影，一排排式的小房间让整个空间异常压抑，莱迪他们越往腹地走，回荡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大声。
“你知道科技回廊吗？”茉莉对着莱迪问道。
莱迪如同背课文一样流利，清晰详细的说道，“科技回廊，联邦与帝国的合作产物，为研究前沿科学而组建的研究所，一共有九层，在联邦和帝国合作破产后，联邦抢占了科技回廊，但作为整个计划领头的第九层却不见踪影。”
茉莉赞同道， “不错，你竟然知道这个，看来你在联邦的地位不低。”
茉莉往前边走边说，“科技回廊是帝国和联邦计划了十年了的产物，一共九层，每层负责一样前沿科学，研究武器、飞船、星脑智能，而作为科技回廊的最后一层，第九层负责的是生命科学。”
“生命科学——”茉莉转过身，“探究宇宙生命的起源，试图推测生命进化的未来。”
“十几年前的频伽鸟的神迹，发现于在DK-108星球，是一种能使雄子发生返祖现象的病毒，能使雄子寿命大幅度削减，但是被隐瞒了一部分真相。返祖回去的雄子体质大幅度提升，甚至能和雌子不相上下，在精神力上面，也能直接克制雌子。”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茉莉眼光锐利的说道，
莱迪不明所以，“意味着……生命进化的方向偏向了雌子？”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是进化使得雄子越来越孱弱，而雌子却越来越强大。
“虫族最初是母系社会，由于繁衍壮大族群的需要，渐渐演化成数量稀少的雄子站在了金字塔顶端，雄子催促雌子扩大种族的疆土，自己却享受安逸，放弃了翅膀，精神力变弱，只催生出更能控制雌子的信息素出来。放弃武力的结果，就是现在雄子在社会上的地位，虽然看上去崇高，却不得不被更高层的雌子所处处掣肘。而在五年前你的导师，伟大的维尔拉教授研究出了……”茉莉阐述着目前雄虫遇到的确实困境。
“——坎诺夫斯基化程序。”茉莉轻轻皱眉，念出了这个困扰他一生的名字，“他能将一个表现性状为雄子的受精卵萌蘖、增生、分裂，形成八到九十六个胚芽，每个胚芽能成为一个完整的胚胎，每个胚胎再分化成一个完整的雄虫，以前的一个受精卵只能生出一只虫，现在能生成九十六只，……莱迪，你觉得这是科技的进步吗？”
茉莉歪了歪脑袋，偏长的头发垂了下来，给这只漂亮的雄虫多添了几分柔弱来。
莱迪张了张嘴巴，又合上。他并不太了解自己导师的这个课题，甚至他都没有听过，看似毫不可能的科学怪人的想法，前面加上维尔拉的名字，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导师是个高高在上的虫，脾气不好，生气时候会乱扔东西发脾气，但是面对公众媒体的时候，又是一副慈祥好虫的模样。他曾经目睹导师在参加一个残疾儿童的慈善活动上，跪下身，用几乎哭了的语气保证会让那名雌虫小朋友重新站起来，事后用医用酒精整整洗了三十遍手。
导师之所以在虫族社会著名，不仅是因为那惊掉虫下巴的科研成果，他还是一个慈善家，致力于研究生物再生器官技术，他还是有名的一个痴情虫，他只娶了议员雌子一个雌君。
“当身体孱弱的虫族雄子连数量稀少这个唯一的优势都保持不了……他究竟把同为雄子的我们置于何地呢？”茉莉冷冷的发问。
莱迪也想问同一个问题，可是，他的问题相较于茉莉的似乎太过小家子气。
如果可以，他也想问，老师究竟把他当做什么虫了呢？
在得到老师的帮助，离开主星的时候。莱迪跟老师做了死别。
那是一种虫族特殊的仪式，利用虫族的精神图景，双方建立联系。在其中一方死去后，另外一方会陷入无法明说的愁思。这种感觉十分玄妙，可能会上吐下泻无限痛苦，也会像是蝴蝶煽动了一次翅膀一样渺无声响。
莱迪希望自己的死亡，对于老师来说无异于是一场核爆。所以他任性的向身体不好，几乎无法展开精神图景的导师提了这个要求。
在庄重的一番祷告后，莱迪茫然的睁开了眼中，几乎不可思议的想到：一向苛刻自己的老师难得会这般善良，自己说什么都答应。就好像，就好像自己的父亲一般。
老师也自我吐槽道：“我这样，就好像是在送别即将上战场的儿子一样。”
然而，莱迪上的不是战场，而是无边无涯漫长的宇宙边境，连电子通讯也不能到达的地方，导师也不是他真正的父亲。因为雄子太过孱弱，宇宙太过危险。老师没有对莱迪能够活着抱有一丝希望。
但是却不甘心，他的老师，在他短暂的生涯中，甚至充当了自己父亲的角色……他没有期盼自己活着。
莱迪努力抑制内心的酸苦。觉得自己虫生过于失败，活了二十年，连个盼望自己活着的虫都没有。
……
莱迪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普洱，觉得满心的欢喜就要奔涌而出，好在，现在自己拥有了普洱。
“科技回廊计划的流产，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联邦和帝国在坎诺夫斯基化程序的问题上谈不拢，当然，我也不希望这个计划真的能够实施。”茉莉说道，“但是，DK病毒的发现给虫族科学家提供了一种可能，重回那个雄子统治的时代，虫为干涉进化。”
茉莉诱哄着说道，“强到不被任何虫束缚，虫族雄子的义务与你无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莱迪，你想变强吗？”
“……”莱迪怔怔的看着茉莉，随即他斩钉截铁的回答，“不想！”
“没错，既然你想的话，那我就告诉你……”茉莉满意的点头，随即不可思议的大吼，“什么？！你不想，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这可是千万只雄子的梦想，摆脱生育的束缚，大多雄子甚至连得到高等教育的机会都没有，你一个享受了优质社会资源的虫，竟然好意思说这话？！”
莱迪垂下眼眸，“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虫族内部总是煽动对立，不论是帝国和联邦，雌子和雄子，我们不都是同族群的吗？”
“正如你所说，如今的雄子的窘境是社会进化中的自我选择。因为雄子孱弱的体质，战场不允许雄子涉入，但是军事学院却允许雄子报考。政坛上长袖善舞的雄子并不少。从社会层面上来看，专门组建了雄子保护协会。雌子在婚后财产归雄子所有，雄子能够标记许多雌子，雌子一生只能守着一只雄虫。占得了如此大便宜的雄子，却称供养了他的雌子限制了他的自由，拒绝承担义务，这样的雄子……当真是厚颜无耻了。”
“……”茉莉皱着眉头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在古蓝星中，上面生活着名字叫做人的物种，他们的性别分为男性和女性，数量差不多，其中普遍男性强壮女性柔弱，但是……在漫漫历史长河中，即使柔弱的女性也能有一席之地，她们身上的光辉连男性也不可与争锋。”
“……你的意思，你想成为一名‘女人’？”
熟悉的窒息感再次朝着莱迪袭来，他站在那，手像被烫到一般甩开普洱的手，他害怕普洱用失望的眼光望着他，可是莱迪就站在那里，坚定的说：“我并不觉得力量是唯一强大的标准，如果你是坚持认为的话，我愿意成为一个柔弱的‘女人’。”
半晌，茉莉转过头去，冷哼道，“愚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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