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没说是真结婚啊》见星流

7、夫君

　　晏宁此前，是从来没关注过季凌云这号人物的。
　　在他和季凌寒互相看不顺眼的那几年，他平等且幼稚地讨厌所有季家人，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
　　后来跟季凌寒的关系是好了，对季家的印象却更坏了。
　　尽管季凌云的名声挺好，尽管以季凌云的身份来说这样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可晏宁还是立刻不高兴了。
　　什么人啊，也敢在他面前说季凌寒坏话。
　　他和季凌寒才是一边的好不好！不管是真成亲还是假成亲，他和季凌寒的名字才是摆在一起的，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大哥算个什么东西？

　　说季凌寒不成器，季凌寒大出风头的那几年，白津城里有他季凌云的名字吗？

　　他皱起眉来，反问道：“大哥这说的什么话，莫非在大哥眼里，我是那种刁蛮骄纵稍不顺心就要打骂他人的恶人吗？”
　　季凌云：……等等，难道你不是吗？

　　季凌云竟被他过于理直气壮的口吻震得愣了一下，掩饰性地笑道：“弟妹误会了，只是你想必也听说过，我这弟弟数年前受过重挫，性情难免古怪些，他……”
　　他话没说完，晏宁就直接打断他：“哪里怪了？我怎么没觉得。”

　　晏宁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好无辜且大声地说：“季大哥，你不会是在挑拨我和我夫君的关系吧？”
　　此言一出，季凌云明显感到周围投来了几道视线。

　　他当惯了季家备受尊敬的大公子，何尝有谁这么不给他面子过？一时都有点绷不住温文尔雅的风度，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怎么会呢，我也是盼望着你俩能和睦相处。”
　　再怎么迟钝，季凌云也明白了，晏宁似乎并不如传闻中那般讨厌季凌寒。
　　为什么？

　　分明这两人从小就不对付，季凌寒意气风发的时候尚且不讨喜，如今天赋没了，又还有什么优点，值得别人把他看在眼里？

　　他隐隐有种事情超出掌控的不详的预感，又忍不住去看季凌寒的脸，偏偏季凌寒脸上一丝情绪也无，让他瞧不出半点端倪。他只好道：
　　“凌寒你也得对弟妹好些，他嫁给你不容易。”

　　晏宁差点没忍住翻白眼。
　　这话换别人来说或许还有点可信度，从他季凌云口中说出来，不觉得滑稽么？
　　他又一次加深了“季家人果然都不行”的信念，假笑道：“这是当然，我夫君对我最体贴了。”
　　说罢，他挽住季凌寒的胳膊，目光也顺势投到了季凌寒的脸上，该说不说，明明是相似的面孔，长在季凌寒身上就是让人看着舒服多了。他有种眼睛得到了洗涤的感觉，笑意都真切了一些，轻轻撞季凌寒一下，道：
　　“是吧，夫君？”

　　季凌寒被他叫得沉默了一下，面不改色道：“大哥放心，我自会好生对待阿宁。”
　　什么阿宁？
　　晏宁一哆嗦，暗暗瞪他，突然又觉得他这张脸也就一般了。

　　好在打发走季凌云之后，回去的路上，就再没有遇到不长眼的人来打扰了。
　　晏宁气呼呼脱了外衫，季凌寒倒茶给他，他端起来就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想到季凌云那假惺惺的笑，还是觉得膈应，嫌弃道：
　　“你爹就算了，怎么你大哥也不正常？”

　　季凌寒平静道：“上梁不正，下梁自然也是歪的。”
　　晏宁说风凉话：“可你也是下梁之一。”
　　季凌寒义正言辞：“我不一样。”
　　晏宁想了想，深表赞同：“也是，你是离开了季家后才变得讨人喜欢的。”
　　季凌寒看他一眼，没说话。
　　晏宁扬眉，得意道：“怎么，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哦，没有。”季凌寒平静道，“只是想起，昨晚你说，嫁给我和嫁给他没区别。”
　　“……”晏宁一瞬间就恼了，“就一句话，你要记多久啊？”
　　他说着说着又想笑，“季凌寒，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心眼。”
　　季凌寒看着他：“不应该吗？”
　　晏宁：“……”
　　“好吧。”他到底理亏，闭上眼，忍着恼意，一口气道，“我错了还不行嘛，我们才是一边的，我不该拿你和别人比。”
　　他不乐意和季凌寒做夫妻是一回事，但将心比心，如果季凌寒敢说娶他还不如娶他三伯母家的那个什么堂哥，他非得一个月不理季凌寒不可！

　　“嗯。”季凌寒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略抬起下巴，指指旁边的茶壶，道，“倒茶。”
　　好嚣张啊这个人。
　　晏宁瞪着他，一边乖乖去倒茶，一边没好气地嘀咕道：“也就是看你受了委屈，不然我才不惯着你。”
　　除了他爹晏澄怀，他可没伺候过谁。

　　委屈？
　　季凌寒一怔，停下低头饮茶的动作，有些疑惑地道：“我不委屈。”
　　晏宁不可思议道：“你那个狗屁大哥都快指着你鼻子骂你了，不就是仗着你爹你娘不管你？这你都不委屈？你是什么品种的受气包？”
　　季凌寒莫名被扣上了受气包的帽子，失语片刻：“不，我的意思是，这些不算什么。”
　　晏宁大惑不解：“什么意思，小委屈就不是委屈了？”

　　季凌寒无法反驳，但他也确实对季凌云的那些话毫无感觉，只好道：“就是委屈，更委屈的人也该是你才对。”
　　晏宁用那种“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的眼神看他：“可这是你家啊！”

　　季凌寒再次怔住。
　　晏宁要被他气死了，恨不得抓着他的领子摇晃两下：“那是你亲爹，亲娘。你对我都这么小心眼，对他们怎么还大方起来了？”
　　他忽然劈手把季凌寒手里的茶杯夺回来，重重磕在桌上，道，“我看你还是别喝了，我觉得你脑子里的水已经够多了。”
　　季凌寒手里一空：“……”

　　晏宁还在板着脸，很凶地瞪着他。
　　他是个可以用“明艳”来形容的男孩子，形貌与他父亲并不肖似，漂亮得十分张扬，发起怒来，眉眼都染上一层凛然的锐气，仿佛一头威风凛凛的小狮子。

　　季凌寒和他对视半晌，忽然侧过脸，抿着嘴很轻地笑了一下。
　　“？”晏宁拒绝承认这男的笑起来好像还不错，仍旧十分冷酷地盯着他，“你笑什么？”
　　态度能不能端正点？
　　“没关系的，晏宁。”季凌寒回过头，唇角仍残留着零星的笑意，冷峻的面部线条似乎都柔和了些许，漆黑的眼睛亮而有神采，说，“不用管他们。至少我还有你这个亲……”

　　他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晏宁那声“夫君”，略顿了顿，冷静道：“亲兄弟。”
　　晏宁：“……”
　　晏宁：“我才不要姓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