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客》孙阿

8、8 离明火中，织锦无情

　　昆仑的时空玄女极是难得，西王母决意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要重回昆仑，必得取心上之人的三滴心头鲜血。
　　翌日，我被推搡着上了祭台，柴禾被摆得齐整，巫祝在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而又桃木剑携黄符直奔我命门而来，巫祝陡然收手，离明横空出现在我的跟前，两指夹住木剑，手腕轻颤。
　　底下有人高呼：“离将军，请斩杀妖孽，为我铸国祈福。”
　　不知何时，那把桃木剑已然落在他的手中。
　　时逢正午，原本烈日高悬，日光杲杲，头顶却骤然压来一片阴影，低沉阴郁，阴寒得滴水，青鸟振翅而来，其羽翙翙，我听到她在同我说：趁此机会，夺他性命。
　　铸国国君以临天下之势登在高处，旒冕垂下的珠玉折射着冷色光辉，耀人眼目，他道：“此妖女不除，铸国必当重蹈牧国覆辙，离家百年忠烈，还望离将军思量清楚。”
　　忠孝两难全，离明肩担离家责任，不能为我而背弃道义。
　　他缓缓举起长剑，底下的呼声愈喊愈高，最后竟有震撼大地之感。
　　说时迟，那时快，青鸟一个猛烈俯冲，提爪一缩，直直撞向离明，出于本能反应，离明迅速出剑，凌厉之势划破长空，竟是直接越过忽地拍翅冲击苍穹的青鸟，生生朝我刺来。
　　电光火石之间，本束缚我手腕的绳索断裂，恍惚中，离明朝我一笑，一个收掌，他揽我在怀，持剑突破重围，及至远离那些喧嚣，他方将我堪堪放下。
　　天地澄廓，却远不及他眼里的光芒，里面清晰映出我越来越苍老的丑陋面容。
　　“我是不是很丑？”
　　这是我一直不敢面对的事实。生老病死，从来不是我所应该考虑的。
　　离明不语，他“唿”地站起，抬手，在剑尖离我三寸位置顿住：“我去昆仑，不是意外，我要找到一位天女相助，助我铸国大胜，时迁，我承认，我曾为你的美貌心动过，但，只是曾经，你，明白吗？”
　　周遭的一切蓦然安静下来，青鸟过来时，月已东出，泠泠清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泛着轻柔光泽，但却无法改变里面存在的一张陋容。
　　美貌不再，价值不再，所以，爱意也荡然无存。
　　离明劫走了我，铸国国君大怒，当即将其收押等候问斩。
　　在狱中再度相逢，他面上是古井般平静无波，我说：“我来取你性命了。”
　　三滴心头鲜血，不多不少，青鸟将我载回了昆仑，山川湖海，烟波浩渺，可终究是抵不上昆仑境终年覆雪的山头，太阳神每日在地平线留下的淡薄雾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