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之地》苏渔之

6、超自然研究协会

　　李苏邢三人站在一件废旧器材室门前。
　　门上贴着一张快要灰飞烟灭的破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七个大字。
　　超白然研究会
　　三个人突然各自觉得，自己此刻将做的事可能非常愚蠢。
　　只是谁也没说出来，于是三个人尴尬地站着。
　　英明神武的邢天打破僵局，一步上前把门拍地山响。“郭辎瀚我是邢天，开门呐！”
　　李唯一觉得，如果他是郭辎瀚，这种状况下他不仅不会开门还会带好武器埋伏在门后。
　　“粗鲁。”苏平常一把揪开和门过不去的邢天，伸手去拧门把手。
　　门没锁。
　　屋里满是落满灰尘的体育器材，邢天跟着李唯一跟着苏平常，三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费力移动，绕过一大摞跳高用的海绵垫子。苏平常站住了。
　　李唯一和邢天绕过苏平常去看，三个人呆立在那里。只听见邢天喃喃地说
　　“卧槽，这他妈……”
　　是啥
　　被海绵垫子隔开的空间里的场景让李唯一无法描述。
　　一台电脑在正中间莹莹地发着光，打开的几个页面全是关于平行空间的。里面还有一些李唯一看不懂的英文页面。“是暗网”苏平常仿佛看出了李唯一心里的疑问，李唯一没有答话。“暗网是啥？”邢天玩着桌上的一个克莱因瓶问到。
　　李唯一顾不上解释，他用手机搜索引擎搜索了“暗网”，然后把一大堆搜索结果直接丢给邢天。邢天浏览着网页，不时小声惊呼。如果这真的是暗网，那么这个超自然研究协会来头不小，李唯一想着，继续观察空间里的陈设。
　　墙上的有三个相同的日历，三个日历在不同的日期上画着红圈。电脑旁贴着三张手绘的学校平面图，其中一张李唯一一眼就看出那是自己去过的小学。除了自己当时看到的几间楼房外，在楼后的一角还有两间李唯一没有注意到的平房。地图上的几个位置打着叉号。两间平房上则打着大大的问号。还有两张，一张是李唯一的高中，另一张不知道是哪里。桌上是一本厚厚的日志，李唯一随便翻了翻，记录者是已故的郭君柏，粗略看来，似乎是关于他每次进入平行空间经历。每篇日记旁边都有两种字体的批注，不难猜出那是两位副会长的字。日记的首页贴着三张纸条，是李唯一熟悉的字体，红色软笔，歪歪斜斜的幼稚笔触“郭辎瀚”“郭萌霏”和“乔家伟”。
　　乔家伟，年级成绩大榜每次稳居榜首的学霸，他的名字为什么会在这。
　　李唯一打开一篇日志，开始阅读。

　　2017年9月11日
　　已经是第五次来到这里，我观察了一下学校的构造，如果不仔细看便无法发现的是：学校的建筑有微微的变形。东教学楼的外墙似乎向南位移了半米左右，教室也非规则矩形，我用一本书做标尺测量了三遍，四个边长分别为9、4、7、6，这实际是不可能的。如果仔细观察，整个教室的空间也有细微的错位。另外，尽管大体看上去一样，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就像找不同一样，“这个学校”和“本来的学校”有很多细微的差别。比如在这里，风扇的刻度少了两个小格、2班的世界地图上黑龙江的标色不是粉色而是绿色，再比如这里的水龙头是反的，垂直是关闭，水平是打开等等，不再赘述。
　　根据我的推测，这里只是“本来的学校”的一个镜像，是什么人或什么“东西”按照“本来的学校”创造出来的，因此一些细节会出现差错。至于为什么作出这种东西，我想，大概是狩猎吧。
　　吸引猎物进来，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狩猎两个字被人用蓝色的荧光笔重重标出，李唯一继续往下看。

　　2017年12月6日
　　学校会发生变化，有时是高中，有时是初中，有时是小学。只有高中是我熟悉的。
　　下面似乎是后来补充上的一句话：“猎杀只发生在小学”
　　旁边有另一种字体的批注：镜像空间或许是一个与我们高中同校，小学初中不同校的“人”创造的。

　　李唯一觉得有些看不明白，他继续翻下去。

　　2018年4月28日
　　在这里久了意识会出现错乱，我在寻找抵抗焦虑感的办法。乔家伟还是不肯和我合作。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尽快找到出去的办法。它们已经开始狩猎了，我听到楼下有脚步声，“它们”正在找我。今天我不是一个人在这里，我们如果分两路逃跑大概可以活一个，就像那天一样。天井顶棚的尸体又要多一具了，乐飞，我可能要来陪你了。

　　“那天”两个字旁边有一个大大的批注“3月30日”,李唯一急急地想要翻页回去看3月30日发生了什么，突然手里的日志被一个人粗暴地抽走。
　　面前一个黑瘦的高个男生正生气地瞪着他。
　　“谁让你们进来了！”
　　邢天忙拉开李唯一，“是我是我，我带他们来的，郭辎瀚，我也去过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名叫郭辎瀚的男生马上收了怒色问“什么时候？”
　　“第一次大概是一周之前，前几天又去了一次。”邢天回答。
　　“你的入口是哪里？”郭辎瀚继续问道，似乎是怕邢天听不明白，他又换了一种说法“你是在那边的什么地方出现的？”
　　“校医室”
　　听了邢天的回答，郭辎瀚马上在墙上的地图上进行了标记。
　　李唯一有很多问题想问，却不知道从哪开始，“乐飞是谁？”他没头没脑地抛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郭辎瀚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气。
　　“安乐飞已经死了。”
　　从郭辎瀚的叙述里，李唯一们得知，安乐飞也是本校的学生，大概在两个月前死于意外，学校压下了这件事，只对外宣称他是转学走了。所以李唯一等人并不知道他。安乐飞是郭君柏的好友，曾经也是超自然研究协会的成员。只是他担心被人得知受到排挤，一直都是偷偷和协会的人来往。对于这一点郭辎瀚和郭萌霏很是不满，但碍于会长的面子并没有发作。
　　安乐飞第一次进入平行空间几乎是和郭君柏同时，和郭君柏一样,他的入口是在宿舍，所以有几次他们是同时进入空间的。根据郭辎瀚的描述，两人同时进入空间是可能发生的，并且并不罕见，所以他们每次进入空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几个“入口”寻找同伴。
　　安乐飞死的那天，郭君柏和他在一起。
　　“至于他是怎么死的，你们还是自己看吧。”郭辎瀚似乎不愿去回想起那件事，他把日志递过去。

　　2018年3月30日
　　乐飞死了。
　　和之前一样，我们两个又同时进入了这个空间。乐飞看起来不太好，他脸色苍白，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大叫起来。乐飞本来就不是一个意志力强的人，我想，他的意志可能已经要被这个空间吞噬净了，他的已经达到极限的焦虑迟早会像血腥味引来鲨鱼一样引来“它”。现在的我和他走在一起真不是一个明智之举。根据以前的经验，在走回协会之前，2楼的废弃洗手间是相对安全的地方，我们决定暂时先躲在那里。
　　我和乐飞捂着嘴蹲在洗手间的一个隔间里，尽量收束自己的气息。乐飞抖得像狂风中的树叶。这是，我听到了铁链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它”来了。
　　“跑！”我拉着乐飞夺门而出，跑出厕所的瞬间用余光瞟到了“它”。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它”，它我想象的要高太多了，几乎顶到走廊的天花板，它的手上缠绕着一条烧红的铁链，铁链在地上摩擦出火花。它带着兜帽，我看不见它的脸，从撕破的长袍里裸露出来的一条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眼睛，大的，小的，露出惊恐的眼神。
　　我和乐飞跑到走廊的尽头，连廊通向左右两边，我将乐飞往左边一推“跑！不要回头！”然后自己站在那里，等着它一步一步走近，“再近一点”，我想让乐飞再跑远一点，两个人，活一个。
　　等到它走到离我不足五米的地方时，我才转头跑向连廊的另一边。可是跑了一会儿我才发现，他并没有跟过来。远处传来了乐飞撕心裂肺的喊声。
　　我跑过去的时候，乐飞正被那条烧红的铁链捆着，接触到铁链的地方被灼烧地卷起皮来。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我看到“它”的兜帽里，伸出几十条手臂，争抢着从灼烧的部分撕扯乐飞的皮肉，乐飞，他浑身挂着烂肉，连血似乎都流尽了，伤口处开始流下黄色的脓水。他发现了我，张嘴想喊，兜帽里的一只手趁机抓住了他的舌头，就那么生拔了下来。其余的手像触手一般探过去，开始掰乐飞血肉模糊的嘴里的牙齿，乐飞的嘴被挤入的手们撑破，嘴角裂到了耳根。
　　我终于昏了过去。
　　我回来了。乐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