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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围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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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军医!”
朝影疏把苑翎山扶至军帐内,军医很快提着药箱便赶了过来,正准备给苑翎山检查伤口,后者却抬手制止了他。
苑翎山说:“先给这位姑娘检查一番。”
朝影疏纳闷,“我身上并没有伤。”
军医说:“将军,还是你身上的伤比较严重。”
苑翎山解着伤口处的布条,有些不耐烦地说:“诊脉!”
军医一听手脚麻利地上前给朝影疏切了一下脉,随后才道:“这位姑娘并无大碍,略微有些体寒,不过这都不打紧。”
苑翎山招军医上前,低声问道:“无身孕吧?”
军医摇了摇头。
苑翎山点了点头,沉声道:“朝影疏在战时心生退意,罚军杖一百,念其击杀李云雷有功,军杖三十足矣。”
李稜一听这三十棍军杖准能把人打的皮开肉绽,他迅速上前求情道:“请将军开恩,念在她初来军营不懂规矩。”
“规矩?我这里是打仗的地方,不是教规矩的地方。”苑翎山看了朝影疏一眼,“至于指挥作战一事,等你位高将军时再做也不迟。”
朝影疏抬手施礼,“谨遵军令!”说完,她便走了出去。
帐前早已经准备好了长凳,两名卫兵手持军杖分立两边,朝影疏伸手扯了身上的铠甲便趴了上去,三十军杖打完后,她便觉得后腿已经疼得麻木了。
朝影疏伸手摸了摸才发觉皮肉已经破了,手指上带了斑斑血迹,她从长凳上站了起来,伸手捞过遗落在一旁的铠甲,朝着苑翎山遥遥施礼便打算往帐篷走去。
李稜看了一眼苑翎山,跑了出去搀扶住朝影疏,忍不住嘀咕道:“这苑将军也太不讲理了。”
朝影疏轻笑了一声,“我方才确实跟他说过撤退的事情,他罚我也是应该的。”
简竹见朝影疏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慌忙迎了上去,轻声询问道:“夫人可是受了伤?”
李稜心中有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杀了李云雷,被苑将军赏了三十军杖呗。”
朝影疏伸手打了李稜一下,“我若是没有杀李云雷,估计就是一百军杖了。你别跟他乱说,你去忙吧。”
李稜本想搀扶朝影疏坐下,但是又想到她无法坐,只好将她交给了简竹,“你好好休息,午饭我给你端过来。”
“那便麻烦你了。”朝影疏将铠甲扔到了一旁,“别跟江衍说,这只是一些皮外伤。”
简竹低头说道:“简竹明白,热水已经备好,请夫人自行处理伤口吧。”
朝影疏点了点头,“多谢,去休息吧。”
简竹走出了帐篷,朝影疏简单地处理了一番伤口便趴在榻上摸了一本兵书来看,一阵剧烈的响声把她吓了一跳,仔细辨认了一会才发觉这是大炮的声音。
风朔已经开始乘胜追击了。
朝影疏翻出一张牛皮地图,若是无法赢过风朔的铁骑,风屠岭失守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梁遂精明的很,从来不会让铁骑去冲锋,即便是这样使用上大炮也不会出现压倒性的胜利。
朝影疏一时犯了难,前世她来西州时大胤与风朔的战役基本上已经到达尾声了,之后班师回朝受封,段鸿轩不仁不义才出现了后面的揭竿谋反。
【指挥营】
江衍正在与秦暄一行人商议战事,便有小兵冲进帐篷呈上了一封前方军报,“报,清晨一战失利,现下风朔又发动了进攻,我方已用大炮压制。”
江衍看着沙盘上的布阵,之前的战况他也听阮秦说过,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只能拔营后撤到梁霄守城,即便是之前也是等梁遂死后战局才出现了转变。那时江衍还能上阵与梁遂拼杀几次,但是现在他连件长兵器都拿不起来。
江衍面色沉重地说:“诸位有什么好办法吗?”
叶琼琰说:“风朔的铁骑从来不会冲锋,只在两军交锋之时出现,风屠岭东面是木里河的发源地柯达尔山,若是我们提前找人埋伏在这里,见他们的铁骑出来,及时的拦断,如此能保证木里河东的局面。”
段鸿睿看了那沙盘一眼,嗤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把桐油倒进那个什么河里去,见那铁骑出现了便放火烧河,烧死他们。难道他们还是什么不怕火烧雷打的神兵不成?”
江衍摇了摇头,否定了段鸿睿的提议,“木里河是周围百姓的母亲河,若是倒入桐油放火烧河,木里河水至少五年不能使用。”
段鸿睿听闻一拍沙盘,厉声道:“你管它几年能不能用呢?!现在土地都快让人占了去了,你还管河?!”
江衍抬手打断了段鸿睿的话,“不必再说了,先试试叶将军的法子吧。”
段鸿睿一愣,随即怒道:“江衍,你是不是对本王有意见?!本王可是监军,信不信在战报里参你一本。”
江衍顿时感觉有些头痛,“这里我是主帅,每一次的作战方案都是经过讨论,深思熟虑过的,不是你在这里的灵光一闪!随便你参,我只关心能不能打赢杖以及能不能收复失去的国土。”
“好你个江衍,你给我等着!”说完,段鸿睿拂袖离开了议事营。
江衍转身看着身后的地图,他伸手指着柯达尔山,随后划到了交战的地方,这中间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必须掌握住最佳时间才能阻拦到风朔的铁骑,而且直面风朔的铁骑必定伤亡不小,相当于这是一枚能够突破重围的弃子。
谁去,还是一个问题,这个去的人到底能不能拦住具有气吞万里之势的风朔铁骑。
其实,在江衍的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秦暄抱拳道:“主帅,末将愿带两千骑兵前去。”
江衍摇了摇头,“传令下去,让前锋营的朝影疏带兵去阻拦。”
叶琼琰和秦暄互看了一眼,他们都知晓朝影疏何人,不禁心中有些诧异。
秦暄低声劝道:“不如主帅再考虑考虑?”
江衍说:“不必了,我写一封信给她,与方案一同送到前锋营去。”
【前锋营】
朝影疏在苑翎山的帐篷内看到那封信时,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有些庆幸自己伤的不轻,否则还真没有办法完成这么艰巨的任务。
苑翎山问道:“你需要多少人马?”
朝影疏说:“两千足够,每人一柄长.枪,五十支箭矢,每人一袋烈酒,今夜子时一到我们便去埋伏。”
苑翎山说:“你可知这次的危险性?”
朝影疏点了点头,把信收进了衣兜里,片刻后她又拿了出来,试探地问道:“这个我可以带走吗?”
苑翎山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拿走吧。”
朝影疏施了个军礼正打算离开,苑翎山却喊住了她。
苑翎山思索了片刻才问道:“你与雁王爷是如何识得的?”
朝影疏如实道:“去年我去东岚,江衍刚好回老宅祭奠父母,机缘巧合下便结识了。其实在此之前,我们在南邑见过一面。”
苑翎山碾了碾手指,半开玩笑地说道:“不会是有意为之吧。”
朝影疏忍俊不禁,“并不是,我也不是段鸿轩安排在江衍身边的人,这一点将军大可放心。”
苑翎山大笑了起来,丝毫不觉得任何的尴尬,“你自己去点两千兵吧,东西我都会让人给你备好。”
朝影疏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子时一到,朝影疏便带着那两千人绕行到了柯达尔山,她选择了平坦的河谷地界,为了避免暴露她禁止将士生篝火,一群人缩在风声大如雷的河谷内。
朝影疏看着夜晚的木里河,月光落在上面波光粼粼,像极了一条华丽的绸缎,她突然出声道:“明日一战对于我们来说异常的重要,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是个女子便对我的命令不屑于顾。而且明日我会冲在最前方,你们只需要跟我冲,若是有后退者,斩!”
两千将士齐声道:“谨遵军令!”
破晓,河谷内的士兵便全部起身活动着被冻了一夜的身体,喝了一口烈酒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朝影疏寻了处高点观察着两军阵营,风朔的冲锋号角如约响起,她收了西洋望远镜,
“上马,准备。”
朝影疏带着两千将士蛰伏了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才看到风朔阵营中冲出的黑甲军,她控制不住地握住了手中的长.枪。
“将军,我们何时出发?!”
朝影疏说:“不急,再等等。”
朝影疏见时机差不多了,高声道:“所有人将长.枪卡在马镫上,所有人弓箭准备,冲!”
一群人迅速从河谷地带冲了出来,先用箭雨抑制了一番黑甲军的速度。
黑甲军的阵型顿时被冲散,位于后方的黑甲军顿时调转马头向着朝影疏的部队冲了过来。
朝影疏先是刺穿了两名黑甲军的喉咙,冲在前方的黑甲军几乎都被挑落随后坠马。
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冲杀,两千人马便死了大半。
苑翎山见状,高喊道:“冲!”
风朔的军队因为少了黑甲军的加成,顿时犹如一盘散沙,大胤军队见状顿时士气高涨,发起了反攻。
临近晌午,大胤终于迎来了一次胜利,各个都高呼不已。
朝影疏下马走到了苑翎山面前,抬手施军礼,“将军,末将不辱使命。”
苑翎山笑着拍了拍朝影疏的肩膀,随后又觉得不妥,讪讪地收了手,“主帅没有看错人!”
李稜也跑了过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阿疏,你真是太厉害了。”
朝影疏笑着拍了拍李稜的肩膀,“北凉霸王枪,名不虚传。”
苑翎山说:“回营!”
朝影疏回到帐篷擦了一把脸,便看到简竹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后者将食盒放在一旁,从里面取出一碗滚烫的生姜红枣汤,惯例问道:“夫人可有受伤?”
朝影疏摇了摇头,她指了指那碗汤说:“江衍让你送来的?”
简竹说:“是的,少爷知道您有体寒,特意让我熬制送来的。”
朝影疏端过碗,吹了吹上面萦绕的热气,随后热气又附着回了红褐色的汤面上,“今日的战略并不是长久之策,能打风朔个出其不意,但是明日我们依旧还会被压制。简竹,你骑我的马去指挥营,让江衍早做打算。”
简竹点头,“简竹现在就去。”
朝影疏喊住了简竹,“算了,他能想到,你下去休息吧。”
【指挥营】
“捷报,捷报!”
江衍听到这两个字紧蹙的眉毛舒展了开来,他长舒了一口气,继续看着沙盘。
秦暄说:“主帅,这不是长久之计,还望另做打算。”
“我知道。”江衍思索了片刻,“今晚趁着夜色,大炮前进一百步,破晓之时直接进攻风朔大营,把望月城收回。”
秦暄蹙眉,“太急切了。”
“但是我们拖不起,劣势一方总是我们。若是等着风朔铁骑出现再开炮,那么我们的将士势必也会受损。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自杀行为,不太可取。”江衍说,“这样吧,把弓箭手留在前锋营,防止风朔绕过大炮偷袭。”
段鸿睿撩开帘子走了进来,“不行,现在给本王乘胜追击。大炮阵营先上前,今日势必夺回望月!”
江衍摇了摇头说:“不可能,除非你想让前锋营全军覆没。”
段鸿睿走上前,瞪着江衍说:“我说前进就前进,等不到明天了,现在就给本王杀光风朔那些蠢货!”
江衍没去搭理段鸿睿,吩咐道:“就按我刚来说的传给前锋营。”
卫兵看了一眼段鸿睿,随即道:“谨遵军令。”
段鸿睿从怀里取了块金牌来,“本王身为监军,持有陛下御赐的金牌,见此令牌犹如面见圣上!”
整个议事帐的人纷纷跪了下来,高呼道:“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段鸿睿说:“现在便让大炮前进,今天日落之前务必拿下望月城!若有不服从者,斩立决!”
江衍咬了咬牙,“谨遵军令。”
段鸿睿冷笑一声,随即走出了帐篷。
叶琼琰说:“主帅,现下我们该如何?”
江衍捏了捏眉心,无奈地说:“攻吧,调十万人去前锋营。”
【前锋营】
简竹回来将那些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朝影疏。
朝影疏一愣,随即到:“这不是江衍的主意吧。”
简竹说:“是康王的意思,他拿陛下御赐的金牌来逼迫少爷。”
朝影疏说:“简竹你现下便回指挥营去,跟江衍说准备桐油撒到风屠岭西坡上,做好后撤梁霄的准备。大炮目标太大,很容易被发现,若是前锋营被冲散了,便让他命人把风屠岭点了,然后拔营后撤梁霄。”
简竹点头,撩开帘子正准备走出去,一阵古怪的沙风平地而起,天渐渐地阴沉了下来,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闷雷的声音。
朝影疏撩开帘子走了出去,她看着周围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紧紧地蹙起了眉毛,周围空气浓重的像是一块巨石一般,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朝影疏开口道:“去吧,简竹。”
大炮行了不到五十步便被风朔人发现了踪迹,无奈之下只好开炮。
莫烨上前对梁遂说:“大胤那边没有看到江衍的踪迹,倒是多了一个英勇善战的女将军。”
梁遂长眉微挑,随即勾唇笑了起来,显得他左眼下的小痣格外的妖冶,“女人?我倒是想去会会。”
莫烨说:“现下他们的大炮前移,正是我们进攻他们大本营的好时机。”
梁遂点头,“你带着所有的铁骑绕过大炮直攻他们的大本营,冲散他们,然后与我里应外合将大胤的部队包在其中。”
莫烨一愣,不确信地问道:“所有的铁骑?!”
梁遂反问道:“有意见吗?”
莫烨摇头,“末将立刻去做。”
梁遂一夹马肚子,手持长.枪.冲了出去,他很像见见大胤的女人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他在风朔也见识过厉害的女人,不过那个女人现下在朝堂之上拉扯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在玩过家家。
交战之地一片混乱,大炮阵营根本撤不出去,若是收复不了望月城,那么这些大炮便是风朔的囊中之物。
梁遂一看便看到了混战中的朝影疏,随即驾马朝她冲了过去,他挥开周围碍事的东西,铆足了一.枪.向朝影疏.刺.了过去。
朝影疏立刻迎击。
梁遂颇为惊讶,随即吹了声口哨,“不错,再来。”说完,他手中的长.枪.一收一挑。
朝影疏轻而易举地接下了梁遂的招式,“你是梁遂。”
梁遂说:“你居然认得我,像你这种人俘回去都是养在帐篷里的,江衍怎么舍得让你上战场?不如你省些力气跟我回去?”
朝影疏一言不发地将梁遂挑下了马,随即讥笑道:“堂堂梁四公子也不过如此。”
梁遂勾唇轻笑,“居然被美人给嘲笑了。”说完,他以长.枪.作刀,一式烈风震字诀便劈了出来。
朝影疏一愣,她终于见识到了真正的烈风刀法,真的如同江衍所说不是她这种王霸之气。
朝影疏反手一式灭寂迎上。
梁遂一愣,“你也会烈风刀法?”
“那可是林秋砚从大胤拿走的。”说完,朝影疏突然拉开了步伐,手臂一伸单手握.枪.,她缓缓地弯下腰身,整个人如同一只充满力量的豹子。
梁遂见状立刻拉开步伐,准备阻挡。
朝影疏整个人冲了出去,顺带着将手中的长.枪.送了出去。
梁遂抬.枪.却见朝影疏一个旋身,他微微后退一步,后者手中的长.枪.立刻挑飞了他手中的.枪.,锋利的枪尖划过了他的颈侧,留下了一条不深血痕。
朝影疏看了看手中的长.枪.,她发觉自己失手了,方才本可以杀死梁遂的。
梁遂伸手摸了摸脖颈上的鲜血,神情自信地说:“你不舍得杀我?”
朝影疏击杀掉向她砍了的风朔士兵,“失手了而已。”
梁遂一指朝影疏身后,“不管如何,你今日都要乖乖跟我回去了。”
朝影疏向后一看,黑压压的风朔铁骑冲了过来,很明显他们偷袭了前锋营,并且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那便看你的本事了。”说完,朝影疏吹哨唤来了自己的马,随后直奔苑翎山的所在地。
朝影疏说:“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苑翎山一脸杀意地看了看四周,“全军准备强行突围!”
“北面走!”说完,朝影疏率先冲了出去。
梁遂吩咐道:“风朔铁骑何在?!”
黑甲军齐声道:“末将在!”
梁遂说:“攻上风屠岭,直逼他们的指挥营,活捉江衍者,升三级。其余人跟我去追大胤的残兵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