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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稷下学院(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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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带着林秋砚和穆酌白逛遍了整个寰骧城,林秋砚玩的乐不思蜀,扬言不想回稷下学院了,想在这寰骧城里跟江衍私定终身,被江衍打得满地找牙后发配回了稷下学院。
林秋砚摸了摸骏马的鬃毛,一脸不舍地看着江衍,“衍衍,你真不跟我们一起回学院了吗?”
“你们先回去,我过几天就回去了。”江衍说,“还有别再叫我衍衍了,你烦不烦?”
林秋砚说,“那你自己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啊。”
江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别跟一个老妈子似的。”
林秋砚翻身上马,“那我们走了啊,学院等你。”
江衍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穆酌白,问道:“酌白,你有事情跟我说?”
穆酌白欲言又止,她抿了抿嘴唇,片刻后才说,“江衍,你万事小心。”
江衍笑了起来,如初阳般闪耀,“好,你们路上也小心。”
【寰骧城外】
历代皇帝都会培养一支神秘的御影,按照武功的高低分为天地玄黄四人,分别从朝禄莫隋四家中选择,这四家虽居庙堂之高,但也处江湖之远,身在江湖,却从不与江湖之人结交。
此时这天地玄黄四人便站在寰骧城外,他们周身自动隔绝了一切热闹,与繁华的寰骧城格格不入,他们清一色的黑色的长袍,面上带着玄铁面具。
周围的人见到他们纷纷退避。
四人一路上毫无交谈,眨眼之间便来到了江家的府门前。
“江风然何在?”
江衍路过前院时刚好看到这么一幕,他呲牙笑了起来,“我当时谁呢,原来是四条狗啊。”
四人丝毫不受江衍挑衅,他们如同冬夜里干枯的树枝,任凭风吹都不发出一丝声音,散发着令人畏惧的寒意。
江风然提着漆黑无比的墨雨剑站到了江衍身前,“阿衍,不要乱说话。”
天字御影说,“江先生,话就不多说了,嬴了,你们江家一时安定,输了,我们提你人头回去复命。”
墨雨剑出鞘,漆黑如夜,江风然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蹿了出去,直逼院中的四人。
四人也丝毫不甘示弱,纷纷亮出自己的兵器迎了上去。
江衍说,“爹,我来帮你。”
段凝露手持长/枪挡在了江衍面前,面无表情地说,“臭小子,要想帮你爹,先打赢我。”
江衍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段凝露,丝毫不畏惧地走向了她,长/枪顺势而出,毫不留情地没入了江衍的左肩。
江衍痛到皱眉,忍着没有叫出声,他大吼道:“段凝露你疯了吧,那是我爹,你要是嫌我碍手碍脚的,大不了我退下,凭你和我爹,那四条狗算什么?!”
段凝露闻言一动不动地挡在江衍面前,背对着身后的厮杀,每一次血肉被利刃划破的声音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并且记在了心里。
“你不去,我去。”江衍看着段凝露的脸就生了一肚子的气,他折回随意取了一把剑便往前冲,用得是破穹剑法里最狠辣的一招。
“你懂什么?”说完,段凝露扔掉长/枪,运掌迎了上去,不留一丝余地。
江衍三番五次地败下阵来,刚喘上一口气便又迎了上去,段凝露一掌正中他的胸口,江衍当头吐出一口鲜血,伏在地上迟迟没有起身。
片刻后,江衍缓缓地抬起头,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声音软绵,“娘,我知道你不敢回头看,我求求你……回头,回头看看我爹。”
段凝露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浊气,再次睁开眼睛时里面又是冷漠到极致的坚定,像是趴在地上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风朔国骁勇善战的风雷骑兵。
江衍见状苦笑了一声,他乖乖地趴在了地上,提不起一丝的力量,他看着父亲在外与人厮杀,他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来的目的是什么,可是看到浴血奋战的父亲,开始怨恨起了自己和母亲,怨恨自己的无能和母亲的冷漠。
东海的风裹着海水刮到了寰骧城的上方,瓢泼大雨顷刻而至,毫无预兆。
四人如同鬼魅一般,来无影去无踪,把自己留在江家的痕迹全部席卷而走。
江风然垂首站了院中,浑身的血被大雨冲刷着,源源不断地流淌了下来,在脚下汇聚成一条蜿蜒的河流。
墨雨剑无力地落在水湾中,急雨击打在如墨般的剑身上,发出嗡嗡地悲鸣。
段凝露转身走入雨中,把血人一般的江风然拥在怀中,坚硬的外壳将她层层包裹了起来,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悲伤。
江风然提起最后的力气,微微笑了笑,“凝……凝露,阿衍以后好生教……导。”
诸葛青云还是来迟了一步,他不曾穿戴蓑衣冒着银河倒泻般的雨匆匆赶往江家,路上与一黑衣男子相撞也未曾来得及道歉。
黑衣男子身带一柄漆黑长剑,雨水透过笠帽打湿了他的头发,那双锐利的眼睛匆匆地扫了一眼诸葛青云,“啧,真是鲁莽的后生。”
水汽腾天而起,诸葛青云跌落在了水中,他看着江家偌大的院子里两个血人相拥,难分彼此。
“江先生!”诸葛青云跪地叩首,心中悲愤之情涌了上来,却难以抒发。
江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取了一把油纸伞走到了诸葛青云的面前,“师兄,起来吧。外面雨大,进屋躲躲。”
诸葛青云面色悲痛,“师弟,节哀。”
江衍微微一笑,双眸失神,“进来吧。”
厉风行抬了抬笠帽看着风光无比的江家,他的手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剑,“从此世人只知不羁,难忆墨雨。江兄,走好。”说完,他便转身投入了风雨之中。
不日后,江衍与诸葛青云一同回到了稷下学院,身侧带着付临,一身月牙白的长袍衬得面容越发的光鲜亮丽,那双眼睛却失了几分往日的光鲜亮丽。
付临推着江衍到了稷下学院的门口,大先生还是如同他们走时一般等候着,他伸手摸了摸江衍的头发,“孩子,学院永远是你的家。”
江衍淡淡地一笑,声音平缓,“承蒙大先生厚爱,江衍无以为报,若以后用得到尽管开口。”
大先生面无表情地看着江衍,最终还是转身进了学院。
半月之后,武帝的使者带着御令来到了稷下学院,封江衍为雁王,东岚为封地。
使者阴阳怪气地说,“雁王殿下,恭喜了。”
“内侍大人,不辞辛苦,从天琅远道而来,不成敬意的。”说完,江衍将一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到了使者手中。
使者捏了捏,满意地笑了笑,“多谢雁王大人赏赐。”
江衍轻笑,“应该的。”
使者说,“不知穆姑娘人在何处?奴婢有事找她。”
江衍说,“兴许在竹苑,内侍大人去寻便是。”
使者颔首,“雁王大人留步。”
江衍笑而不语,等使者走出院子,他便嗤笑着将手中的御令扔了出去。
付临将御令捡回来放在了桌子上,“怎么说也是先生用命换来的,留着吧。”
“那便留着吧。”
使者进了竹苑,环顾一圈突然嗤笑一声,他抬脚走进屋内,“酌白姑娘现在住的这么寒酸吗?在皇都可以吃香的,喝辣的,非要来这种地方,这不是受苦是什么?”
穆酌白见到使者,惊恐地站了起来,她的身体小幅度的颤抖着,下意识地往后退,“你来做什么?不是说三年之内你们都不过来吗?”
使者很满意穆酌白的表情,得意地笑了笑,“奴婢自然是替太子爷来探望一下他最爱的宠姬了。”
穆酌白闻言整张脸的血色迅速退了下去,她指着门口,形象全失地大喊了起来,“你给我滚,给我滚出去。”
使者冷冷地一哼,“何必呢?装什么清高?不就是一个西州节度使献给太子爷的美人嘛,凭着几分姿色真的就以为自己是什么干净的人儿了?你别忘了,江衍现在是雁王,他若是知道江风然的死也跟你有关系,会怎么样?”
穆酌白抄起手边的东西便砸了出去,“住口!你住口!”
使者故作惊诧,“呦,一年不见脾气倒是见长啊。也不知道咱太子爷喜不喜欢这口。”说完,他便离开了房间。
留下穆酌白一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大胤一百四十七年,江衍三人从稷下学院结业,穆酌白去了天琅皇都,林秋砚回了北凉,江衍留在了东岚。同年,段凝露在西州帐中病逝。
大胤一百四十八年,大胤与风朔战事吃紧,江衍奔赴西州战场。
大胤一百五十年(武帝四十八年,炎帝元年),武帝驾崩,太子段鸿轩登基,大胤与风朔停战,江衍返回天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