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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稷下学院(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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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蒙面人避开江衍的树枝,嗤笑一声,“臭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衍说,“我管你是谁?就算是我爹我娘来了,也照打你不误!”
黑衣蒙面人停下了攻势,她抬手解下了脸上的遮面,露出了一张笑容明媚的面容,英气逼人,双颊处露了两颗若隐若现的酒窝。
江衍扔了树枝,满脸抱怨,“你都多大的人了,扮劫匪半路截你儿子有意思吗?截回去干吗?当压寨相公吗?你也不问问我爹同不同意。”
“臭小子,你怎么说话呢?”段凝露上前揉了揉江衍的脸,“让娘好好看看,长个了,就是没胖,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江衍面无表情地说,“你打坏了我的马车,我怎么回去?”
段凝露见他根本不接这糖衣炮弹,索性一巴掌拍在了江衍的后脑勺上,翻身上马,扬声道:“全将士听令,迅速进城,带上那两个孩子,让江公子自己跑回去。”
“是!”
还不等江衍哀嚎些什么,段凝露一行人便已经扬长而去,留下他一人在原地跺脚,“还是不是亲娘了,临叔!临叔?!”
江衍见那一行人根本没有停下的打算,一脸郁结地在原地踢了一会石头,还是抬脚走回了寰骧城,等他踏进家门的时候,身上已经背满了大大小小的吃食。
袁毅见江衍进门,径直朝他走来。
江衍立即后退了几步,面色惊惧,“袁叔,别踹我屁股!要踹也一会再踹,我先喘口气!”
袁毅面无表情地说,“先生跟夫人闹得有些不愉快。”
“吵架了?”江衍来了兴致,他把身上的东西一股脑地甩给了袁毅,“我去看看去,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俩居然吵架了。”
江衍一溜烟跑开了,袁毅想拦都拦不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阿衍他还是个孩子,他才十五岁!”
段凝露暴怒的声音把刚进院子的江衍吓了一跳,他猫着腰悄悄地摸了过去。
江风然上前拍了拍段凝露的肩膀,温声道:“凝露,他不小了,教他破穹是希望他以后能保护自己。”
段凝露声音滞涩,仿佛在隐忍着什么,“我可以保护他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可以护住他的。”
江风然将段凝露圈在了怀中,低声安慰着,“我知道,我都知道,否则你也不会去练月上寒宫了。”
段凝露摸去了将要溢出眼眶的泪水,“之所以去练月上寒宫,是因为我怕自己护不住他,可是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他们还在盯着,真是一刻也不得放松过。”
江风然说,“凝露,他们是你的亲人。”
段凝露吸了吸鼻子,“风然,你见过有哪家亲人想要逼得自己家破人亡的?”
江风然捏了捏段凝露的鼻子,笑道:“好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去扛下一切,阿衍就不要继承江家的一切了,凭他的那股机灵劲,陛下也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江衍躲在窗棂下听完了整段对话,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他悄悄地离开了院子,并没有惊动屋内的二人。
林秋砚满嘴塞着糕点,含糊不清地招呼江衍,“衍衍,你家糕点真好吃,快来一起吃啊。”
江衍说,“吃吃吃,我家糕点管够,随便你吃。”
穆酌白说,“你从城外走回来,感觉可好?身体可有异样?”
“放心,没什么大碍。”江衍无所谓地笑了笑,“喂,林秋砚少吃点,你一会还怎么吃饭啊。”
林秋砚咽下了最后一块雪花糕,笑着说,“没事,我饭量大。”
江衍将面前的糕点推给了穆酌白,“酌白吃啊。”
穆酌白点了点头,拿了块糕点细细地咀嚼了起来。
林秋砚喝了口茶,冲了冲嘴里的点心碎屑,“衍衍,今日我们去哪玩啊?”
江衍百无聊赖地晃着茶杯,心里还在思索着刚才听到的事情,随口说,“去爬山吧,寰骧城北面就是千岚山,这个时候上山说不定还能打到野鸡野兔什么的。”
林秋砚说,“这个主意不错。”
江衍见林秋砚一副兴致昂扬的模样,诧异他整天怎么会有这么旺盛的精力,像是生长在北凉的羊驼,又傻又蠢。
穆酌白见江衍一副神情厌厌的模样,出声问道:“怎么了,你有心事?”
江衍敷衍地笑了笑,“哪里,我就是从城外走回来有些累了,没什么事的。”
林秋砚听闻,插嘴说,“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会吧,午饭给你留着,我们自己玩就好了。”
江衍嗤笑一声,“就你,等我起来午饭早就被你吃干净了,一点都不剩了。”
林秋砚大笑,“放心,我会给你剩下点的。”
“我才不信呢。”
三人吃过午饭便打算前往千岚山,付临贴心地给他们捎带了一些糕点和瓜果让他们在路上吃,三人骑马晃晃悠悠地出了寰骧城,一路上也算是见识了一番万物复苏的景象。
林秋砚不知道从哪里搜刮来了一把折扇,在胸前颇为风雅地扇了几下,“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好诗!好诗啊!”
江衍鄙夷地看了一眼林秋砚,“你就不要折辱诗词了好吗?”
“这怎么能叫折辱呢?你看看周围的一番风物,难道跟这句诗不搭吗?”说着,林秋砚指了指周围的景物,指到一处矮树前时,他的手指顿了顿,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弩/弓。
江衍说,“你做什么?”
“有兔子。”说完,林秋砚扣动扳机,箭矢带着破风的气势蹿了出去。
一阵哀嚎声伴随着箭矢刺入皮肉的声音响起。
江衍心中一惊,“坏了,伤到人了。”
林秋砚连着扣动扳机,“你放屁,周围一堆呢,能是好人吗?”
周围埋伏的见事情败露纷纷跳了出来,为首一人说,“我们今日只想找江公子的麻烦,其余识相的赶紧滚,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林秋砚掏了掏耳朵,神情傲慢,“哪里出来的狗在狂吠,主人也不管管。”
为首的人也丝毫不示弱,破口大骂,“臭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来嘲讽你爷爷?”
一直箭矢笔直地插入了为首之人双脚之间的泥土里,林秋砚一笑,“呦,歪了?今儿小爷我心情好,就替你主人教训教训你这只出言不逊的狗。”说完,他便驾马朝对方冲了过去,手中的弓/弩迅速变化,一柄雪亮的刀刃从内部弹了出来。
穆酌白也迅速冲了出去。
两人的武功都相当的好,根本不需要江衍插/手,尤其是林秋砚,虽然平时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但是他却出自北凉镇北将军的府中,从小便受到严苛的教育,好不容易出次远门,简直就是把野性难驯的鸟儿放回了乡野间。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江衍迅速转身,警惕地看着身后。
来者是一位青年男子,怀里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他停在了江衍面前,“小兄弟,你们可是遇到了麻烦事?”
江衍点了点头。
男子将怀中之物交给了江衍,“麻烦小兄弟帮我照看一二,我前去帮你的朋友。”
江衍接到怀中才发现这个鼓鼓囊囊的东西原来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裹着一件银灰色的大氅,乌黑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瞧,白玉一般地小手不安地抓着江衍的前襟,小脸水灵灵的惹人喜爱。
江衍满心欢喜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放心,你叔叔很快就会回来,不会有事的。”
小姑娘辩解道:“是爹爹。”
“好,是你爹爹。”江衍说,“我叫江衍,你叫什么啊?”
小姑娘绷着个小脸不说话,往江衍怀里凑了凑,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了厚实的斗篷里。
拦路人很快被打倒在地,他们身上大多都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为首之人大概认出了前来帮忙的男子,有不确信地说,“你是君子剑朝君澜?你可知道后面的是江衍?江家快完了,不如我们一起来分一杯羹?难道你不想要月上寒宫或者破穹剑法?”
朝君澜说,“江家还轮不到你们这种人来染指,识相的便赶紧离开吧。”
“朝君澜,你一定会后悔的。”说完,一群人便拖着伤残的身体迅速逃离了原地。
林秋砚下马施礼,“原来是朝君澜朝前辈,晚辈林秋砚谢过前辈了。”
朝君澜微笑,“林少侠不必言谢,路见不平而已。”说完,他策马至江衍身侧将小姑娘抱了回来,并轻声哄道:“阿疏,我们继续赶路吧。”
江衍迅速拉住了朝君澜的马缰绳,“朝前辈请留步!”
朝君澜说,“江公子还有何事?”
江衍心中惊惧,自己又被蒙在鼓里,若是没有听到父母的谈话,这些宵小之辈所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信,可是现下不同,江衍只想找个明白人问个清楚,眼下朝君澜就是那么一个人,他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个稻草一般,死活也不撒手,非要问个一清二楚才罢休。
江衍说,“朝前辈见多识广,晚辈有一事想请问前辈,放才那些人说的话是何意?”
朝君澜说,“那些都不应该是江公子所关心的事情,若是天塌了,也有你父母顶着。”
江衍又急又怒,“他们说江家要完了,总不能是空穴来风吧。”
朝君澜见状,思索了片刻才说,“看来江公子是知道些什么了,但是凭借着江公子现在的能力,能做得了什么?就算是你父母,一个是江湖上名声显赫的墨雨剑,另一个是军功傍身的护国公主,他们能做到的,也就只能保全你,江公子还在强求些什么呢?”
江衍说,“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坐以待毙。”
小姑娘的手搭在了江衍的手腕上,声音轻柔,如落地的羽毛转瞬即逝,不过她的话却在江衍心上震出了个大坑,犹如五雷轰顶。
“除了坐以待毙你还能做些什么呢?你这么弱,我也这么弱,不如好好积攒力气,以后该惩罚报仇的,一个也不落下。”
朝君澜轻轻地拍了拍小姑娘,“阿疏在说些什么呢,这位哥哥怕是听不懂。”
小姑娘往朝君澜的怀里又埋了几分,“爹爹,赶路吧。”
江衍松了手,眼睁睁地看着朝君澜越走越远。
穆酌白见状,若有所思地低下了手,她放在背后的手打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伏躲在一旁的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林秋砚在前方招呼道:“衍衍,走吧。”
“来了。”
【稷下学院】
茂密青翠的竹林间有一座朱红色顶的凉亭,期间许久未有人打扫,翠青的、枯黄的竹叶交织落了满地。大先生一身宽松的麻制长衫,长发未束,衣袂当风,年过五十的身体却不曾伛偻,一柄玄铁长剑挥舞的大气磅礴。
“大先生。”来者一身青色长衫,抬手施礼,动作轻缓。
大先生放下了玄铁长剑,走进亭间沏了一杯茶,“来了。”
“大先生,您可否还记得八年前那对双生子?”
大先生抿了一口清茶,“是朝家那对?大的不是已经送往禄家了吗?我记得取名叫了禄影麟,就不知道是不是个真的麒麟儿。”
“近日朝君澜出现在了东岚境内,怕是要一路往北凉走。”
大先生的手顿了顿,“这是要作甚?”
“学生猜想可能是因为江家的事情,也只是猜想罢了,毕竟他们不是我们吟游的人。”
大先生抚须长笑,“青云呐,万事只靠猜是不行的。”
诸葛青云施礼,“学生愚钝,还请大先生指点。”
大先生说,“江家现下是大胤的守护神,江家要是完了,大胤也就离亡国不远了,可惜大胤的皇帝吃相不雅,非要独吞月上寒宫和破穹剑法,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所谓的长生不老的秘术。”
“大先生的意思是?”
大先生说,“要想大胤亡,我们还需要填把火。”说完,他抬手往煮茶的炉子里添了一块火炭。
“而且,这人不能从吟游中出。”
诸葛青云突然撩开下摆,直直地跪在了大先生的面前,神情激动,“学生想为江家挡第一刀,不是为其他的,就是想报江风然先生当年的赠饭之恩。”
大先生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如你去拼一把吧,天命难违,江家和大胤的气数都尽了,万事不可强求。”
诸葛青云面带喜色,重重叩首,“多谢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