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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同花 ...

  •   宋飞知道柳一行这两天要来H市。但柳一行的短信挺突然,说高杰安排了赌局,就现在。
      H市虽然只是教授诸条下线之一,人流密集、港口发达,出货量不容小觑。过往柳一行不常走动,因为陈倪两家牢牢把持着这笔生意,很稳定。然而这两个月,警方严打在先,倪轩出事在后,季风又把田志全和唐应龙送给警方。饶是柳一行素来讲究排场,非熟人介绍不见,第一次见面不谈正事。H市的生意停摆,前途不明,他总算坐不住了。
      果然宋飞进门,看到都是熟悉的角色。
      倪三水是倪轩最小的一个叔叔,看管着一个海鲜批发市场。听说市场规划搬迁,有缩水的迹象。多半想搞搞副业。陈家那边,蝎子和老魏似乎早惦记着田志全的地盘。高杰呢,更是难以捉摸。多年来看似乎不属意这门生意,却和柳一行保持来往。
      至于江于流,意料之外,仔细想想又没什么意外。
      上一次见她不就是倪轩出事那晚。那晚陪宋飞过夜的女人,此刻名字和面庞都已模糊。但偏偏就是这么个女人,害他错过了浪哥的电话。第二天一早,三角眼叫几个人过去。也不知道是久未营业,亦或在场诸人的丧气,店里一股子阴冷劲儿。浪哥并不在场,留了盘录音。录音里浪哥的声音结巴、木然,像被下了蛊变成另一个人,让所述的黑|警故事听起来特别魔幻。
      跟着倪轩的几个人,唐应龙势力最大,浪哥和诸人关系最好。但前者被季风送给了警察,后者索性跑路。剩下的,各人有各人的打算。
      宋飞现在也搞不清是谁提起说,江于流替朱潜龙脱罪,一准早就和警方混在一起。事后来想,是要将倪轩的死引向季风,也许是为了竖一个共同的靶子,也许只是把水搅得更浑。
      但最后顾雅琪被换出来,陈倪两家闷声认罚,顾长鑫那桩案子总算有个了结,安在已死的倪轩头上。无论怎么看,季风似乎都是通吃的赢家。
      只江于流受了点伤,几个礼拜没露脸。作为奖赏或是补偿,给她牵线柳一行。

      对于在场的人来说,季风的位置未免有些微妙。连带着,都有点避忌江于流。
      江于流离席后,柳一行说晚上吃顿饭也有警察探头探脑,H市的生意眼见是不太好做。
      都知道柳一行是和江于流同路来的。柳一行身份可算神秘。警方冲着谁?不言自明。柳一行受累落入警方视线,想必恼火。座上的几位对落井下石的技能都很有心得。但可惜近来警方盯着看谁来接班,有名有姓的还少有哪个不被关照。
      柳一行评价季风和警方打交道的手段过于被动。
      牌桌上的气氛凝固了一刻。
      平心而论,季风上位以后社团生意并没有变难做。恰恰相反,酒楼、码头、地产……季风支持更多,甚至亲自出面帮忙疏通。
      唐应龙教小弟闹市砍人,事情搞得太大。更不要说田志全杀警察,坏了规矩,没人真替他叫冤。
      金樽老板说,交人之后,警方巡检放松了很多。之前被扫场搅得生意惨淡,眼看要到年底,虽然夜总会谈不上什么旺季淡季,总归是相对兴隆的阶段。好在客流恢复起来。算下来这半年还算有得赚。
      倪三水说,乍一看的确还行。但要是问起那些卖散包的小子,哈,反正也是三瓜两枣的烂账,不怪季小姐入不得眼。
      蝎子更来劲,说知道时代变了,就算做古惑仔也要斯斯文文,闷声发财。不过街面可不像办公大楼里动动嘴皮子就算完。真讲什么奉公守法,干脆都不要混了。大家出来捞世界,不是季风指给谁,谁就真能赚的。赚钱的路子,也不是季风叫停就能停住。就算四家都约束手下,总有新来的不怕死的愿意上。
      宋飞心说,但倘若季风不让谁做,谁还真做不成。
      而后开牌,重新发牌,似乎都感觉到讲得有点出格,一顿牢骚暂告一段落。

      江于流坐下没多久,老魏也办完了事。这一局七个人都像卯着一股劲,加注又快又狠。
      到第三轮,金樽老板仍然没有看牌,要和江于流比牌。
      金樽老板一手散牌,笑着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江于流的牌明显大过。但这一轮跟注,她已几乎压上全部筹码。
      一晚上打下来,很容易看出蝎子、老魏和金樽老板关系很铁。就算表面上似乎没有作弊,他们互相之间很少比牌,已经占了不错的赢面。宋飞怀疑金樽老板闷牌和人比牌,也是他们合伙的策略之一。用最小代价摸清别人的牌面。
      江于流恐怕也考虑到这点,仍然愿意跟牌,牌面应该不小。
      宋飞手里只有一对J,本拟弃牌。但也好奇场上到底是什么局面。忍痛割肉地抛出筹码,和老魏比牌。老魏手里拿着一对A。
      倪三水看了看剩下的对手,笑说,既然江于流赢的是还给教授,那他就帮忙贡献一份吧。说着跟了注。
      柳一行上轮和倪三水比牌,已经出局。
      到了蝎子这里,再次加注,明黄的筹码直接丢入底池。荷官整理底池的筹码,此刻他们已将封顶抬到十万,而底池只差一千就到封顶。
      老魏直接弃牌。
      宋飞想,江于流手上是金花无疑了。蝎子确定自己的牌更大?还有一种可能,她已经把柳一行给的二十万全部输光,蝎子想逼她就此放弃。
      江于流敲着仅剩的蓝色小筹码,明显迟疑了。

      此时洗手间的门锁响了响。音音意识到自己吸引了牌桌的注意力,走近过来,隔着椅背圈住江于流脖子,才绕坐在江于流身侧。
      相较于其他人,宋飞最感到异样。因为这里面,也就只有他算是和江于流打过交道。
      道上混的,今天都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男人,女人,说是美色当前也好,精虫上脑也好。或许别有所图,一笔钱,一座靠山,短暂的安慰、欢愉,再或者根本什么都不为,搂搂抱抱直至入港,动物本性。就算是江于流这种,讨女人喜欢的女人,恐怕也不会很不同。但宋飞所见的江于流,从来与人保持距离,哪怕嘴上占占便宜的事情都没发生过。
      如今看来,大概只是顾虑季风吧。而现在,江于流似乎是声明她和季风再没有那一层关系了。
      宋飞忽然说,可以借她二十万,先拿筹码,记在他账上。
      牌桌上诸人的表情一时非常精彩。江于流本人也露出讶异。一如宋飞所料。
      荷官欠了欠身,说高杰交代过了,虽然江于流是头一次来,但赌场可以破例给她记账。
      “用不着勉强,赌桌上手气固然重要,但看长远,经验和眼力才决定胜负。”柳一行打断。
      江于流点头,“那么就当交学费了。”
      场边的服务生十分伶俐,筹码很快备好。江于流跟注。于是开牌。
      江于流是K最大的梅花同花。音音盯着蝎子掀牌的手。顺子。倪三水的牌也缓缓翻开。一张红桃4,一张红桃6。
      音音激动得站起来,好像随时准备抢筹码。
      江于流脸色也变了,手紧捏成拳,指节捏得发青。
      最后一张,红桃5。是同花顺。今晚开到最大的牌。
      宋飞的目光扫到柳一行脸上,比牌时他就已经知道倪三水的牌了。那句不冷不热的劝阻,好像别有深意。

      江于流与柳一行对视了一眼,垂下目光。有这么巧,一局中有顺子,还有两个人都拿到金花。叫谁像她这样,一晚打到现在,几乎把把憋屈,终于拿到这么好的牌,已经丢了一万多下去,最后再拿一万看牌,一定都会拼一下。
      江于流再努力装作漫不经心,也压不住混杂着愤怒和恐惧的生理反应。牌局是被人做出来的么?
      很快又下一把,江于流小心掀开牌。牌面闪了一下她便盖回去。但很快疑心自己看错了。定了定神,又翻开看。
      第二轮,倪三水和老魏弃牌。金樽老板继续闷牌下注。到江于流,江于流这一次明显犹豫地更久。而后破釜沉舟似的,直接丢出一万的筹码。
      宋飞眯了眯眼。
      江于流回来之前,柳一行把她那句“运势旺”当做戏言讲出来。柳一行再一次提起。那赢回尾款的条件越发不像一句玩笑。
      她或许为了从柳一行手里拿货,特别不惜代价;又或许任何人,但凡是坐在赌桌前都一样,输红了眼的都是赌徒,越输越上瘾。
      宋飞和金樽老板比牌。金樽老板三张散牌,出局。
      柳一行弃牌。再到蝎子。蝎子叫荷官也给他开二十万筹码。今晚金樽老板加过一次筹码,宋飞也加过。此时桌面上的筹码比起高杰走时几乎多了五成。蝎子提议单注和底池限额再翻一番。没有人反对。
      蝎子比牌宋飞。宋飞的牌并不大,出局。
      本来加上蝎子这四万,底池已经满了。但既然规则改变。江于流加了注。
      此时只剩下江于流和蝎子两人。
      蝎子无畏地把一摞筹码排开,笑道,“我不信把把牌都能这么大。”
      开牌。
      就像嘲讽蝎子说的话,江于流手里三张牌竟然和上把几乎一样。K最大的梅花同花。
      蝎子脸阴下来,盯着江于流看了三秒,又转向荷官。
      荷官也有些吃惊。但仍然礼貌地说,可以验牌。
      蝎子没有吭声。高杰的场子,就算这一盘输十几万,犯不着。江于流说,这副牌着实神奇,不妨验一下,如果没问题,送给她回去留个纪念。

      牌当然没有问题。继续玩下去。到三点,倪三水哈欠连天,先告了辞。金樽老板和倪三水一道走了。而后柳一行带着女孩离了席,再回来时,换了另一个女孩。
      一直玩到天亮。江于流有赢,但不多,等于白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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