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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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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秦东非常紧张,面上因无表情而显得波澜不惊。
他扫视一眼全班,喉咙微微动了一下。
掌声稀稀拉拉的停下。
项老师拍拍秦东的肩膀,满意之色溢于言表:“来,先做个自我介绍。”
秦东紧张时,会把目光聚焦在某个虚空的点。
秦东开口,“大家好,我叫秦东。希望……希望和大家一起,三年拼搏,不负今日。”
项老师显然相当兴奋,带头鼓掌:“好!老师也会和大家一起努力三年!三年之后,我们再回看今天,应该有感慨、激动,却唯独不该有后悔!”
“好!好!”后排有男生起哄怪叫。
胡蕴茵和谢阿芸相视一笑。
胡蕴茵翻开新发的课本,陶醉地闻着油墨香。拿出新买的签字笔,在书页上写下名字。
新的生活由此开始。
但是——
还是不能这么快翻页。
“刚才这位同学,”项老师看向胡蕴茵,在他视线的逼迫下,她不得不站起来,“继续自我介绍吧。”
啊——!胡蕴茵内心在咆哮。
“好,好的。”
谢阿芸趴在桌子上,下巴垫在手上,抬头看她。
“我叫胡蕴茵,性格开朗,恩……很高兴和大家成为同学。”
说完,呆头鹅一般看向项老师,示意是否可以坐下?项老师微笑着说出绝情的话:“其他的呢?别紧张,多说点。”
胡蕴茵绞尽脑汁:“我喜欢看书,听音乐。”
“看什么书呢?”
邪少恋上纯情少妇也可以说的吗,老师?
胡蕴茵眼里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语文书,”她吞了一下口水,“就蛮好看。”
项老师笑容渐渐消失,选择向下一个目标进击。
最后,待所有的议程都结束后,项老师又嘱咐了一些其他事情,诸如寝室条规、同学友爱。最后又留了半个小时,让学生自习,为明天的上课做准备。
十中的书桌是统一制,印着十中的校名和校徽。样式是上翻式,桌面可以掀开,露出桌肚。
胡蕴茵把所有的课本写上名字后,掀开桌面。
桌里已经收拾干净,但边边角角还残留一下渣滓。胡蕴茵掏出湿巾擦干净,准备把书放进去。
湿巾擦过,留下湿漉的痕迹。
有一块灰渍被擦后,露出原本的面目。有人曾经在上面写下一行字,已然模糊。
胡蕴茵凑近,眯着眼仔细看。
“阿芸,”胡蕴茵拍拍同桌,“快看!”
于是两颗头都凑在桌肚里。
“真的……好……喜欢你啊,”谢阿芸慢慢将字念出,“李梓瞳。”
这里藏着一位少女最隐秘的心事。
“哇……”,谢阿芸抬起头,眼底晶莹,“这得多喜欢啊。”
胡蕴茵细细抚摸那行字,似乎能感受到前主人的心绪。
得多喜欢啊,以至于只敢把心意写在无人知晓处。
胡蕴茵把课本码放整齐后,下课铃已经响起。
暗夜里的教学楼像是沉睡的雄狮觉醒,立刻抖动起来。教学楼发出一阵桌椅拉扯的声音,紧接着楼道里就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
高年级的学生抢在铃声响起的第一秒,已然跑出了教室。
胡蕴茵眼角捕捉到一道身影离开教室,立刻起身。
一只手挽上她的胳膊,谢阿芸甜腻的声音响起:“走吧。”
胡蕴茵缩肩,将胳膊抽出来,讨好地笑道:“我要去小卖部,你先回。”
“我陪你啊。”
“现在人多,得排好一会儿队。你先回吧,一会儿就到点了。”胡蕴茵委婉拒绝,“你有要的东西吗?我帮你带。”
“好吧。”谢阿芸被说服,并表示没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
走廊里挤满了学生,胡蕴茵追出去时,人并没有走远。
她按捺住一颗心,快步往前挤了几步,虚虚保持距离。
男孩有着一张平淡无奇的脸,眼睛内双,神奇的是下睫毛奇长。斜眼看人时,有种漫画人物的冷漠疏离感。
胡蕴茵暗中观察,竟生出一丝隐秘的快乐。
她试图与他保持一致,他踏左脚,她便也踏出左脚。他目不斜视,她也目不斜视。
他走路的姿态并不规范,身体总是微微向□□斜。
他没有走篮球场回宿舍,而是转身下楼梯,走了操场跑道。
胡蕴茵跟上。
今夜无月色,唯有教学楼渗出的微弱白炽光。
脚步踩在绵软的沙地里,发出“哧哧”声。男孩突然站住脚步,回身看向某处。
胡蕴茵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走。
两人擦肩而过。
开学第一周,已经有人的书桌上堆满了练习册。
胡蕴茵知道,很多人在暑假已经报了各种文补班,提前学习了高中的课本。不知道是不是基于这一点,还是老师们默认学生的接受能力强,讲起课来都是飞快的。
胡蕴茵很快就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了,不过没关系,她虽然慢一些,但只要课后多花一些功夫,她就能把内容啃扎实。
一周后的例行班会上,项老师拿出一张座次表来,贴在讲台上,让大家按照表格,在下课前调整好座位。
谢阿芸急冲冲地挤进人群里去看,胡蕴茵坐在位置上收拾课本,做好搬家的准备。
谢阿芸垂头丧气地回来,倒在胡蕴茵身上,“不行了,老项生生斩断了我们的情缘。”
胡蕴茵忍不住笑,“得了,斩不断的,咱们还得纠缠三年呢。”
谢阿芸立刻八爪鱼一样缠在她身上。
“好了,别闹了,”胡蕴茵怼了怼谢阿芸,“你新同桌谁啊?”
谢阿芸叹气,小声说:“喻泓。”
胡蕴茵露出惊艳的神情:“福气啊朋友!”
开学不久,喻泓已经当之无愧被选为班草。
相貌张扬,身材结实,性格桀骜,16岁的年纪已然长得像座小山。往那一站,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喷出一股热气,能把人熏熟。
胡蕴茵认为,这就是,所谓的荷尔蒙。
谢阿芸一巴掌拍在胡蕴茵肩上:“瞎说什么啊!”
胡蕴茵一挑她的下巴,邪笑:“这位小友,他可是个男人啊,其他都还是男生啊!”
谢阿芸不打算理她了,扭身收拾书桌。
胡蕴茵漫无目的转笔,刚想问谢阿芸是否有帮忙看她的座位,就觉得马尾辫被人扯了一下。倒是不痛,就是莫名不爽。
于是也带着这股戾气回头。
身后,是报道那天和丁苡说话的男生,正一脸无辜地举起手。
“张若愚,你干嘛!”胡蕴茵重新紧紧马尾。
张若愚笑得灿烂:“你好啊,新同桌!”
胡蕴茵一时语塞:“噢……你好。”
张若愚是直接搬着之前的桌子挪过来的,闻言,说道:“你得让让,里头是我的位置。”
胡蕴茵起身,拖开自己的桌子,方面谢阿芸出来,也方面张若愚进去。
“也就是说,我不用换位置?”
“是啦,”谢阿芸吐舌,“你幸福啦。”
“那我帮你搬吧。”
胡蕴茵和谢阿芸各抬一边。胡蕴茵看不到身后,全靠谢阿芸指挥。她的胳膊肘一动,就听见稀里哗啦的声音,不小心碰倒了某个倒霉鬼的书。
胡蕴茵赶紧放开桌子,起身捡书,道歉的话说得贼顺:“抱歉抱歉,我的错。”
又用袖子擦干净书面上的灰尘,重新放回原位:“你的书。”
秦东抬头看她一眼,将书重新码好,“谢谢。”
胡蕴茵不经意撩开书页,扫了一眼上面记下的笔记,说到:“你的字还挺好看。”
同时在心里默念“谢谢”,果不其然,秦东说道:“谢谢。”
胡蕴茵调笑:“你除了谢谢,就不会说些别的了?”
秦东只是一愣,反应极快:“没关系。”
是回应最开始的道歉。
胡蕴茵结束这段可有可无的对话,继续帮谢阿芸搬桌子。走远后,谢阿芸才小声发话:“你干嘛阴阳怪气的?”
胡蕴茵龇牙笑:“听说他连跳两级,比咱们都小,我就逗逗他。”
“无不无聊啊你。”
哼,才不无聊,好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