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日暮云》江东倜傥生

5、第 5 章

　　那汉子操着粗重的声音道：“明明是我先看到的这辆车子，凭什么让给你，老子虽没什么钱，但也不差了这丁点儿坐车钱，你这小姑娘别再这瞎胡搅蛮缠了。你有急事，老子的事更急，老子还有上千的生意等着做呢，出了损失你赔得起么？”语气甚是蛮横，接着又说：“快让开，别耽搁老子的事！”大声叫着车夫快走，那车夫见他那么强势，只好看着那女子一脸无奈的拉着车子快步走了。
　　韵声平时心地善良，对人常怀恻隐之心，更何况是一个年轻女子。看到这女子被那大汉疾言厉色的抢白了一顿，有心要帮她一把，便走上前对她道：“小姐既有急事，不妨坐我这辆车子吧！”那女子看他好心的让出车子来，心里感激他，一脸喜色的向他道：“那真太谢谢先生你了，你先生恐怕也有要紧事吧，不耽误吗？”韵声道：“我要参加一个朋友的订婚礼，现在时间还早，不会耽误的。”那女子道：“这会儿街上出门的人多，不好拦到车子，要不我们同坐一辆车子，你先送我到了地方，然后再坐车去参加订婚礼，好吗？”胡韵声看着脚下踌躇了一会儿，那女子似乎看出他的顾虑，浅笑道：“走吧，我们一起坐上吧，我又不是什么旧式女子，没有那么多忌讳的。”韵声听她既这么说了，不好再推辞，便和她一同坐上了车子。
　　那女子道：“先生是本地人吗？怎么称呼？以后好特意谢谢你呢。”韵声道：“我姓胡，是外地来这里求学的。举手之劳，请小姐不必放在心上。”那女子道：“果然不错，你那么斯文，一看就知是读书人，书上写道‘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这话好像就是说你似的。”韵声微笑道：“小姐过奖了，我哪里又能称得上君子呢！”然后问道：“小姐是女学生吧，国文很好啊！”那女子笑道：“不过是小时候读过几句罢了，说很好简直是笑死人了，在你面前，说这话倒是有点班门弄斧了。”韵声笑着谦逊了几句。他们在车上聊了一会儿，便不再说了。半个多小时后，那女子到了地方，掏出一张十元钞票来，递给车夫，说道：“这么多连同这位先生的车钱也够了吧。”车夫接过钞票，欢喜得什么似的，连说够了够了。然后那女子又向韵声连连道了几声谢，挥了挥手，快步走了进去，韵声想推辞已来不及了。
　　韵声抬头看那地方时，只见上面泥金四个大字题着“春明剧院”，想起日前看见的那则广告，本周六周日春明剧院搬演《桃花扇》曲目，正好是今天。看那女子的衣着打扮和出手豪阔，似乎是一位大家小姐，想来她应该是来观看今天的《桃花扇》的了。听她说话，像是读过不少古典书的，没想到竟也喜欢这类词曲，性格也很活泼爽快，倒是很难得呢！
　　他这样想着，让车夫调转了车头，照着原路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转个弯，向着张弘毅举行订婚宴的万国饭店行去。
　　到了万国饭店门口，瞅见路旁停了十几辆汽车，看来这些人当中应该有不少是来参加弘毅订婚宴的。走进去上了三楼，来到举行订婚仪式的一间大厅，看到大厅里张灯结彩，一派金碧辉煌，厅前长长的礼桌上摆了一排百合花和一排玫瑰花。张弘毅站在台前，穿了一身漂亮的黑西装，显得格外的精神，他的未婚妻罗莹站在他身旁，穿着白色的婚纱，也是美丽极了，两人好似一对璧人。姚新民和吴光跃在大厅前的一角正笑着说话。他于是走到厅前，笑着对主人公张弘毅道：“恭喜两位，今日定下百年之约，祝愿二位今后能够幸福美满，白头偕老！”吴光跃笑道：“韵声，你怎么回事啊，今天弘毅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还能迟到，弘毅你可要罚他三大杯酒才是！”张弘毅也笑道：“算了，看他一来就说了这么好听的话份上，这酒就免了吧。”姚新民笑道：“弘毅，你也忒心软了，你不忍心罚他，我可要代你罚他几杯了。”然后转头对着韵声说：“韵声，你看怎么办呢，还要我给你斟上吗？”韵声笑道：“这也不消说了，我确实该罚，不用你们倒，我先自罚三杯了。”说完拿起一瓶白兰地，连倒了三玻璃杯子，仰着脖子，一口喝了三杯。拿着杯子向他们照了照，笑着说：“怎么样呢，这样可以了吗？”
　　接着弘毅和罗莹走下来，和在场的宾客一一敬了杯酒，仍然走回和韵声他们三个说话。光跃笑道：“弘毅，你今天一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样子，可真令人羡慕啊！”弘毅道：“你要是羡慕我，我教你一个法子，你看在场的女宾中，有没有哪一位你看得上的，我可以给你牵线搭桥，撮合撮合啊！”光跃笑道：“还是算了吧，这些女宾多半是什么名媛小姐，就算我看上人家，人家还嫌弃我是个穷光蛋呢！我看过一本外国书上把婚姻比作围城，说什么‘婚姻是被围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我就暂时先不进那围城了吧！”罗莹抿着嘴笑道：“哎呦，真酸，你这可是狐狸心理了，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光跃笑道：“酸也罢，不酸也罢，凭你们说去吧！”姚新民笑道：“弘毅，我记得你们前一阵子好像闹过一次别扭吧，怎么突然就和好了，我们还以为你们早散了呢，不然那天听你说要订婚了，我们又怎么那样惊讶呢！”光跃道：“我猜他们啊，肯定是背着我们早和好了，使那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障眼法，既和好就和好呗，偏又有那么多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