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春》潘多拉的盒子

12、第十二章 过年（中）

　　“没事……”陶二的声音有些沙哑，是被火烧烟熏过的后遗症，“这阵子听说你已经大好了，就想来看看你们……”

　　“对，好多了，谢谢你来看我，”苏沐凌很高兴，不仅仅是为自己，也为了朋友遭遇不幸却没有自暴自弃的坚强，“快来坐。”

　　苏广安把陶二小推车里的鱼放进厨房的一只小水缸里，因为鱼是和油布包裹着水一起被推车推来的，所以还鲜活得很，放进水缸之后，很快就游动了起来。然后，礼尚往来的，他就叫苏景春到隔壁种菌菇的房子里带些菌菇回来，作为回赠。

　　苏景春应了一声，在把托盘放进锅里的蒸架上，盖上锅盖，又蹲下给火添了一块柴，这才站起身来，转身朝他们那边看了一眼，笑了笑，跑了出去。

　　“……这就是，你们过继的，那个孩子？”

　　刚才一直背对着他们，陶二也没有看到正脸，这一下才看清楚，那样子……陶二狐疑又惊讶，不是说和他一样丑得吓人吗？可是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回事不说，而且……

　　“和你长得好像。”真不是亲生的吗？

　　“哈哈，所以他注定是我家的孩子啊！”

　　苏沐凌乐得看到别人惊讶的脸，这些天，自从苏景春蜕变长好了之后，村里的人惊讶的，时不时还假装有事的故意走到他们旁边仔细观察比较他们俩的脸的样子，真是着实给他增添了不少的乐趣。那些乱七八糟的，带着些许迷信玄幻色彩的讨论，更是一本正经的让人发笑。

　　“不是说，他的脸很……”吓人？丑？陶二迟疑的考虑要怎么问。

　　“已经治好了。”这事苏广安已经不知道对村里那些关心的八卦的村民和亲戚解释过多少次了，幸好年长的，见过他老父亲当初模样的族老还有在世的，在求证下也的确是作了证，否则，还真是解释不清了，他要到哪里去编这么个神奇的医院和大夫去哦？

　　“是隔辈遗传，加上在娘胎里就没吸收到啥营养，又早产才变成这样的，可怜从出生也没能好好的补补，一直营养不良，我爹也是这样的，只要有充足的营养和大补的药一下子不足他身体的亏空，时候到了，就自然的慢慢长开了……这事，族老都能作证的，我爹以前也是这么丑。”至于是吃了什么药，吃了多少营养剂，这就不必都说出来了。

　　事实上，在苏景春模样大变长开了之后，听到了传言的苏广发那家子有偷偷的窥视过他，后不后悔的就不知道了，只听他们隔壁的邻居说，那天夜里他们家似乎砸碎了好几个碗还是啥的。苏广安也没太在意，反正那家子小肚鸡肠的，气死更好！

　　“……是吗？那就太好了，不像我，好不了了……”陶二歪了歪嘴，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我还以为是有什么药……”

　　“没用什么治疗的药，他只是身体亏空得厉害，一下子吃了很多过量的补药和营养素，这些，普通人可吃不了，吸收不下反而会坏事的。”苏沐凌关切的看他，“你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阿沐，我不后悔去救火，变成这样也无所谓，总能过活，只是，我疼啊……每天每天的都在疼，还不时的抽筋，吃止疼药已经没作用了……我以为，我只是想，有没有一种药，能让筋骨舒缓些，皮不那么紧绷，能让我没那么疼，那就足够了……”陶二的要求的确是不高，他也没要求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可是，就是这么个小小的要求，就目前的医学水平，却也很难达到。

　　“这个……”苏沐凌为难了，这怎么可能做到？虽然苏景春似乎总能拿出些超出目前医学范围的药物来，可拿出来之后要怎么对外解释？自家人用了也就是用了，可陶二毕竟不是自家人啊，怎么能让他用？这不是露馅了吗？为了保护自家养子，他，也只能对不住陶二了……

　　苏广安也沉默，远近亲疏他分得很明白，且不说陶二是外人，就说苏景春，不但是他的孙子，也是他家的恩人，就冲这，他也不能要求苏景春这种事。

　　“这事啊！也不是没有办法！”

　　没想到，苏景春回来了，一听到就一口轻快的就给应下了。

　　“景春？”

　　苏广安站起来，隐隐的朝苏景春使眼色。

　　“爷爷，我国古代的医学，博大精深，因为无数战乱，改朝换代，各种名医神医的巨著，手稿，医书因为种种意外被毁而失传，而且古人收徒太少，又难以流传到现代，造成了不少误解。但这并不代表着就没有用了呀，单是先辈们留下的只言片语的古方，到现在都受益无数呢！西方医学做不到的事情，咱们古方可能有办法呢？”苏景春也没打算拿出什么超出本世纪的药物和治疗仪，就是他收集的古方和医书，指不定就在某些方面吊打西学呢！

　　他知道苏广安和苏沐凌护着他的心理，所以他拿出来的东西，绝对是历史上有的，只不过遗留没遗留到现在，保存完好与否，就很难说了，毕竟这种东西，谁家得到都会藏起来吧。

　　“我曾经得到过一本医书，似乎有类似的病例，说完全治好治好是不能的了，有些奇药现在也都灭绝了，但单是缓解疼痛有奇效是真的。”苏景春顿了顿，“药材收集麻烦了点，但，陶二叔，你要不要试一试？”

　　陶二欣喜若狂，“当，当然要！”怎么都要试试！

　　“说实话，在吃了那么多止疼药都已经没有作用后，我曾经加量吃，可是那天在船上差点晕进河里……我还想好好活着，就不敢再吃了，只是每天熬着忍着，有人偷偷跟我说，叫我吸点白面，说能止痛，还说能帮我找到货源……”

　　“陶二啊，你可千万别做傻事，白面可不能吸啊，不然这辈子就毁了！”苏广安急急忙忙的插嘴，“你，没吸吧？”

　　陶二摇头，“没有，那不是好东西，我在外地打工的时候经常看到普法宣传车在宣传，我懂的。”

　　“谁那么缺德居然想哄你做这种事？分明是看你能攒下点家底，想宰你拉你下水呢！”苏沐凌也很生气，他虽然常年卧床不起，但是收音机也是常年不停的响着，新闻什么的也挺多了，“还有货源？！你怎么不去报警抓他，指不定背后能牵出一串来呢！”

　　陶二一愣，对喔，是该报警来着……要不，等回去后，去报个警？

　　“那么陶二叔，药材收集回来是由我在按照书上记载来做的，因为药方奇效，可不能随便散出去给人做，只能是我来做，这你能理解吗？我严格按照书上的步骤，你看行不行？”苏景春提出的这个要求，其实也无可厚非，毕竟如果真的有效，那这个药方的价值就不止千金了，哪能给人随便看随便学了去？

　　…………

　　“行！你的方子，你说了算，我只要成品。”沉思了片刻，陶二毅然道，反正他也不是贪别人的方子，只是想治疗而已，能有用的话，怎么都好。

　　“那行，”苏景春笑眯眯，“我们来讨论一下怎么分开收集药材吧！我记得后山好像有几味刚好需要新鲜的……”

　　看着他们讨论得热烈，苏广安失笑，这两人……

　　一边把苏景春拉回来的自家的小推车上的各种菌菇搬到陶二的手推车上，还顺道喷洒点水保持水分不干燥，再把油布盖上，一边看了看天色，回头喊了一声：

　　“陶二啊，中午在家吃饭再走！”

　　“好！”

　　那边也回喊了一句，复又和苏景春继续谈论着分别收集药材的事情来。

　　**

　　吃过午饭后，陶二就推着自己堆满了各种品种的菌菇的手推车回去了，有了新的希望，他微瘸的腿脚颠簸的走着，仿佛也轻快了许多。他要赶紧回去，把口袋里揣着的纸条上的药材准备好。

　　“真的没问题吗？”看着远去的身影，苏广安看着苏景春问，他怎么答应得那么快？这是这么好答应的吗？他们的情况完全不同，现在的医学，除了植皮和整容，哪有什么好办法？可是花了大价钱不说，外表不停的动刀子做手术看着是好了，可是里面呢？筋脉是属于中医的范畴，西医压根就不会治，还不是会一直缩着紧绷着痛着？

　　“放下吧爷爷，我不会拿自己的安危不当一回事的。真的有古方，别人的失传了，我这里的没有失传啊，就是药材方面……现在环境污染，到处都在搞开发，有点灵气的地方都被开发了，一些生长条件苛刻的神奇的药材现在已经绝迹了，其他药材的药效也没那么好了，只能减少或者替换看看效果了，当然了，效果肯定是没有以前那么好的了，但是比市面上的药要好多了，起码陶二叔所要求的减轻疼痛和舒缓筋骨的作用肯定是能达到的。”

　　苏景春这是敢打包票的，如果能凑齐古方上的药材的话，按照上面的制药方法，哪怕他再手生疏，按照步骤一步一步来最起码也能让对方恢复个六成，可惜呀，都找不到了……

　　“这就好这就好，”苏广安有感而发，“这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也是因为救火才变成这样的，能治好一点算一点，只可惜没摊上好家人。”

　　苏沐凌哼哼，“还不知道想引他吸白面的是谁呢？也不知道他回去后报警了没？”简直恶毒，拿命换来的奖金，还有好心人捐的善款，这样都想骗走？！

　　“……会的吧，陶二又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