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他身边的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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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时的程家是最热闹的，十几口人，热火朝天，菜也很有水准。程爸爸掌勺，程小骄打下手，色香味俱全，只可惜秦木回大连过年，没有这种口服。
电视机里在放春节晚会，一家人围着看，程妈妈正在厨房下饺子，程小骄和婶婶忙着摆好酒菜，电话响起来。
“这么早就拜年。”程小骄看一眼墙上的钟，才十一点多，嘟囔着过去接起电话。“你好，过年好。”
那边反而一愣，然后传来一个醇厚的男声。“你好过年好！我是林政。”
“林总？您怎么知道我家电话？”程小骄十分惊讶。
“出版社那边不是想过年推出你的书吗，封面没定好，他们急着找你，可是你手机打不通，我只好转一圈向你们周主任要了。”林政的语气里带了微微的笑意，让人感觉很温和舒服的样子。
说起来，林政几乎是程小骄这一段时间以来，唯一的好运气。他是上次见面会赞助公司的老总，三十几岁，能力很强。程小骄一次偶然提起自己的小说，他就表示兴趣，看过书稿后决定给她出这本书。
程小骄和林政定好时间去出版社，然后挂了电话，想到自己的字会变成白纸黑字，不免有一些愣。外面的鞭炮声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新的一年又将来临，这是程小骄将要二十七岁的一年，天啊！
习惯过年关机的程小骄，正月初三才开机，收完短信，也开始发送祝福。选一条群发，然后自己写一条给彭阳。意外地收到回信，彭阳说：“不太好，我感冒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七个字，程小骄总觉得是十足的撒娇口气。
合上手机，程小骄静止了一会，她在想彭阳在不在家，她可不可以去，应该做什么给他吃，然后她不再犹豫，行动起来。超市的人不太多，程小骄匆匆选了一种板栗和新鲜羊肉。
大火煮沸，转小火炖烂，切细细的葱姜丝铺在保温杯里，热汤灌进去有愉快的声响，气息很温暖。
天太冷，程小骄只好穿了长长的大衣，裹住自己直而纤细的双腿，再费力地把头发塞进帽子里。因为人少，她去做线路最长的那班公交车，无所谓地绕大半个城，看着窗外走亲戚的人们，她心情很好。她不怕汤会冷掉，这个保温杯是专门为彭阳准备的，材质很好。板栗羊肉煲，养胃驱寒。
彭阳的妈妈平时住在疗养院，每年过年的时候彭阳会接她回来住两天，初三，他妈妈差不多回去了。
程小骄轻轻摁门铃，然后等待，如果没人开门，她就自己进去。她等着，很开心，她听见黄花的叫声，咧开嘴笑出来。
门打开，彭阳看见她愣了一下，随即恢复神色。程小骄一步迈进去，一个女的站在客厅里看着她。黄花这时过来，围着她，像要体贴地给她安慰。时间静止了一秒，程小骄用它来后悔，自己想见他，就出现在这里，显然错得离谱。
“黄花！”她俯下身抱抱黄花，亲热地叫，然后转头看向彭阳，顺手摘下帽子，笑出来。“哥，你看咱妈，我都说肯定有人照顾你，她非要我来给你送汤驱寒，天这么冷！”程小骄抱怨着，这大概是第一次跟彭阳撒娇，业务有点不太熟练。她没去注意彭阳的表情，只是兀自演着，好像一瞬间变成戏痴了！
积聚了这段时间的力量，程小骄转头迎向站在那儿的表情迷惑的女子，热情地伸手，“你好，我是彭骄，彭阳的妹妹，你这条裙子真好看，特别衬你。”程小骄笑得一脸甜腻。
“没有，你的头发真好，这么长得留了很长时间了吧。”女人脸上的疑惑一扫而光，场面瞬间热闹起来。
“就是，我最喜欢我妹的头发。”彭阳走过来，手放在程小骄的头上，很顺手地摸了摸。
程小骄却僵住，她缓慢地移过视线，看着彭阳，她受伤了！她用眼睛说出这四个字，然后不着痕迹地闪开。“哥，我盛汤给你们喝，妈炖了很久。”她笑着说。
程小骄一路笑着走出小区，上公交车，找座位坐下，打开一本杂志铺在腿上，低下头，一滴眼泪“啪”打在上面，她擦干，一滴、又一滴、再一滴，她们缓慢地从眼眶到脸颊、从脸颊跌下来，自顾自地滑落，就像程小骄自顾自地爱彭阳。她管不了自己，也就没去管眼泪，任它们淌一会儿、歇一会儿，任它们粉身碎骨，吓到周围的人。
其实这几年，程小骄很少为了彭阳而哭，大概是因为每哭一次、伤一次，心也一层层结痂变硬，也变坚强。
下车，进电梯，程小骄面目恢复从容，只是眼泪停不下来，还是一滴滴往下滑，看上去不像是伤心落泪，倒像是患有眼疾、迎风流泪而已。
短信，秦木发的。“过年好啊，帮我问咱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好，没有我很无聊吧？”
“好的不得了，可滋润了，哈哈哈哈！”程小骄连着打了四个“哈”，却面无表情。她一直觉得她可以，待在彭阳生活边缘，为他做一点事儿，不给他负担，不让他有压力。然而彭阳身边的那个位置，却从没为她存在过，一直都是别人的。
“过年好！”秦木一下从门后跳出来，满脸欢快。然后看见程小骄，一脸惊讶，两眼湿润，眼线睫毛膏糊了一眼，像一只受了欺负的花猫，他皱起眉。“你还能一边哭，一边在短信里大笑啊，你是个什么女人啊！你有特异功能吧。”看见这样的她，秦木简直气疯了。
“秦木，想找个人一辈子怎么这么难啊！”程小骄哇的哭出声来，场面十分惨烈。秦木只好把她放在自己肩上，双手自然下垂，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不能去抱住她，因为很怕一冲动会干点别的什么。他自己很清楚，他怀里的这个是他心爱的女人，不是什么失散多年的姐姐。
“程小骄，你这下是不是又要做好菜谢谢我了，我能点葱烧排骨吗？”秦木微笑着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他身边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