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相逢 ...
-
肖安澜坐在天牢的地砖上,双手被一条银色的锁链禁锢,这条锁链很细但却很牢固,至少她没有办法挣脱。自己会被关进天牢,这点她早有准备,虽说谷主不肯给她醉心,但是景澜派人偷偷给她送了一颗。醉心能够麻痹人的知觉,如果不想让杀手或死士死在一场任务里,主事的大人就会赐一颗醉心,万一事败,醉心能够帮助杀手熬过酷刑,等待救援。不过这种药也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其中含有一定量的毒素,一个人一生只能服用两次,如果再服第三颗,无论间隔多久,都一定会死。她在夜宴之前就已经服了一颗,是以严冽用真气割断她的双手经脉时,她没有疼晕过去。可是现在没有人来审她,她感觉到这颗醉心可能是要浪费掉了。
“姑娘,醒醒!”肖安澜睁开了双眼,“顾丞相,你?”顾彦函的脸色苍白,似乎是久病初愈,但是肖安澜精通医术,她知道那其实是中毒的征兆。“姑娘能否答应在下一件事?”肖安澜看着自己无力垂下的双手,“顾相,若是想要解毒,可以划开我的手腕试试,不过能不能解,就要看运气了。”顾彦函看着这个刺客,他不知道这个姑娘究竟是不是严冽的女儿,但是只要她是劫谷肖家的人,他就必须赌这一把。“太后疯了,她一定会对陛下和大将军下手,谢家的摄魂十分可怕,会让人做出一些清醒时分根本不会做的事情,希望姑娘能帮在下一个忙,解开摄魂。在下保姑娘安然无恙离开景城。”肖安澜默然,一个两个都把自己当小姑娘哄啊,“顾相好大的口气,弑君这等诛九族之罪,顾相说放就放了?况且就算我能安然无恙离开景城,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劫谷肖家不养废物。”
“只要你解了摄魂,严冽再把你的经脉接上,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如果你真的是严冽的女儿,就算不回劫谷也没有人敢找你的麻烦。”
谢幼薇倒在宣室的地上,她千算万算,没有想到顾彦函这个变数,刚刚听闻谢家并不是全然无辜,她心神激荡,顾彦函趁其不备,将一根银针刺入了她的穴道,使她不支倒地。黑暗慢慢笼罩了她的双眸,如果刚才她能直接刺死严冽就好了。“严冽,陛下如何?”“中了摄魂,你把她带来?”严冽不太敢看这个刺客,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女儿,自己这个十几年没露面的父亲第一次见面做的事就是挑断了女儿的手筋。“严将军还是先替我把手筋续上吧,接下来的解术也可以方便些。”严冽尴尬,上前一步,将经脉中仅存的真气慢慢运转,小心翼翼地连接起了被自己割断的经脉。“肖家人的血可以解百毒,摄魂其实是术,用血是解不了的。如果两位大人信我,不如把琴还我,让我以音破术。”“姑娘的琴就在宣室之内,自便。”肖安澜慢慢走到了古琴边,想了想,弹起了一首温馨的小调,顾彦函和严冽静静聆听,比起庆功宴上的杀伐之音,这首曲子实在是普通的很,他们二人都听不出什么玄机,可是昏倒在地的君王脸上的狰狞神色慢慢消退,转为平和,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李湛就醒了。
严冽和顾彦函立即跪倒,“臣等有罪。”李湛看了一眼仍然昏迷不醒的太后,神色复杂。尽管他刚刚陷入摄魂之中,其实对外界还有一定模糊的感知。他一直都认为太后避居长乐宫,对他不闻不问,是因为恨他不能保全谢家,现在才知道原来太后还怀疑他并非自己亲生。他感到万分迷惘。顾彦函见帝王迟迟没有说话,神色不渝,以为是因太后昏迷不醒。“陛下恕罪,太后现在情绪激动,臣只是想让太后睡两三个时辰,慢慢冷静一下。对太后的身体没有多大影响。”李湛的视线又移向依旧坐在古琴旁的年轻刺客,昭华宫变起仓促,她摘掉了那个面具后一丝一毫都不再像早逝的表妹,只有那双眼睛还是很像,尽管其中蕴含的神色大不相同。“谁派你来的?”肖安澜默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次任务的委托人究竟是谁?虽然谷主话里话外似乎暗示这次任务就是皇帝想要借刀杀人的阴谋,还要自己想办法表现出自己是受定国公严冽所托。可是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同。定国公严冽在朝堂上并不是孤立无援,相反他和丞相顾彦函似乎是莫逆之交。而且刚才皇帝陷入摄魂术中很可能得知了什么秘闻,现在他看严冽的神色很难说明其中包含了些什么。至于那个太后说自己是严冽的女儿,这一点倒是无关紧要,毕竟从出生起,自己作为肖家人的身份就已经被抹杀了,在劫谷的杀手名册里留下的也只有“玄一,弃儿”这短短四个字。她对亲情并非不渴望,可是那份渴望在她刚刚懂事时就已经磨灭了,劫谷不养无用之人,而她正好踩在有用无用的边界之上,可以说留也可,除也可,若不是谷主力保,恐怕连豆蔻之年都活不过。她慢慢从贴身的袋子里取出了那支小小的令箭,严冽看到令箭后,神色陡变,“这支令箭是哪里来的?”肖安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对此事并不知情。顾彦函和李湛看着这支传令金箭,“你难道是北翟或西夷的人?”“陛下请恕微臣欺瞒之罪,她的确是微臣的女儿。”严冽此话一出口,李湛就回过了神,“当年阵前失陷后的事,你想起来了?”李湛不太好意思再叫一声王叔,毕竟摄政王这个位子是自己迫不及待收回来的,而且这六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恨严冽,可是就在刚刚那般情势危急之时,严冽还是愿意护在他身前,他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实际上这六年来他一直在做错事,而时至今日,这错误已经无法挽回。“当年臣跌落悬崖,被一蒙面女子所救,在悬崖下的山谷中待了四年,并且与该女子成了亲,这支令箭是当时我身上遗留的唯一物品,所以臣以此令箭作为当时定情信物。后来臣不知何故恢复记忆,该女子就送臣出了那座山谷。你母亲还好吗?”严冽望向自己许久未见的女儿,“我不知道,实际上我除了出生时,再没有见过我的母亲,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