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烟火》雪花入梦

53、第53章：我心永恒

　　徐飞惨叫一声，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身体痛苦地弯成了一张弓。

　　看到被溅了满脸血的老大，两个小弟同时愣住了，他们本来只是打算劫财，没想过要杀人。

　　叶乔趁机推开拽着她的小混混，急忙跑过去抱住了徐飞，惊慌失措地问道：“徐飞，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那个混混被叶乔推了这么一下，忽然缓过神来，大惊失色道：“杀人了，大哥杀人了，咱们赶紧跑吧！”说罢，拉起另一个小混混转身就跑。

　　有血从脑门上流了下来，刀疤男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抹出了一手的血，再看到□□上还在往下滴的血，猛然清醒了过来，慌忙把刀扔下，急急忙忙夺路而逃。

　　叶乔难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是捡起掉落在地的手机，拨打120叫了救护车，然后再报了警，紧接着又打电话去告诉苏凌霄。

　　“徐飞，别怕，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叶乔抱着脸色惨白的徐飞，一边试图用纸巾给她止血，一边哭着安慰。

　　一包纸巾很快就用完了，叶乔只好撕下自己身上的一半裙摆来堵住伤口。徐飞身上的T恤衫和牛仔裤已经被血水染红了大半，那汩汩鲜血却像泉水似的不停地往外冒，没有半点要止住的意思，从胸口顺流而下，一直流到了地上。

　　她的脸白得吓人，嘴唇已经开始发紫，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眼皮耷拉了下来，脑子嗡鸣不断，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止的。她打了个激灵，意识到这是要晕过去的节奏，万一醒不过来了怎么办，她还有那么多话没来得及跟叶乔说，可千万不能死啊。

　　徐飞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希望疼痛能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她说：“叶乔，我快不行了……”

　　“你别胡说！”叶乔急得哭了起来，“救护车怎么那么久还没来啊？”

　　徐飞急切地抓住她的手：“叶乔，你先听我说，我的身体我了解，有些话现在不说，恐怕以后就来不及了。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是多余的，梁崇山不要我，徐静怡嫌弃我。所幸我遇到了你，是你给我灰暗的世界带来了明亮的色彩，让我不至于枉来这世上走一遭，是你让我明白了生命还有另一种活法。

　　“我爱你，从过去到现在，至死不渝，我对你的心永远不会变。虽然我这一世短暂得如同烟火，但因为有你，也让我活得如烟火般绚烂，比起那些活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谁，我已经很知足了。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徐飞，我求你别说了！”叶乔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声音哽得不像话，“省点力气等救护车来好吗？”

　　“不，叶乔，你让我说下去。如果我真的就这样死了，你一定不要难过，因为这个结局对我来说再好不过了。不用再日复一日地忍受失眠的折磨，不用眼睁睁地看着你穿上美丽的婚纱嫁给别人，不用再苦恼以后的日子自己一个人该怎么走下去……老天爷待我实在不薄，知道我有一天一定会崩溃，索性就派个人来结果了我。

　　“我死而无怨，不怨天，不怨地，不怨任何人，希望你心中也不要有怨恨。既然决定要嫁人了，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想了，把我忘了吧，开开心心地过好自己的日子，我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幸福，不是吗？”

　　“徐飞，你他妈的有病啊！干嘛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叶乔一边哭一边吼道，“你听着，我不会让你死的，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很快就得救了。”

　　“嘘——”徐飞把一根食指竖在唇上，然后又吃力地抬起手摩挲着叶乔的脸颊，嘴唇动了动，话说得极为艰难：“最后一个要求，你可不可以再亲我一次？”

　　“现在不行！”叶乔抓着她的手说，“如果我亲了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坚持下去了？我可以亲你，但必须等你好了以后，到时候你让我亲多少次都可以。”

　　徐飞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她看着叶乔的侧脸，视线越来越模糊，头一歪，直接抵在叶乔的肩上，手也垂了下来。

　　叶乔惊恐地叫了起来：“徐飞，你不要吓我，我答应你现在就亲你！”说罢，往徐飞嘴上亲了一口，可徐飞还是没反应。

　　“不，不要……”

　　叶乔被铺天盖地的恐慌吞没了，眼睛里是巨大的绝望和悲伤，撕心裂肺的哀嚎响彻云霄，世界都变了颜色。

　　叶乔给苏凌霄打电话的时候，他当时已经入睡，朦朦胧胧中听到徐飞受伤的消息立刻清醒了过来，手忙脚乱地从床上跳起来，鞋子都顾不上穿，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半夜车子太少，他等了好久才拦到一辆的士。他在车上的时候右眼皮就跳了一下，预感到事情不太妙，便一直催开车的师傅“快点，快点，再快点”。

　　当苏凌霄风风火火地赶到时，看到地上那一大摊血，瞬间退就软了。再看看脸上挂满泪痕的叶乔，还有她怀里双目紧闭毫无血色的徐飞，背脊一凉，整个人都要跪了。他强撑着走过去，颤抖地问叶乔：“徐飞怎么了？”

　　叶乔这才注意到他，急忙抓住他的胳膊迫切地说：“苏凌霄，你救救她，我求你救救她！只要她能活过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苏凌霄在原地愣了半天，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只好根据自己的直觉斗胆伸出两根手指，缓缓地往徐飞鼻子底下一送，吓得脸都白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要说那天晚上是什么感受，苏凌霄感觉特别像做梦，自已本身就是被叶乔从睡梦中叫醒的，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固执地以为那只是自己梦里的一个场景，梦都是相反的，现实中徐飞还活着。

　　两年后，叶乔身着一袭黑色的长裙，手捧一束白玫瑰，身边牵着个一岁多的小女孩，来到郊外的陵园祭奠徐飞。

　　“小菲，快点过来跟干妈鞠躬。”叶乔放下花，蹲下来向旁边的小女孩招了招手，小女孩便摇摇摆摆地扑进她的怀里。

　　“徐飞，我和小菲又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还好吗？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又过了一年，小菲又长大了一岁，而我也老了一岁。这一年来我们都过得很好，没什么大灾大难，工作也很顺利，我很少想你，也很少去回忆过去的事，这是不是就是你所期望的样子呢？你会为我感到高兴吗？”

　　叶乔停顿了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继续道：“对了，苏凌霄还是不肯原谅我，自从参加完你的葬礼到现在，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家里，不见任何人，也不接我电话。你要是泉下有知就劝劝他吧，请他不要再颓废下去，重新振作起来继续生活……”

　　叶乔刚走不久，又来了一个人，此人面容憔悴，胡子拉碴，帅气的脸蛋都快瘦得脱了像，但是桃花眼依然多情，不是苏凌霄还能是谁？只见他一只手捧着一束白色的康乃馨，另一只手提着一个装满啤酒的购物袋。

　　“徐飞，我又来看你了。”他驾轻就熟地把墓碑前的白玫瑰挪到一边，紧接着放下自己手中的白色康乃馨，然后把购物袋拿起来晃了晃，“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今天我们不醉不归，好不好？”

　　“我先敬你。”苏凌霄打开一罐啤酒，从左到右浇在了石板上，然后席地而坐，像老朋友闲聊似的与墓碑上的照片面对面，余光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那束白玫瑰，“她来看过你了是吗？她肯定跟你说了我不少坏话吧？不是我不肯原谅她，我只是……只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一想到你为了救她连命都不要了，我就……”

　　苏凌霄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是的，我嫉妒她，更为你意难平，你那么爱她，可是她都干了些什么呢？你走了以后，她马上就闪电结婚了，结了婚之后又马不停蹄地怀孕生子，她不配得到你的爱。原谅她我会觉得自己背叛了你，我爱你，就像你爱着她一样。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自残，更不会去死，留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我愿意替你承担这种痛苦。我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样，但有一点我很确定，没有你的世界，我会很寂寞……”

　　苏凌霄说着说着突然崩溃大哭：“你说你怎么这么倔呢？喜欢谁不行，偏偏喜欢她，你要是喜欢我该有多好，说不定我们现在也结婚生子了。”

　　他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然后头一仰，把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沉吟了一会，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又道：“徐飞，我可能要去美国了，本来我爸就有意送我出国留学，因为你我才没有去。现在你已经不在了，我留在这里，除了徒增伤感，也没什么意义。换个环境，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才能慢慢地把你淡忘，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苏凌霄才从地上站起来跟徐飞告别，临走前他回首望着墓碑，微笑道：“徐飞，我走了，你多保重！经此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看你，也许那个时候我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了，到时你还会认得我吗？”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