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烟火》雪花入梦

52、第52章：劫数

　　叶乔走后，徐飞保持着瘫坐在地的姿势不吃不喝不睡，仿佛一根无知无觉的枯木，万念俱灭心如死灰。

　　直到第三天上午，苏凌霄在店里寻她不着，慌慌张张地跑来，推门而入，只见昏暗的屋子里，地上坐着一个人，宛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苏凌霄走近一看，徐飞脸色苍白，双颊凹陷，下眼皮有一抹青黑，眼球上还有血丝，头发凌乱，要是把他塞进屏幕，不用化妆就能客串女鬼。

　　苏凌霄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徐飞不答，木木地看着前方，眼睛却没有聚焦。

　　苏凌霄见她不说话，直接动手把她扶了起来，徐飞还没有站稳，便直直地倒进他怀里晕死了过去。

　　“徐飞，你怎么了？你醒醒啊！”苏凌霄掐住她的人中，喊了半天也没见有苏醒的迹象，一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把她抱到了床上，然后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

　　徐飞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当时苏凌霄正好从外面买早餐回来，见她醒了，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你怎么回事，在搞行为艺术吗？吓死我了！”

　　徐飞不语，直接侧过身去，不理他。

　　苏凌霄趁她昨天昏迷的时候曾打电话给叶乔，问她怎么回事，叶乔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他说了，直到那时他才明白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苏凌霄见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连表面的冷静也维持不了了：“起来吃早餐！医生说你悲伤过度加上营养不良贫血，所以才会晕倒的。你为什么会营养不良？是不是最近都没怎么吃东西？想找死啊？”

　　徐飞依然无动于衷。

　　苏凌霄火了，直接动手把她揪了起来，强迫她面对自己，然后把一碗小米南瓜粥递到她面前：“给我吃了！”

　　徐飞不接，也不说话。

　　于是，苏凌霄粗鲁地掰开她的嘴，拿勺子一口一口地舀进她嘴里，徐飞也不反抗，勉勉强强咽了下去。

　　“不就是失恋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苏凌霄喂完给她擦了擦嘴，“我失恋的时候也没像你这样寻死觅活的。”

　　徐飞终于有反应了，她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苏凌霄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你就说。”

　　“这不一样”徐飞说，“你是主动失恋，而我是被动的。”

　　苏凌霄见她肯说话了，心里悬着的十五个吊桶这才纷纷落了地，亲昵地推了她一把，半真半假地说：“你个没良心的，怎么会知道我被你甩的时候有多难过。”

　　“现在知道了，对不起！”徐飞突然伸手抱住了他，“天理轮回，你看我现在不是遭报应了吗？”

　　苏凌霄叹了口气：“你以后别自虐了行吗？算我求你了！”

　　徐飞笑了笑：“我那是在修行。”

　　“你放屁！”

　　在苏凌霄的精心照顾下，徐飞打了几天营养针，逐渐恢复了健康。身体的伤害可以很快治愈，精神的伤害就没那么容易了。她白天照常上下班，只是夜晚失眠多梦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情绪总是灰的，每天出入往来仿佛都裹着一股小阴风，让人不敢接近。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抑郁而终的时候，叶乔打来了电话，说想约她出来见一面。

　　婚礼定在一个星期之后，叶乔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再见徐飞最后一面，一来听说她悲伤过度晕倒了，到底放心不下，想看看她的近况如何；二来自己也有留恋之意，她安慰自己上次见面太匆忙了，没来得及好好告别，见了这最后一面也就了却了一桩心事，也许以后就能安安心心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两个人约好了在一家清吧见面，叶乔找了个安静的小隔间点好了酒水，边喝边慢慢地等着徐飞。

　　徐飞接到电话，立刻放下手中的活，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一个多月不见，两个人都有些生疏了，叶乔向她招了招手，非常客气地把她请进了隔间。徐飞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人，她也瘦了，眼皮底下有很重的黑眼圈，估计是这阵子衣不解带地照顾父亲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同的问候几乎同时出口：“最近过得怎么样？”

　　叶乔讪讪地说：“你先说吧。”

　　徐飞勾了勾嘴角，仿佛带了一个笑脸面具：“我有什么好说的，正常上班吃饭睡觉呗。”

　　“对不起！”叶乔见她强颜欢笑，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开始隐隐作痛，终于忍不住撕碎了粉饰的太平，抓住她的手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在为自己开脱，你要是恨我，我无话可说，但求你别再伤害自己，为了我不值得。”

　　徐飞伪装的笑容逐渐消失了，眼睛一红，反握住她的手，答非所问：“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

　　“我不敢想，”叶乔坦白说，“我怕我会忍不住抛下一切来找你。为人子女我不能太自私，他们的大半辈子都在为我而活，我能回报他们的，唯有让他们看到我有一个‘幸福’的归宿。对不起，我食言了，跟以前说的不一样，你就当我是个‘渣女’，把我忘了吧！”

　　徐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想起了张爱玲的那两句话，“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

　　眼前这个人是她自己爱上的，与人无尤，结局早就注定，明知不得善终却还是义无反顾，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也是她自找的，能怪谁呢？

　　这样想着，徐飞的心情也就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叶乔，我不怪你，真的，这几年的快乐本来就是偷来的，或许是时候该还回去了。”

　　“你这么说我更惭愧了。”叶乔低头沉吟了一会，问道，“你以后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废话！”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徐飞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我可没打算孤独终老，也许哪一天，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闪婚也不一定。”

　　叶乔被他逗乐了：“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自己？”

　　徐飞也笑了，不想让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凝重下来，她举杯说道：“今晚就当作你的单身派对吧，咱俩不醉不归，干杯！”

　　叶乔举杯相迎：“干杯！”

　　两只玻璃杯在空中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前尘往事，人事音书，仿佛都化在这酒里一笔勾销了。

　　夜幕低垂，月色朦胧，路上的车辆和行人越来越少了，两个人走出酒吧的时候都有了点醉意，因而没有察觉到跟在他们后面的几个混混。

　　走到一个僻静的拐角处，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分了手，叶乔正要招手打车回酒店，身后的几个混混突然一拥而上，把她劫到一条昏暗的死胡同里，堵住了去路。本来已经跟她告别的徐飞，听到动静立刻回过身来，踉踉跄跄地追了过去：“你们要干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把她放了！”

　　“你不要过来！”叶乔厉声喝道，“我的事不用你管，赶紧给我滚！”

　　“谁也不许走！”说话的是一个面目狰狞，额角边有着明显刀疤的混混，估计是磕了药，边吸着鼻子边说，“把你们身上所有的钱都交出来！”

　　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挣，保命要紧。徐飞和叶乔都明白这个道理，听他这么说也懒得反抗，立刻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现金双手奉上。

　　刀疤男见钱眼开，立马夺了过来，低头数了数，总共不到一千块，顿时不高兴了：“才这么点？我不信，给我搜身！”

　　徐飞是临时从店里过来的，走得急，没来得及拿钱，每天放在身上的零花钱不超过三百块。叶乔从林海市过来本来就没打算长住，一下火车就直奔酒店，除了手机所有贵重物品都放在酒店里了，带出门的也只有几百块吃饭和打车的钱。

　　随从的两个小弟听了刀疤男的命令，不由分说地就开始对徐飞和叶乔上下其手，顺便揩油，可是搜了半天也没搜出半毛钱来。其中一个给叶乔搜身的小弟忽然猥琐地笑道：“老大，这妞的身材好有料啊！”

　　刀疤男一听立刻会意，双眼狼光四射，一只“咸猪手”随即伸了过去：“没钱就陪大爷好好玩玩。”

　　“你干什么！”徐飞仗着酒劲用力地拍掉刀疤男的手，不怕死地挡在叶乔前面，“我不许你们碰她！”

　　刀疤男对两个小弟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旋即同时向徐飞伸出了拳头。一般磕过药的人身体都很虚，连走路都发飘，就他们这点三脚猫的工夫还不够徐飞塞牙缝呢。果不其然，不到两分钟，两个小弟就全都趴下了。

　　正在对叶乔动手动脚的刀疤男，被徐飞突如其来的一个飞毛腿给踹开了，徐飞拉起叶乔就跑，不料被其中一个刚爬起来的混混给拦住了。刀疤男没想到这个“假小子”这么厉害，已经开始发作的毒瘾让他失去了理智，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二话不说就往徐飞的身上捅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