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烟火》雪花入梦

33、第33章：那年夏天

　　张明诚除了软弱了点，总体来说也算得上是个好老师，经此一事，理（5）班的那帮惹祸精终于消停了，班上的纪律好了不少，与此同时，昏天暗地的高三生活也随着毕业班的提前开学压了下来。

　　一开学便开始进入全校联考的准备阶段，以后还有全市联考，月考，周考等等，各种大大小小的考试接踵而至。几乎每天都有发不完的卷子，每节课都有做不完的习题，此外，每天的早自习上课时间提早了半个钟，而晚自习下课时间也延迟了半个钟。

　　班里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以前自习课，还有些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如今只剩下翻书的“刷刷”声和写字的“沙沙”声了。每天起床都是“死去”，下了晚自习离开了教室才算“活来”，每个人脸上都有缺觉的痕迹，上课的心情比上坟还要凝重。

　　到底是谁发明了高考？应该拖出去凌迟才让人解气。

　　叶乔其实理科不算拔尖，但凭借良好的记忆力，可以从文科这边找补，因而中考成绩还算优秀。如今文理分了家，她只有英语和语文两大主科占优势，数学和理化生也就一般般吧，总体来说成绩只能算中上，考个普通的一本胜算很大，但想考“985”或者“211”就有点危险了。

　　叶乔的父母虽然没有明着给她施加压力，可是一讨论中国的各大学府，提到清华北大这类的名校，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仰慕之情还是骗不了人的，试问哪一对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能考上名牌大学？他们的希冀叶乔心里跟明镜似的，于是她逼着自己改掉以前喜欢投机取巧和临时抱佛脚的坏习惯，像那些“两个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学生一样，收起了心中的一切杂念，踏踏实实地下起了苦功夫，就为了给父母一个惊喜。

　　徐飞从小到大都是跟着叶乔跑的，叶乔去哪个学校，她就想方设法去哪个学校。她本身基础打得没叶乔好，理科又越学越难，尽管自己已经拼尽全力，成绩也只能勉强算中等偏下，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又急又躁，再这样下去，怕是不能跟叶乔上同一所大学了。

　　“你的学习方法不对。”

　　这天徐飞又一次被难题卡住了，非常暴躁地在一旁抓耳挠腮，苏凌霄实在看不过去了，终于破釜沉舟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说又不敢说的话。

　　徐飞黑着脸问：“哪不对了？”

　　苏凌霄拿了她卡住的那道题为例，按照自己的思路尽可能详细地给她讲解，徐飞听完之后居然很快就做出来了。她以前以为苏凌霄只会投机取巧，没什么真才实学，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瞬间对他十分感佩。于是提议两个人互相帮忙补习功课，她帮苏凌霄补英语和语文，苏凌霄帮她补理综。

　　相互合作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两个人的成绩突飞猛进，终于在最后一次月考的时候迎头赶上，跟叶乔的成绩已经不相上下了。

　　高考在一场阴雨绵绵中悄然结束，或许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谁也没想到徐飞和叶乔、苏凌霄三个人，居然真的考上了同一所重点大学。学校离家不算太远，就在本省的省会城市——F市，坐火车只要一个多小时。秦陆峰考得不大好，刚刚压了二本线，于是他决定放弃读本科，留在本市上了一所专科学校，一来离家近方便照顾母亲，二来只需读三年就能毕业找工作，提早减轻家庭的负担。

　　开学前，四个人在一家大排档聚了一下，其他三人都为秦陆峰的决定感到惋惜。秦陆峰反而无所谓：“大家都有□□，以后可以常联系嘛，‘苟富贵勿相忘’，有时间我会去找你们玩的。”

　　毕竟大家都没走太远，以后有的是机会聚在一起，几个人伤感了一回，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说说笑笑地吃完了饭，又去母校走了一圈，这才各奔东西。

　　盛夏的午后，阳光强烈得令人发指，大街上没有一点风，行人寥寥，路边绿树的枝头上蝉鸣声四起，让人听着心烦。

　　苏凌霄没打算马上回去，屁颠屁颠地跟着徐飞一直来到了莫末家门口，徐飞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跟着我干嘛？”

　　苏凌霄嬉皮笑脸地说：“你都是我女朋友了，还不让我跟着你啊？”

　　徐飞想起自己高考之前说过的话，无力反驳，不悲不喜地问：“有事吗？”

　　苏凌霄阔步上前，眉目舒展：“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你，你那么多东西都要搬去学校吗？”

　　徐飞暑假里一直在忙着打工，学费她可以申请助学贷款，但是生活费必须自己挣。这阵子为了准备上大学的生活费她一个人打了三份工，都要忙晕了，听苏凌霄这么说才想起来要退房的事。她东西倒是不多，但是零零碎碎加在一起，确实也不方便全部带去学校，特别是她那箱旧书，虽然不值几个钱，却一直被她视若珍宝，“带之沉重，弃之可惜”。

　　她沉吟了一下，问道：“我想把一些东西暂时放在你那里，可以吗？”

　　苏凌霄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雨打残荷般点头：“可以啊，怎么不可以，我家就是你家。”

　　徐飞没接茬，斜了他一眼：“少废话，赶紧进来帮忙！”

　　苏凌霄点头哈腰道：“奴才遵旨。”

　　徐飞嘴角微勾，眼睛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我还没见过自己承认自己是太监的。”

　　苏凌霄感觉自己挠到了徐飞的痒处，立刻尖着嗓子贱贱地说：“皇上爱叫奴才是什么就是什么呗。”

　　“小苏子，你给朕闭嘴，再多说一句话，朕就把你的舌头给割了！”说话间徐飞已经从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莫末一家去旅游还没回来，其他几位租客也都是学生，一放假就回自己家了，整栋楼静悄悄的。

　　苏凌霄非常配合地露出惊恐地表情，然后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两个人一起进了徐飞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徐飞把需要带走的全都装进行李箱，剩下的除了铺盖打算扔掉以外，其他的通通放到一块，然后用硬纸箱打包起来，待会让苏凌霄带走。做完这一切，整间房子就空了，看起来有一种“家徒四壁”的感觉。

　　苏凌霄扫了一眼旁边的书桌，发现上面还有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没有收，正想伸手过去把它拿起来，不料被眼疾手快的徐飞抢先了一步。徐飞紧张地把它抱在怀里，欲盖弥彰地解释道：“这是我的日记本，一般我不让人碰的。”

　　苏凌霄没有偷看别人日记的癖好，把悬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若无其事地笑道：“嗐，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账本呢，原来是日记本呀。”

　　收拾完屋子，苏凌霄把硬纸箱扛出了莫末家，徐飞跟出来送他。两个人刚走到马路上准备打的，一辆黑色的大奔缓缓地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车门轰然打开，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那人正是徐飞的便宜爸爸——梁崇山。只见他人五人六地对徐飞说：“徐飞，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有话要跟你说。”

　　徐飞的脸登时就冷了下来：“我没话跟你说。”

　　“好吧，那我就直接在这说了。”梁崇山不愠不火地说，“听说你考上了C大，我知道现在你妈改嫁了，不会再管你了，光靠你打零工挣的那点钱远远不够你缴学费，我给你办了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每个学期我会定时往这张卡给你打学费和生活费，希望你能收下，也算是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徐飞冷冷地看着那张卡就是不肯接，脸上堆起了一个嘲讽的微笑：“既然以前都没管过，现在又何必假惺惺地来管我的事呢？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和施舍，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徐飞，这个社会是残酷的，没有钱没有背景寸步难行，你又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梁崇山声音四平八稳，一如既往地淡定从容，一看就是老奸巨猾的商人做派。

　　徐飞二话不说，抢过他手里的银行卡随手扔到了马路中央，指着梁崇山的鼻子吼道：“我不稀罕你的臭钱，你给我滚，立刻，马上！”

　　梁崇山并没有因为她的过激行为而恼怒，依然保持着风度：“人都是自私的，将来你会明白，我说的话都是对的，如果你后悔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说完深深地看了徐飞一眼，转身钻进了车门。

　　徐飞看着正在徐徐发动的黑色大奔冷笑道：“伪君子，装什么好人！”

　　苏凌霄叹了口气：“反正是他欠你的，为什么不接受呢？有了这些钱你也会好过些。”

　　徐飞余怒未消，眼睛里仿佛还跳动着未尽的火焰，声音却已经恢复如常，她无比冷静地说：“接受他的施舍就等于承认了他的身份，恕我没有那么大的度量，而且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拿了人家的东西，以后就得回馈相应的感情，我实在不想跟梁崇山扯上什么关系。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缴学费，也可以自己打工挣生活费，再不济不是还有你和叶乔么，你们俩还能让我饿死街头啊？”

　　苏凌霄一听，眼睛顿时闪过一道精光：“我本来就想跟你说‘生活费你不用担心有我呢’，又怕伤你自尊，担心人家说你被我包养了。”

　　“你想哪去了？”徐飞推了他一把，“我只是想说我以后没钱了可以先向你借，又不是说不还你。”

　　苏凌霄突然一把搂住徐飞，在她耳边低声说：“不用还，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见过谁家的老公给自己媳妇花钱还用媳妇还的？”

　　徐飞抬手给了他一肘子：“谁是你媳妇了？不要脸！”

　　苏凌霄捧着胸口装心痛：“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徐飞：“……”

　　一个大老爷们学什么琼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