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师[穿书]》一剑山河

8、第 8 章

　　被他这么一打断，乞丐也没有再说下去了。只是又用那种说不清意味的目光盯着厉无尘看了一会儿，却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他说：“那边儿还有小姑娘要请我吃饭呢，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他伸手想去摸厉无尘的脑袋。叶语之动作更快一步，在接触之前就将他的手轻轻拂开，然后微笑着点头：“既然有约，前辈还是别在这耽误太久的好。”

　　这赶客的意思太过明显，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有些剑拔弩张。

　　叶语之一手已经摸上了腰间长剑，却不想那乞丐哈哈一笑，反而收了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的转头继续朝那小姑娘去了。

　　而与此同时，叶语之心里响起了一个属于乞丐的声音——

　　“过会儿我去找你们。”

　　叶语之心里咯噔一声。

　　心语传音这种操作，只有修为高的人能给比自己低的人传。而传过来的声音和本人声音的区别越小、字句越清晰，就说明两人之间的修为差距越大。

　　叶语之只觉得自己头皮一阵发麻，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要知道他刚刚听到的那个声音，可是绝对的清晰还原。以此可以猜到，那个乞丐的修为……

　　突然，一只手按住了叶语之的手。他猛的一惊，回头就撞进了厉无尘有些担忧的眼中。

　　“你的手在抖，”厉无尘说。视线还是控制不住的朝乞丐那边瞧着。捏了捏拳头，他小声提议：“要不，咱们走吧？”

　　叶语之垂眸片刻，摇摇头说：“吃就行了。”

　　既然对方的修为这么高，易容水也拦不住他的视线，那还不如就坦然一点，反正对方说了会来找他们，那跑是肯定跑不掉了。

　　这样想着，叶语之干脆就点了菜，然后安静的听起了那边乞丐和小女孩的对话。

　　小女孩话说的很豪迈：“这菜单上的东西你觉得能让你吃饱你就随便来点，不用管金额的问题，我付的起！”

　　果然是个富家小姐。

　　叶语之在心里想着，也在思索着乞丐的答案。

　　他本来以为乞丐会顺坡下驴，直接把菜单上贵的那些全都点上一遍。却没想乞丐拿着菜单看了一会儿，就重新放回到了小女孩面前，摇头笑着说：“承蒙小姐关心，可在下没这个福气。小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在下陪同便是。”

　　那小女孩眉毛立刻就皱起来了：“你不是说你饿了吗？”

　　“确实是饿了，”乞丐揉了揉肚子。又看了看菜单，表情有些为难：“可我也跟您说了，这些我吃不饱。”

　　这话一出，小女孩又皱了下眉毛，也没再强求。可旁边一桌的酒客是到底没忍住，朝那乞丐笑着问道：“哎，你这东西吃不饱，那吃什么能吃饱？”

　　乞丐清了清嗓子，又把那天给叶语之说的，絮絮叨叨的重复了一遍。

　　厅堂里的其他人反应也和那天的叶语之一样。大多数是震惊和疑惑，却也有那种性子直的，一拍桌子直接站起来，朝着那小姑娘叫道：“小城主！您可别让这家伙给骗了。口口声声要的都是上品，他这明显是……”

　　“闭嘴！”

　　小女孩儿一拍桌子，“咚”的一声响让那男人瞬间就哑了声。

　　可这哑了一下，男人张张嘴又想再说什么。小女孩儿却抢先一步，用和她这年龄不大相符的冰冷语气说：“他是不是骗子，我该怎么对他，这都由我自己决定。你们说我可以，不要侮辱我的客人。”

　　说完，她又看了看那乞丐。眉头比方才更紧了几分：“这儿真没能吃的东西？”

　　乞丐双手一摊：“真没有。”

　　“哎，”小女孩儿短短的叹了一声，摇摇头说：“那就走吧。”

　　她说完，和乞丐两人都没停留，站起来就离开了铺子。而等两人走远，那刚刚被小女孩儿训了一句的男人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扯着嗓子不满的叫喊着：“那娘们什么玩意儿啊，不就是仗着自己老爹是城主？自己修为才多少点儿，连辟谷都没能，装样子给谁看啊！我呸！”

　　他说到最后一个字，刚想吐出一口唾沫，就听“嗖”的一声轻响从耳边过去，然后是“咚”的砸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过了最初的惊恐，男人这低头去看，才发现是一根筷子，已经没入桌面三分了。这要是刚刚碰着他的麻袋，那穿两个血洞是绝对轻而易举。

　　他咽了口唾沫，不敢再继续说那小女孩的不是。只慌乱的左右看着，一边带着颤音的大声喊叫：“谁！是谁干的！你有本事出来啊！”

　　“人都走远了，出来什么？”坐在他不远处的一个年轻人嗤笑一声，喝了口茶。

　　男人立刻回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年轻人没说话，只抬手指了指乞丐和小城主刚刚坐过的那桌。在乞丐面前小二方才端上来的碗筷里，只剩下一根孤零零的筷子了。

　　小店里霎时寂静。

　　那男人愣了愣，也灰溜溜的坐下，沉闷的吃起了桌上未吃完的剩菜。

　　叶语之和厉无尘在一旁看了全部，等到了这时候，厉无尘才终于靠近了叶语之，小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修为越高，能听到的声音越远，还可以做到具体的定位，就比如刚刚他走了，还能清楚的听到店里是谁说了哪句话，”叶语之低声解释，“至于那根筷子，只要用灵气把它送回来就行了。具体的位置可以用听，也可以用灵气来探。”

　　厉无尘又是一副被刷新了三观的样子。

　　叶语之笑笑，伸手拍了拍他脑袋。见小孩难得没躲，他也心情大好的继续说：“其实这个只是很简单的一招，修为再高甚至可以做到一剑穿千里，不伤万物，只取想取之人首级。”

　　厉无尘眨眨眼。

　　他觉得叶语之这话说的，简直可以划分为骗人范围了。

　　不想这边话音刚落，坐在他们后面的那桌就有人接了腔：“这位道友看着年纪轻轻，知道的东西还不少啊。当年剑尊沈绝一剑破九州，千里取了黄测那小儿性命，可是当真天下第一了。”

　　话题转到这里，原本安静的小店又沸腾了起来。有人在跟着夸，有人在骂：“天下第一能怎么样？不终究是没有抗住雷劫吗？我可听说沈绝那家伙瞎了眼之后没多久就郁郁而终了，而且你们知道吗？他的剑似乎还给弄丢了！”

　　“这个我也听说了，从他升仙失败之后，就再也没人看他拔过剑了。估计自杀也是因为这个吧？剑尊没剑，叫什么剑尊？”

　　“不过他曾经也确实是睥睨天下无人能敌。”

　　“那又能如何？靠杀伐换来的修为，再高也会遭报应的。”

　　“哎，你这说的……”

　　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最后店小二在端盘走动的过程中，也忍不住跟着加入了讨论。毕竟他们口中说的是整个润苍界的风云人物，却也是百年前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的人物。

　　厉无尘就算是装的再怎么成熟，免不住也还是有些小孩儿心性。像是听故事一般凑着脑袋听着那些人你来我往的交流，直到小二把他们点的菜端上了桌，他才突然意识到，作为真正挑起这个话题的人，叶语之反而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并没有一点儿要加入讨论的意思。

　　“你……”

　　“吃饭。”

　　赶在厉无尘的提问说出口前，叶语之就先打断了他的想法。然后自己拿了筷子，又给厉无尘递了一双。就好像根本听不到周围人的声音一般，只收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眼前的饭食上面。

　　厉无尘知道他这是不想说，也就没再问。老老实实跟着叶语之低头扒拉，等他们吃了一半，店里的其他食客也停止了交流。叶语之总算是喝了口茶，微微笑说：“这种被别人议论的感觉，你应该也懂吧？”

　　厉无尘一愣。

　　下意识缩了一下身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情，隔了片刻，才换换点头。

　　叶语之说：“那就听听罢了，不要去信。毕竟事实这种东西，从别人嘴里听到的，真实性也是最差的。”

　　说完，叶语之就继续吃饭了。

　　厉无尘则是盯着他双眼的位置看了好一会儿，才又点了点头，从鼻子里轻轻的哼出了声：“嗯。”

　　吃过了饭，两人回去的路上没什么可说道的事情。进了屋里，叶语之让厉无尘回去他的卧房里等着，自己就像平日那样，去给他煎煮药物。

　　按照他对那个乞丐的了解，对方说了要来找他们，那就肯定会来。只是叶语之莫名觉得那家伙或许是友非敌，所以也没多少担忧和恐惧。

　　也正因此，当他煮好了药，端回去厉无尘那屋，看到那个坐在板凳上跟床头的孩子对视的乞丐时，他没有太多的惊讶或紧张，只是微微笑笑：“前辈，您来的还真快啊。”

　　“好不容易找到人了，自然不应该让你们久等。”乞丐嘿嘿一笑，盯着厉无尘的那双眼睛都在闪光。他笑了笑，又将在之前饭馆里问过一次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小孩儿，你是姓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