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师[穿书]》一剑山河

6、第 6 章

　　按照沈绝的说法，小孩的这种遭遇，是因为那个抓了他们的人想要去养人蛊。关于这个词语，叶语之确实是曾经有所耳闻。可毕竟这是邪修钻研的术法，离他太远，所以他也没有过多的了解。

　　“人蛊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把人当成蛊来养，因为扛得住剧毒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而在剧毒中还没有放弃生存的人又更少，所以这也相当于一个无人成功的传说。但对于很多以毒为道的邪修而言，人蛊是很好的补品，也是绝佳的武器，”沈绝低着头，淡淡的解释说，“你方才说是那个人把你们从万妖境里带出来了，这说明他确实该是用毒方面的专家了。万妖境那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可是对那些毒物使用登峰造极的邪修而言，出入一趟，只要躲开了最可怕的几只魔兽，就相当于是入了无人之境，轻松的很。”

　　叶语之用力点头，这倒是什么都解释通了：“我之前大概看了一下那孩子身上的伤，他应该被啃咬了很多，还有他吃没吃那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在万妖境里吃了很多有毒的果子。”

　　沈绝面前浮出了一抹苦笑：“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你们的位置，我去亲自看看罢。”

　　“那可不行，”叶语之拒绝的斩钉截铁，“虽然我不想他死，但是你的命更重要。在我带着我的身体来找你之前，你就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吧。”

　　沈绝沉吟了片刻，他终究还是拗不过叶语之。

　　老老实实把能想到的破解方法都说了一遍，叶语之听完就起身打算回去。

　　而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沈绝又开口将他叫住：“下次再回来的时候，挑个不是这么忙的时间吧。”

　　叶语之歪了歪脑袋：“怎么了？”

　　“今年山上的桃花开的挺好，我给你备了两坛桃花酒，不忙的话……”沈绝脑袋垂的更低，就像是个委屈巴巴的小孩子。最后那几个字憋在嘴里卡了很久，他攥紧拳头，终是轻轻吐出：“回来尝尝，味还不错。”

　　叶语之看着他这模样，心下有些不忍。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他皱了眉毛：“你……”

　　“眼睛不碍事的，”沈绝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你放心，就算看不到了，我也能辨出来什么在什么位置，总不会连酒都酿不成的。”

　　叶语之听罢，也没办法再说他什么。只能点头应着：“那我有空就回。”

　　随即不等沈绝再说，他已然失了踪影。

　　叶语之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沈绝摊开了一直攥着的手掌。掌心躺着一朵盛放的桃花，他喃喃自语：“你生辰也快到了啊……”

　　…

　　当叶语之重新回归那个小屋的时候，小孩儿身体已经涨红的有些发紫了。原本细瘦的胳膊腿此时一个肿了两个粗，像是一节莲藕一样，虽然圆润饱满，但却又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直接炸出一摊鲜血。

　　这模样把叶语之吓了一跳。

　　他赶忙冲到床边，按照沈绝刚刚告诉他的，一把按住小孩丹田的位置，将自己的灵气毫不犹豫的打了进去。

　　沈绝说了，这情况就是得以毒攻毒，不管小孩灵智有没有开，都去催上一波，哪怕强行开灵会让魂魄都有撕裂般的疼痛，但好歹也能保命。

　　果然，在叶语之行动之后，小孩身体立刻一个寒战，随即疯狂的抖动了起来。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叶语之探了探他的额头，传递到皮肤上的温度甚至有些烫手。

　　这也在沈绝的预料之中。

　　而这时候的解决办法……

　　叶语之深吸一口气，又给小孩丹田打了一道灵气。

　　这次小孩儿仍然是轻轻颤抖，随即不再像刚刚那般滚烫，身体的温度开始逐渐降温，最后浑身冰凉的在昏迷中也不停的打着哆嗦。

　　叶语之看到这里，总算是呼了口气，抬手抹去了自己额头的虚汗。

　　沈绝说了，这样就行了。

　　剩下的就是等小孩醒来，然后教他运气打坐，等他可以自主练习，就出去给他买药。

　　叶语之将这些步骤牢牢的记在心里，然后在床边安安静静的盯着小孩儿，一盯就是三天三夜。

　　等到第四天的黎明，体温终于恢复正常的小孩手指颤抖了两下。叶语之精神大振，又待了片刻，那小孩儿大大的眼睛就重新睁开了。

　　“你可算是醒了，”叶语之笑了：“我还以为你要完了呢。”

　　小孩还有些懵，愣愣的看了看叶语之，然后张开已经干裂的嘴唇，从喉咙里挤出来了一个沙哑的字——

　　“水——”

　　叶语之赶忙去给他倒了一杯。

　　小孩一口喝完又继续要，来回的要了四次，最后干脆把叶语之手里的水壶夺过来，举着喝了个一干二净，才终于长长的呼吸了几次，完全缓过来了。

　　让生命垂危的问题解决了，小孩也就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叶语之身上。有些奇怪的皱了下眉，他说：“你既然已经逃出来了，怎么不丢下我，自己一个人跑了得了？”

　　叶语之一巴掌抽在小孩脑袋上：“你就不能想想这世界上还有一种理由，叫大人的善意？”

　　小孩撇嘴，揉着被叶语之打到的地方，有些理亏，可还是嘴硬的“呸”了一声。

　　叶语之又揉了小孩一把。也懒得跟他再说什么善意恶意的问题，只换了个话题说：“你现在的情况还没完全好，虽然醒过来了，但是身体已经被毒素和灵气破坏了，需要你配合调养。”

　　小孩立刻警觉，身子都往后窜了一截：“什么意思！”

　　叶语之又是一巴掌扇他脑袋上：“我教你调息运气，虽然只是些入门的东西，但是你现在的状态也只能做这些入门的事情。我教你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自己尝试更多，那样可能会让你直接丧命，你听懂了吗？”

　　小孩眉头一皱，原本的警惕在对视中消了些许。又沉默了良久，他才犹豫道：“你教我什么？”

　　叶语之笑道：“就是带你入那扇可以让你更强的门。”

　　小孩儿表情立刻就多了几分欣喜。

　　叶语之看在眼里，但什么也没有说。

　　之后他让那孩子盘腿坐在床上，给他说了最简单的几句心诀，让他在心里认真的反复默念，然后抓着他的手，用自己的灵气探寻着帮他完成了第一次运气调息。

　　当叶语之松开那孩子手的时候，对方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就这样愣愣的盯着叶语之看了片刻，最后他瞪着眼睛，喃喃自语：“这……这个好厉害……”

　　“是挺厉害的，但是你记住，我教什么你做什么，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叶语之又叮嘱了一声。盯着小孩用力点了头，他才又指了指屋子中间被他插的那柄长剑，继续解释说：“这个也不要拔，屋里的东西尽量都不要动。如果想喝水的话，我已经给你又烧了一壶，一会儿拿过来，你应该能撑到我回来了。”

　　叶语之一口气说完，然后看着小孩儿等他回应。

　　果然就和他想的一样，小孩沉默了片刻，还是皱着眉问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算是好，只是举手之劳，”叶语之说，“况且也不特别对你。或许你曾经见过各种各样伤害你的人，但是你也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善意。尤其是大人在对待小孩的时候，哪怕不是所有人，可大多数的，还是会善待的。”

　　说完，也不管小孩儿有没有理解，叶语之就站起身，打算去给他拿水壶。

　　没想到在跨出门槛的时候，他听到身后的小孩冲他喊了一声——

　　“厉无尘。”

　　叶语之眼睛一亮，他自然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要装作一副不懂的样子，回头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什么意思？”

　　小孩低着头，喃喃自语：“我的名字。”

　　叶语之笑了：“我记住了。”

　　…

　　安排好了厉无尘的情况，叶语之关好了大门离开了这个邪修的小院。在过来的路上他一直被关在那个法宝里面，所以对院子之外的东西也是一无所知。

　　等出了门儿，他抬头望去，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倒是有些惊讶。

　　原本以为，在润苍界这种把不会修炼的人都当废物的世界里，邪修所生活的地方应该是深山老林、或者只有邪修们居住的那些城镇。可万万没想到，这院子就在一个城市里面，位置还不算偏僻。而这座城叶语之还挺熟悉，因为就在千华山边儿上，他也来过不止一次。

　　想想这城市的名字，似乎也就是跟着千华命的名，就叫千华城。

　　城里住着的大多数都是些散修，还有就是想要送孩子上千华山找元青派拜师学艺的那些人。总之人口流动性挺大，久居的也就那么几家。

　　可叶语之知道，即使如此，在这个地方认识他这张脸的人也绝对不在少数。在心里暗叹了一声，他掏了口袋，从里面拿出了刚刚在邪修家里搜集到的易容水喝了下去。一阵滚烫的感觉从脸上划过，叶语之知道这是改变成功了。虽说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不过总归不是他本人的脸。

　　叶语之抬手在脸上搓了两下，就转头朝集市的方向走去。也好在这地方是他熟悉的了，倒是把找药铺子的时间给省了。

　　按照沈绝说的，厉无尘现在的情况还算是能治。药材不需要买太稀有的，邪修屋里那些灵石差不多也够用。不过这种治疗也只是在治邪修给他强加进去的毒素而已，至于他本身的体质问题，还是得沈绝见着看了情况才能判断。

　　心里想着，叶语之也走到了药铺子边儿上。看着门口的“回春堂”三个大字，叶语之掀开门帘。却还没等他跨进门槛，就见里面一物朝着他横飞了过来。吓得他往旁一躲，听着“咚”的一声落地，再回头看过去，才发现那居然是个乞丐扮相脏兮兮的人类。

　　“你再胡言乱语我下次就打死你！”药店里冲出一穿着店小二模样服装的年轻人，指着那乞丐怒骂。

　　而乞丐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痴痴傻傻的笑了笑，然后摇摇头说：“救不了，救不了咯……”

　　那店小二听到这话，明显又要动怒。

　　乞丐转身就跑。

　　叶语之在旁的看着，犹豫片刻，还是选了先进药店，去给厉无尘买药。

　　店里现在没有顾客，抓药的速度很快。等买完了药出来，叶语之就朝着乞丐离开的方向去了。

　　绕了两个街角，果然在一个死胡同的深处看着了乞丐。他这时候正拿着树枝，在地上不知写写画画些什么。

　　叶语之走到跟前，他抬起头。被泥土弄得黑漆漆的脸上看不清容貌，只是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还挺白净的牙齿。他说：“这位小兄弟，你来找我，是因为也预感到这座城市要迎来末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