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师[穿书]》一剑山河

16、第 16 章

　　厉无尘并没有听懂叶语之最后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知道，眼下这个时间，并不是一个适合去解释太多的时候。而以他的实力，想进去花里帮忙，也着实是在添乱。所以他没有再多提问，只是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叶语之的嘱托说：“叶哥你放心，我会帮你看好身体的。”
　　叶语之咧嘴一笑，伸手去揉了一把小孩的脑袋，然后自己躺平在地上，只下一秒，就已然没了气息。
　　好在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厉无尘也没觉得有多吓人。

　　而叶语之这边儿，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他恍然还以为自己仍然闭着眼睛。
　　目之所及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看不清任何，甚至分不清这里到底存不存在边界之说。
　　不过他能感觉到的，是有一只宽大的手在紧紧抓着他的手。那感觉让人舒服又安心，一如既往。

　　“你来的还挺快。”
　　沈绝低沉好听的声音在旁边传来，其中带了一丝浅淡笑意。
　　叶语之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现在只能做出一些简单的震动，也就干脆放弃了动作，嘿嘿笑道：“我当然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啊。”

　　沈绝没有说话。
　　下一秒，叶语之就觉得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的摸了几下。动作轻柔温缓，就像是每次缠绵时沈绝最爱用的那种描摹。
　　叶语之被他摸得一阵机灵，恼羞成怒的喊了一声：“你烦死了！”
　　沈绝却特别无辜：“我都多久没摸过剑了，你就不能让我再回忆一下？”
　　这话说的有七八分都是委屈。可叶语之却清楚的听到，在那剩下的三分里，藏满了极力克制的笑意。

　　不得不说，这家伙在有些时候吧……
　　真是变态的紧。

　　叶语之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声。
　　下一秒，他就被沈绝在身上弹了一下。沈绝还不忘提醒他说：“你我现在可是心意相通，你在想什么我都能知道。”
　　言下之意，他刚刚诋毁的那几句，就算是不说出来，沈绝也听的是真真切切。

　　叶语之简直懒得理他，哼了一声：“你还是赶紧先解决战斗吧。”
　　沈绝笑：“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叶语之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随着那只牵着自己的手一起发生了动作。
　　并没有什么晕眩的感觉，更像是在这片黑暗中被沈绝牵着手、跳了一支他们熟悉习惯并且跳了千万年的舞蹈一样，让他在飞舞的同时，更多的是满足和喜悦。

　　这一曲无声的舞蹈跳的不久，甚至是才刚刚起舞，被这一舞带出的游龙和金凤就已经点亮了他们周围的黑暗。
　　叶语之看清了周围那仿佛鲜血和腐肉粘贴堆积起来的花瓣，也看清了他们脚下，比花瓣颜色更厚重了几分的花蕊。
　　龙凤过处，花瓣开始凋零。在凋零的同时，它似乎是想要通过收缩来挤死当中的人，可缩的越小，那龙凤飞舞时落下来的花瓣就越多。到最后，沈绝脚下积的落红几乎快漫过脚腕。
　　沈绝也不着急，蹲下身子将花蕊和落下来的碎花瓣都摘了些，放了一些进自己带着的小玉瓶里，又想了想，从叶语之那边接过乞丐刚刚给的冰蚕蛊酒，也扔进去了些许花蕊。

　　瞧着他的动作，叶语之有些不懂：“这样做的话，冰蚕蛊不就浪费了吗？”
　　沈绝只不答反问：“你需要这个吗？”
　　叶语之摇头。
　　“我也不需要，”沈绝说，“所以不如直接拿来当药水，给无尘喝了。也省的咱们出去之后，再自己去寻这冰蚕蛊了。”

　　叶语之对厉无尘的治疗方案一直都是一窍不通，之前煎的药也都是沈绝说什么他做什么。听沈绝现在这样一说，他也就了然：“原来这东西也可以做无尘的药啊。不过你直接用，是说这玩意儿不太容易得到吗？”
　　沈绝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如果是咱们那一界，这东西值不了几个钱。可这毕竟是润苍界，就这一瓶，也够咱们寻他一年半载了。”

　　话音落下，叶语之还想再问。
　　可脚下的花突然开始剧烈的震动。这震动让沈绝有些站不太稳，自然也害得被人抓在手里的他也跟着有些头晕目眩。

　　“看来它这是要违背令牌的指示，强行把咱们赶出去了。”
　　沈绝笑了一声，直接将厉无尘之前给他的令牌揣回了怀里：“现在花蕊和花瓣上的毒液都取好了，留它也没用了，我要给它做最后一击了。”

　　叶语之夸张的打了个哈欠：“我可都等急了呢。”

　　就在这一瞬间，那花突然重新绽放，将沈绝吐去了半空之中。而沈绝并没有如它所愿的摔下去，反而临风而立，就那样在空中站着，潇洒自如。
　　“天地为身，日月为刃。剑锋所致，万物无存。”
　　沈绝低低的念了一声，然后将手中长剑对着那花儿还没来得及合上的花盘直直挥出。这次无龙无凤，只一道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血澜花，然后从花尖一路穿入泥土，“砰”的一声轻响之后再无变化。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太奇怪。远方的厉无尘撑着脑袋看着，他甚至怀疑沈绝这一剑是不是劈错了方位。
　　时间在这一瞬间凝固，所有人都没了动作。可下一秒，沈绝却像是结束了战斗，将长剑入鞘。
　　血澜花似乎也觉得挺莫名其妙，再一次张开花瓣朝着沈绝这边吞噬过来，然而还没等碰触，清风一吹，它却随着“咔嚓”一声，直接从刚刚剑风过处自头到脚的断成了两半。与此同时，地面也传来了一阵轰响，厉无尘伸长了脖子看过去，就见泥土翻滚中，露出的根茎也已经破碎成了一地残渣。

　　厉无尘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刚刚一直在这看着，这里除了沈绝之外就没别人了。也就是说，做到这种程度，只用了……
　　一剑。

　　“是不是很厉害啊。”
　　等肩膀被人拍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厉无尘才终于回过神儿来。回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叶语之也已经魂魄归位了。

　　不过这个已经是见多不怪，厉无尘作为一个小孩子，注意力理所当然的还是会沉迷在刚刚沈绝那惊天一剑上面。
　　他双手抓着叶语之的衣服，就像是要急切的证明什么一样，一会儿看叶语之一会儿看那花的尸体，口中不停的问着：“叶哥，你刚刚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吧，前辈他只用了一剑，好厉害啊！”

　　“他当然看到了，而且厉害的人不是我，是他才对。”
　　沈绝的声音也跟着传来，然而这次说的，厉无尘却完全没有听懂。
　　他抬头朝沈绝看过去，惊讶的发现，明明只是一眼没看，他手中的剑就已经消失了不见踪影。小孩儿现在最关心的，也不过就是那个在他眼里可以敌过叶语之给他讲述的所有法宝的剑了。本来还想趁沈绝过来的时候偷偷看看，结果见人这么快就收起来，还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声：“前辈，你的剑怎么又收起来了？”

　　沈绝说：“失了魂的剑，只不过就是个废铁而已，收起来是为了不丢人现眼。”
　　厉无尘不懂。
　　叶语之反而是像听了什么最好听的情话似得，嘿嘿一笑，眉眼弯弯的特别幸福。

　　听着他的笑声，沈绝那双眼睛又一次睁开了几分。盯着叶语之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低头，在叶语之的眼睛上轻轻的落了一吻。
　　“以后我陪着你，没什么需要愁心的事情，就别总皱着眉毛，多笑笑罢。”沈绝说，“你笑着好看。”
　　叶语之顿时就跟吃了蜜似得笑的更甜了。

　　厉无尘不懂那一吻的意思，只是惊讶于沈绝刚刚的那句话。他有些奇怪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前辈的眼睛不是……”
　　“是瞎了没错，”沈绝淡淡的回答，“我看不见其他的任何东西，不管人还是物，天空楼宇与我而言都是一片黑暗。”
　　说着，他停了一下，又对向叶语之：“不过在我的世界里，他是有颜色的。也只有他，是我能看到的唯一。”

　　说完这些，沈绝的眼睛又重新闭上了。
　　厉无尘眨眨眼。
　　小孩儿的脑子还不太能理解他们话语中的那些暧昧，可厉无尘却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懂。最后还是叶语之看不下去，一把按在小孩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两下，一边提醒着说：“现在药引子都拿好了，咱们也该撤了。再停留在这里的话，元青那群食腐动物过来，我可保不准会被发现的。”

　　沈绝点了点头。
　　而厉无尘却踌躇着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叶语之走出去两步，发现小孩儿没跟过来，就回头看去。和厉无尘对视了一眼，他立刻就明白过来，笑了声道：“还是想去看看你家剩下谁了是吗？”
　　厉无尘用微不可察的幅度点了点头。
　　叶语之哈哈笑了，当即就换了个方向，朝着乞丐刚刚离开的位置走去。他说：“也是该去看看。毕竟……咱们也得知道未来的敌人还剩下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