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思故事集》不得无趣

36、莳花候月3

　　3.

　　“花坊是平娘盘下来的，原先的铁铺搬去城外了。”徐记馄饨铺的妇人捧着馄饨来，笑眯眯地答起了这两个富贵公子哥的问话，“几位可真是赶上了好时候，这花坊在我旁边开了5个月，味道可比之前的生铁味好多了，我这馄饨伴着花香还能多卖几个呢。”

　　许展平一闻馄饨香，颇为满意，又问徐妇：“方才我便遇到几个童子叫卖，也提起这平氏花坊，说到这里有一位屈娘子带她们卖花，不知徐娘子知道吗？”

　　“那几个小兔崽子。”徐婶笑骂，“平娘去岁雇了个花农姓屈，屈娘人好心地也好，时常帮带着胡同里的孩子，后来更说动平娘允他们带花枝出去叫卖，家里也多条生计。这么大的孩子说话最喜欢夸张，又喜欢屈娘得紧，可是他们对郎君胡说什么了？”

　　她一番话说完，小心翼翼看去，似乎生怕对方对屈娘有恶意。连放碗的动作都轻了许多。

　　许展平后知后觉，“实在冒昧，只是方才听那童子说道，便升起几分好奇心，所以贸然出口了。徐娘子请放心，我们皆是京城本地人，家住城西，并无恶意。”

　　那徐婶便笑笑，又端起另一碗放下，“这碗未加葱，郎君请用。”

　　她收回手不自觉地多看一眼，那边说话的公子长身玉立、文质彬彬，已是城南少见的好货色；但这位同行的个子却要比他还高，五官更是俊朗，真当得器宇轩昂、人中龙凤。

　　“城西可是好地方呀，西贵东富。”徐娘回神应道，“公子一看便是读书人，我本不应如此提防。只是毕竟未婚姑娘家的事，实不好和生人多说。还请见谅见谅。”

　　许展平忙道：“是我冒犯了！”

　　徐婶微微一笑，欠了欠身，随即转身离开。

　　姜淮英拿着调羹轻轻搅了两下，撇开上面几许油花，淡淡说道：“只是一个卖花女，你又何必如此在意。”

　　“不知怎的，总觉得这屈娘子似文君当垆，背后或有故事，于是不免好奇。”许展平笑笑，也提汤勺，“罢罢罢，有缘自会相见，我们还是来尝尝这馄饨吧！”

　　姜淮英对这“有缘”二字不知可否。

　　虽为至交，但对于许这种不论贵贱品行都怜香惜玉的风流才子做派，他却不是十分看得过眼。

　　小人不可与作缘。

　　庶民小人可以怜悯，乃因君子长怀仁义；不可以亲近，概因不是同路人。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不如早早漠视等闲。

　　一个馄饨方下肚，耳畔忽有童声隐约飘来：“……兰芽姐姐。”

　　姜淮英头也不回。

　　他正专心地、忍耐地在这嘈杂的人声中，品味好友说“难得家常味”的馄饨，然后评价道：

　　——味道尚可，只是地方不对，难登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