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花已开》小白谷月

3、第三章娃娃亲

　　何府与夏府隔了两条街。早年两家祖辈一起在朝为官，来往密切，加上何府大太太与夏府大太太又以表姊妹互称，所以关系显得越发亲密了。
　　何景仁在睡梦中被丫鬟叫起来，自然显得有几分不悦，但碍于老爷在场，不敢过多表现出脾气来。马车上，老爷问何景仁最近读什么书，在私塾里可与先生学到什么学问没有，何景仁紧张地拉了拉大太太的衣服，向她求救，大太太赶忙将话题转到别处，老爷见大太太过分溺爱儿子，心里十分不悦，认为这样会耽误孩子的成长，而作为母亲，爱子心切又得以理解，便不再多说什么。

　　离夏府还有一大段路要走，来往的车马却早已塞满整条大街。大太太掀开马车的车帘看了看，又对老爷说道：“这夏府家大业大，大小姐过个生辰都快赶上王公子弟家办喜事了”。
　　老爷也掀开帘子瞥了几眼说：“听说夏府在江南又新办了生意，这是借女儿名义招揽人脉呐。”
　　“还是老爷看的透彻”大太太摸着何景仁的头，“那咱两家那门亲事要提吗？”
　　“礼物都准备了”老爷看看何景仁，“等夏家先开口吧，免得说我们想高攀。”
　　“一切都听老爷安排”大太太笑笑。

　　因为马路拥堵，马车举步维艰地走到夏府门前。夏府管家一看是何府马车，立即迎上去了。送到夏府家的礼物足足装满两间卧房，何景仁被丫鬟带到后院玩去了，何府老爷太太被请到正厅话家常。
　　“德志兄”夏府老爷从座位上起来，“好久不见了”
　　“是啊是啊”何府老爷伸出两只手来握着夏府老爷，“夏兄现在生意越做越大，都快不记得我了吧？”
　　“哪里哪里，瞧你这话说的”夏府老爷寒暄着，“生意归生意，交情是交情嘛。”
　　两人说话之间，互相拉扯着坐下了。太太们也开始倾诉起来。
　　“这多日不见，姐姐越活越年轻了”何府太太拉着夏府太太的手，“叫我这做妹妹的情何以堪呢？”
　　“妹妹说笑了”夏府太太笑着，“就你还夸我年轻，我自己原该什么样的我自己都知道”
　　“姐姐知足吧”何府太太抱怨道，“在怎样，你家就你一人做主，我就不一样了，什么二妹三妹的谁还能照顾得过来似的，指不定那日又冒出个四妹五妹来呢。”
　　“妹妹无需担心的”夏府太太安慰着，“你有景仁，这家业迟早是要传到他手上的，等不了多久你就该享清福啦。”
　　“这儿子大了不由娘啊”何府太太感叹，“谁知以后儿媳妇孝不孝顺，要娶的媳妇都像姐姐家文君那么乖的就省心啦。”
　　而后，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路上的车马逐渐变得稀疏，酒席上的客人一个个离去。夏府老爷又让管家下去备了一桌新菜，沏了一壶上等好茶。这时夏家大小姐夏文君与何景仁都在场。
　　夏家老爷先夸赞何景仁越发长得英俊了，再问他最近是否读了什么诗书，这让何景仁疲惫的心瞬间紧张起来，他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知道这次逃不了了。何府老爷太太已经做好丢脸的准备，没想到，何景仁灵光一现，忽而想起昨日下午，芸儿教他背了一首自己新学的诗，何景仁为了不被芸儿小瞧，也很快背下来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何景仁朗朗上口地背完诗后，何府老爷太太都按捺着心里的喜悦，何景仁也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躲过一劫。
　　“少年英才啊”夏府老爷连连称赞道，“德智兄真是好教养。”
　　“与文君相比，景仁差远了”何府老爷敬了一口茶。
　　“女子无才便是德”夏老爷笑笑，“女孩子还是不读书好。”
　　说罢，夏老爷侧耳和夫人说了什么，夏太太从怀里掏出一块美玉递给夏老爷，夏老爷将美玉摆在何老爷面前，问他还记不记得这个。何老爷笑笑，何太太也机敏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锁递给何老爷，何老爷也把金锁摆在夏老爷面前。顿时，在场的人都笑了。

　　何景仁比夏文君大一岁。夏文君满月酒那天，何府两家本就要为两个孩子定下这门亲事，后又怕孩子们都太小，日后有什么变数，于是先各自交换了信物，夏府给何府一个金锁，何府给夏府一块美玉，二者约定以此信物为证，等日子到后，便约定再给这两个孩子定下亲事。

　　何老爷命人将早已备好的大礼拿上来，并约好等景仁学成后携美玉提亲。自然，这些大人的招数，何景仁是看不懂也听不明白的，等待他的，是以后的无力挣扎与痛苦。

　　回家的路上，何老爷在马车里问儿子在哪里学的诗，何景仁不假思索地告诉他是芸儿教的，何老爷使劲回想了下芸儿这个人，却没有半点印象。何太太提示他是当年路上捡回来的孩子，当时老爷还给她取了个名字。何老爷这才有了点印象，又问何景仁她从哪里认来的字，何景仁害怕出卖芸儿每天去旧书铺的事情，便说是自己教给她的。何老爷更加开心了。

　　回府后，何景仁快步跑到芸儿房间，同住的老妈子说芸儿睡下了，芸儿似乎听见熟悉的声音便醒来往门口望了望，何景仁从怀里掏出一块糕点，让老妈子转交给芸儿，老妈子接过糕点后说要送他回去，外面天黑不放心。芸儿起来走到门口时，他们已经走远了。

　　何老爷走进三太太院子里，被一个黑色人影吓了一跳，幸得三太太出现的及时，何老爷才缓过神来。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何老爷不悦地问道。
　　“是家里养的一些猫，夜里出来捉老鼠了吧”三太太搂着何老爷走进房间，“吓着老爷了？”
　　“猫有这么大的影子么？”何老爷不可思议地，“都快赶上一匹马了。”
　　“你瞧瞧，都给你吓傻了吧”三太太捏了捏何老爷的脸，“几时变得这么胆小了？”
　　“兴许是今天累了”何老爷抱着三太太，看见桌子上摆着两个盛满茶的杯子问：“刚刚有人来过？”
　　三太太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变得苍白了，后又撒娇说：“老爷难得回来，一回来就出去，一出去就是一整天，这不，人家也很无聊嘛，便叫了个知心的姐妹过来聊聊天。”
　　“哈哈哈”何老爷被逗笑了，“我不在家，你呆不住就让下人陪你出去街上走走，喜欢什么就买，不用为我省钱。”
　　“这个世上只有老爷是真心对我好的”三太太说着靠在何老爷怀里。
　　“你知道就好”何老爷将三太太抱得更紧了。